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番外六(2 / 2)

阿梨 李寂v5 8699 字 5個月前

矮個子客人說,“聽說前幾年時候,薛聞的爹爹離開京城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反正眾說紛紜,有的說是父子倆生了隔閡,還有的說陛下對薛家生了猜忌,但不管怎麼樣,薛家這些年風頭太過,樹大招風,明哲保身也是明智之舉。”

高的挑了一筷子香椿,調笑道,“你還操心人家呢,先想想自己接下來怎麼活吧。”

薛延火氣更大,暗地裡踹了腳凳子,偏頭和阿梨低語,“他們怎麼都這麼想我,明明就是個人選擇,乾什麼想那麼複雜,問過我意見了嗎,就在那瞎猜!”

阿梨給他倒了杯茶水,低低嘟囔說,“早知道不給你吃那塊臘肉了,火氣吃得這麼大。”

那邊的矮個子客人也笑道,“那你是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娶妻?”

高的那個噎了一下,筷子頓了頓,給自己開脫道,“你不懂,那些真的有修養的人是不娶那麼些姨太太的,所以我也準備一步到位,不納妾室,那可不就要好好挑了,急不得。你看那個薛延,不就是如此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聽著多美滿。”

另一個喝掉最後一口綠豆湯,緩緩道,“有錢的人珍愛妻子不想娶,和沒錢的人窮的想入贅都沒人要,這不是一回事。”

高個的反應過來這是在罵他,氣的鼻子都要歪掉。

薛延倒是高興起來,他這輩子什麼都不缺,奉承話也都聽得耳朵快起繭,唯有讚美他夫妻恩愛的話是怎麼也聽不夠。

臨走前,他還很痛快地給那兩人免了銀錢,另送了一壺冰銀耳湯。

阿梨把剝好的筍放到一旁,笑著看了薛延一眼,低聲道,“喜怒無常,越活越像個孩子可怎麼辦。”

她話音還未落,薛延的笑忽而又落下去,板著臉走回來坐好,與阿梨道,“今晚回去我要寫信!”

阿梨好脾氣地應和著,“那你要給誰寫,寫什麼呢?”

薛延說,“給薛聞寫,我得問問他為什麼買那麼多馬場,鋪張浪費,奢靡無度,簡直無法無天,忘記父輩們是怎麼辛苦打下江山的了嗎?”

“……”阿梨無言,“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下午時候,本來晴空萬裡的天忽然下起了雨。

太陽還在,蒙蒙細雨落在臉上有些涼,落成了一帳雨幕。

薛延順理成章地收了攤子,帶著阿梨出去玩。

阿梨不知道他這是什麼邏輯,為什麼天氣不好不能做生意,卻可以去遊湖劃船。

薛延暫時忘記了還要寫信批評薛聞的這件事,轉而去瘦西湖邊借了條小船,到湖心處去看荷葉。現在隻是三月份,荷葉如錢的時候,殘荷仍在,離近了的話,能聽到細雨打在荷葉上的窸窣聲音,撓的人心裡癢癢。

阿梨穿了件鵝黃色的裙子,倒是很配這裡的景色,薛延在路上買了一把油紙傘,陪她一起蹲在船頭撥水玩。

西湖水清,正趕上下雨,不時有幾條魚兒躍上來,有的還會碰到阿梨的手指,冰涼滑膩。

又過一會,雨勢漸漸大起來,薛延怕阿梨著涼,不肯讓她在待在外頭,死活拽回來到船艙裡。小桌上有剛買來的一眾小點心,另溫了壺茉莉花,香氣馥鬱,混著雨後的清新,聞一口便就覺著身心舒暢。

吃飽喝足,無事可做,兩人和衣躺下,眯眼小憩。

船上晃悠悠的,極為催眠,阿梨本還不覺著困,但窩在薛延懷裡沒多會,眼皮便就黏在一起了。

薛延難得文采斐然,摟著她肩膀說,“若現在是晚上就好了,出去就能見到漫天星星,那多美。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阿梨迷迷糊糊地回答,“下著雨呢,哪來的星星。”

薛延“嘶”了一聲,輕輕掐她的腰,“你怎麼不浪漫了呢。”

阿梨癢的直笑,“我浪漫的,浪漫的。”

薛延啄吻她的眼皮兒,不依不饒道,“那你背句好聽的,看能不能讓我滿意。”

阿梨想了想,溫聲說,“人人儘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薛延心滿意足,手指攏了攏她的頭發,拍背道,“睡吧,醒了再回家。”

下船時候已經很晚,兩人不想做飯,拐到街角的一家小店吃了兩碗雲吞麵,又拎了袋子小魚乾才回家。

門口處,大老遠就聽見韋翠娘和胡安和吵架,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架勢與年輕時一樣。

吵起來的原因幼稚又簡單,宵夜是吃玫瑰餡餅還是桂花餡餅。

薛延耐著性子勸了半天,最後生氣了全給攆回去。

胡安和氣鼓鼓回了自己家,沒過多一會又跑回來,塞給他一封信,說是薛聞寄過來的。

薛延麵無表情說了句“哦”,好似渾不在意的樣子,但阿梨瞧見了他因為高興而攥緊的拳頭,不由笑起來,暗罵他愛麵子,太虛偽。

阿梨把桌上的燭台點著,火挑的亮亮的,而後和薛延湊在一起看信。一共九頁紙,厚厚一遝,兩人一張張仔細看過去。

前三頁是薛聞的連寫帶畫,緊接著是四喜的兩頁彩虹屁,後麵的四張則都是寶瑜的簪花小楷。

薛延歎氣,“閨女兒沒白疼。”

說完,他又撇撇嘴,“臭小子們真討厭,太敷衍。”

阿梨說,“你非要人家半個月就給你來一封信,哪有那麼多好說的,可不就得敷衍嘛。”

薛延自知理虧,但死不承認,絮絮叨叨把薛聞和四喜從小到大闖下的禍事都數了遍,聽得阿梨有些不耐煩,抱著狸貓去床上睡覺。

薛延在身後軟綿綿地叫她,“梨寶,你乾什麼去?”

阿梨說,“躺著。”

薛延說,“梨寶,你來幫我磨墨吧,我想回信。”

阿梨說“好”,語氣裡三分縱容七分無奈,聽得薛延心花怒放。

但等筆墨紙硯都備好了,薛延卻遲遲不肯動筆。

阿梨問,“你怎麼還不寫?”

薛延說,“我先措措辭。”

阿梨問,“你措什麼辭?”

薛延說,“怎麼才能說服薛聞趕緊娶媳婦,波斯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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