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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演技 小央 7912 字 6個月前

沈稚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墨一般烏黑的眉眼垂下去。她說:“我隻能接受這種玩的方式。要能在眾目睽睽下一起,要能做我的丈夫、做我孩子的父親,要回答我為什麼愛我,要符合我的所有要求……你辦不到的吧?”

受到震懾的程睿禕久久沒有出聲。

她重複了一遍:“你辦不到的吧?”

程睿禕下意識小聲罵了一句:“……你瘋了嗎?”

沈稚笑起來,並不怎麼介意:“你根本沒那個本事跟我玩,你還要靠粉絲吃飯,還要磨練臉以外的專業技能,還要擔心接下來的五年、甚至兩年內不被更年輕更帥氣的後輩取代。”

有過短暫的一會兒,他惱羞成怒。但程睿禕知道,她說的是實情。

“所以沈河能辦到嗎?”於是他問。

“沈河……”沈稚顯而易見地遲疑,她說,“也許吧。我正在確認。”

-

《黑狗》拍攝期間,沈河刷新了不少人對他的刻板印象。

他在內地還是有敬業的口碑,然而黃正飛常用的,大多是些外國籍或港澳台的工作人員。剛得知沈河時所了解的,都不過是些來自互聯網的信息。

然而,沈河一出現,那些懷疑就煙消雲散。

他年輕,但眼神很冷,說話語氣很穩,仿佛每一個字都經過了慎重的考慮,每一個細節都有關照到。寡言時莊重而肅穆,隻靜靜聽導演和編劇說話;說笑時又極具親和力,絕不會讓任何人窘迫。事關演戲,沈河從來不出差錯。

而且他很早就結婚,妻子也是同樣可靠的演員。說實話,他好像不怎麼關心周圍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當演戲時,他就隻考慮演戲。

他是一名優秀的演員。

在越南收工以後,《黑狗》劇組回國,先到預約好的城市進行拍攝。

這邊又打磨掉半個多月。

原本是要回去影視基地繼續剩下幾個月的拍攝,然而,一切中止於一場意外。

某一天,沈河在睡覺。酒店走廊忽然傳來一陣嚎哭聲。

他起床氣爆發,跌跌撞撞套上牛仔褲衝出去,滿腔怒火卻迎上年邁的藝術家毫無形象可言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即便是沈河,也頓時陷入

茫然。

旁邊的助理們無一例外儘全力勸說黃正飛“sosorry”和“please”。

走廊的另一端,獨自站立的沈河回過頭。

習習抱著手臂,臉上停駐著些許惋惜:“那個美國猶太裔導演去世了。聽說他們關係很差,奧斯卡頒獎典禮還互嗆來著……大概是惜才吧。”

後來的搜索引擎百科和各式各樣的媒體記載,兩位國際知名導演的交情斷絕於這一年的秋天。他們曾經同一時間在耶魯求學,又都在導演電影上有所成就。雙方相互嫉妒,相互仇恨,是公認的競爭對手。

那位才華橫溢的猶太導演意外逝世,黃正飛臨時中斷拍攝工作,奔赴密歇根州參加葬禮。

而在那之前,沈河站在走廊裡,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悲傷不會傳染。

身旁的習習鎮定自若地擰開一杯水,遞給沈河,又從藥盒裡取出維生素片,督促他服下。

沈河機械化地完成這個流程。

再回頭,他看到黃正飛還在痛哭。

也許很少有人察覺。

但是。

當沈河第一次出演黃正飛的電影時,當他們為那個角色愛不愛、喜不喜歡他最討厭的人而大動乾戈時,事實上,沈河就已經隱隱約約猜到。

黃正飛愛著一個他不願意承認的人。

敏感造就天賦,卻也使人更加害怕受傷。因為太過恐懼,所以層層包裹自己,逐漸對愛一無所知。

或許真的沒有人發現他的愛。

即便說出去,也隻會淪為大眾茶餘飯後的紛紛輿論,引來諸多無關人士評判對錯、褒貶不一。因為他們是公眾人物。

沒有人真正關心他們的愛。

不知不覺,沈河已經往前走。

黃正飛正在助理的攙扶下艱難地起身。

那是一張很適合剪進電影的臉,狼狽不堪,卻真實得要命。

最終,沈河還是短暫地擁抱了這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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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同黃正飛去參加葬禮。

這位導演立遺囑要求將自己埋葬在鄉間,與他的名氣略有些不符合。

來參加的人少之又少,都是受了邀約的。

結束以後,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墓園裡散步。到處隻有風來去自如,沈河走在前麵,輕飄飄地問說:“要索性放棄《黑狗》嗎?”

近期得到

消息,他去年拍攝的電影得到年終一項最佳男演員的提名。事實上,這時候正應該是事業發展的最佳時機。

黃正飛說:“你想得倒美。”

他們往前走。

見陰霾似乎掃去不少,沈河也不再搭話。他原本就是很難關心人的類型,此刻更是圖省事,兀自低著頭,去看腳下的草木。

黃正飛憋不住心事,主動提問:“你猜他為什麼決定埋在這裡?”

沈河猝不及防被搭話,滿臉不情願地回過頭,十足敷衍地回答:“因為他是底特律雄獅隊的粉絲?”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你。”黃正飛翻了個白眼,“重猜!重猜!”

沈河拗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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