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章一百零七(1 / 2)

阿梨 李寂v5 9081 字 5個月前

接下來幾日周諶雷厲風行, 一紙急奏發往朝廷,而後便派人押解羅遠芳進京, 交給大理寺查辦。

邱時進欲哭無淚,但是又沒有彆的辦法,隻得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咽,一夜之間愁白了頭發。

五日之後, 眼看著這事已近塵埃落定,薛延終於向周諶遞交了名帖, 登門拜訪。自從周諶到寧安以來, 每日來拜訪的人均有許多,且邱時進還在轉圈圈籌劃著該怎麼將他的寶貝兒子救出來, 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為了不惹人嫌疑, 薛延備了禮品, 隻身前往。

周諶是個記得恩情的,未忘記過往日薛家待他的好,八年未曾聯絡過, 現再見到薛延,他麵色潮紅,竟還有些激動,拉著薛延的手道,“我真是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 而你現在也有了出息, 不似原來那個毛頭小子了, 真是萬幸。若你祖父泉下有知,定也會極為高興的!”

薛延說,“我也沒想過還能遇見表舅舅,當初我還小時,祖父便道您英姿不凡,以後定是人中龍鳳,現在看來,祖父所言半點不假,果真是如此的!”

周諶朗聲笑道,“好外甥,快請坐!”

人精遇人精,說話自然是你好我好,能讓大家都舒坦的。二人見麵寒暄半晌,其中七分真情三分假意,茶涼了又添過一次水,終於進到正題。

薛延將羅遠芳之事言簡意賅說了遍,隻隱去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周諶聽後極為震驚,皺眉問道,“那舉子竟是邱知府在外的私生子?可有證據?”

薛延搖頭道,“並無。但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留下的蛛絲馬跡頗多,若真的想查的話,定是可以找的到的。”

周諶頓了頓,擺手說,“太難了。先不說時間久遠,以往與此事有關的人證物證都毀的差不多,隻談論搜證的難度,便就是登天一般。邱時進是寧安的知府,手中權力可以說是翻雲覆雨,就算刑部與大理寺派人前往,他要是拒不配合,或者從中作梗,那誰也拿這事沒有辦法。”

薛延心中急躁,脫口而出道,“就連皇上也沒辦法嗎?”

周諶笑著看了他一眼,“到底年紀小,還是沉不住氣。”

他抿了口茶,緩緩道,“這事發生的時機不好,現在陛下每日忙得不知朝夕,頂多過問幾句,並不會親自操辦。你知曉前幾個月頒布詔令,要征收賦稅嗎?”

薛延點頭,“知曉。”

周諶說,“這是因著東瀛從海路偷襲,國庫籌集糧草,預備來年攻打東瀛。科舉舞弊自是大事,但國家安危更是,再者說,羅遠芳隻是寧北一個小小的解元,不值如此費心,陛下隻會將此事交給手下重臣。可邱時進與左相是故交好友,羅遠芳觸犯律法,死罪難逃,但隻要將他拉出去,哢嚓一刀祭了天,剩下之事查與不查,隻是左相一句話而已。你覺著,邱時進是會為了兒子舍出命去,還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犧牲一個兒子?”

薛延手指捏著杯柄,指尖泛白,沉默好一會,終於輕輕問了句,“所以,便就隻能這樣了嗎?”

周諶無奈道,“薛延,朝堂之中的水,遠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不知過了多久,門簾被掀開,冷風颼颼吹進來,有下人端了熱茶過來替換,薛延閉了閉酸澀的眼睛,這才緩過神。周諶也不想再於這個問題上與他多談,笑吟吟聊起了家事,“若我沒記錯的話,過了年,你便就二十一了。”

薛延應著,“難為舅舅牽掛。”

周諶“噢”了聲,又道,“這個年紀,合該娶妻生子了。”

想起這個,薛延笑中多了幾分真誠,“我也有的。”

多年未見,周諶對薛延的印象還停留在八年前,薛延還是京裡數一數二的尊貴少爺,呼風喚雨,妻子也該是達官顯貴之家的。聞言,不假思索便問了句,“娶了哪家的姑娘?”

話剛出口,他便就知曉自己說錯了,但又無法收回,一時尷尬。

薛延笑了笑,垂眸道,“我喜歡的姑娘。”

周諶一愣,隨後也撫掌笑道,“喜歡便好,喜歡便好。這次是沒機會了,以後你們可定要到京城來玩一玩,住到舅舅家裡,也好讓舅舅見一見,能讓當年的混世魔王薛延說出喜歡二字的,該是何等模樣的麗質佳人。”

薛延頷首道,“定會的。若無意外的話,我打算明年便帶阿梨回一趟京城,也好祭拜祖父爹娘。”

周諶說,“你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他們的在天之靈也會安心的。”

又說幾句家常,薛延起身告辭。

小年前一夜,周諶離開寧安返回京城,同時也帶來了個好消息。羅遠芳罪名認定,連同收受賄賂的主考官歐陽歧一同問斬,辦案速度之快史上罕見。但邱時進仍舊好好地做著知府,半點未受牽連。

年節轉眼過去,春闈在二月,要前往京城,約需二十日行程。為了避免匆忙應考,阮言初定於正月十六啟程,到時還能在考場附近租個房子,再溫習一段時間。

上元節那日,阿梨與馮氏一起前往雲水寺,想著拜一拜文殊菩薩,再求一個平安符。

臨走前,薛延正帶著來寶在廚房給魚去鱗,碩大一條大黑魚,刮起來就像是下雪一樣,來寶不嫌腥也不嫌血,捂著眼睛在魚鱗裡頭跑來跑去,嗚嗚地叫。薛延也不管,隻顧著做自己手裡的活兒,時不時吼一句“小心點彆摔著!”

有些事,爹爹能帶著兒子玩得風生水起,但落在了娘親和奶奶的眼裡,就是要生氣的了。

馮氏一向縱容來寶,但這次也發了火,拽著他袖子過來在屁股上打了兩下,又瞪了薛延一眼,這才碎碎念著帶來寶回屋子換衣裳。

阿梨也不怎麼高興,抿唇與薛延道,“待會我與阿嬤去寺裡,你弄臟的地要自己掃,衣裳也得自己洗,不能次次闖禍都要我們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薛延放下手裡的刀,低笑著去拽她的手,哄著說,“彆呀。”

阿梨往後躲了下,小聲說,“但是你總是這樣,帶著來寶上山下海地亂玩,他才一歲你就這麼弄,等以後長大了,豈不是真要成猴子了。你還帶著他往泥堆裡跳,拿著爆竹去炸河,衣裳臟成那個樣子,還是棉服,根本洗不了!”

薛延說,“那就扔了唄。”

阿梨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伸手搡他肩膀一下,轉身就要走,薛延低低笑著,精準勾住她小指給拽回來,用鼻尖蹭她的臉,低聲問,“真生氣了?”

阿梨本憋著,但被薛延用力吮了下唇瓣,還是忍不住笑出來,捂臉說,“離我遠些,一股子腥味。”

薛延挑眉,“還不是為了你洗手作羹湯。”

阿梨捧著他的臉往遠推,薛延死皮賴臉又蹭回來,兩人玩鬨一會,額上都滲出汗。薛延兩腿叉開坐著,把阿梨放在大腿上,一手摟著腰,另一隻在人家耳垂上捏來捏去。

魚盆礙事,他長腿一踹給飛出了一丈遠,裡頭的水嘩啦啦灑了一地。

阿梨看得一陣無力,歪頭問,“薛延,你說,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是不是要帶著來寶變成兩隻臟猴子?”

薛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上,當下反問,“不在了,你要上哪兒去?”

阿梨一滯,“這不是關鍵。”

薛延說,“這就是關鍵,你要去哪裡?你不能離開我們的,哪也不許去,去了也得我陪著,要不然就你這小身子骨,定是要被欺負的,我豈不是要心疼死。所以你就隻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由我牢牢守著。”

阿梨說,“我不是想問這個……”

薛延摟著她耍無賴,“你說的這個如果根本不存在,這問題沒意義,我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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