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番外六(1 / 2)

阿梨 李寂v5 8699 字 4個月前

當薛聞已經長大, 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薛延帶著阿梨南下去了揚州。

許是年紀大了, 更喜歡江南的愜意日子, 渴望那種細水長流平平淡淡的生活。揚州是阿梨的家鄉, 吳儂軟語, 溫柔繾綣,連風都是溫吞吞的, 晴天很多,適合過慢慢的日子。

胡安和也跟著韋翠娘搬過來, 兩家依舊隔壁, 許是幾十年來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驀的離開了老朋友,總覺得不自在。他在個偏僻的小巷子裡買了個小店麵,不大, 但裝繕得古典雅致,隨便一個瓶瓶罐罐俱都價值千金, 用來賣書。

因著地方太偏,每日的客人少得可憐, 胡安和也不在意, 他不缺錢, 就是閒的沒事找個活兒做。每天早早起來到店裡, 泡一杯茶, 看看書作作畫, 或者教韋翠娘認字, 倒也很輕鬆快活。

阿梨已經過了三十歲了,即便保養再好,眼角處也有了細細的紋路。人生的閱曆會給美麗添磚加瓦,她不再似少女時候活潑靈動,但氣質仍舊在的,舉手投足間均是韻味,更有番不一樣的醉人之美,和她在一起便就覺著寧靜與心安。

腹有詩書氣自華,最是書香能致遠,老祖宗的話不會沒有道理。

陽春三月,一年中最好的時候,卯時還未過,天便已經大亮。

薛延一早就起來,帶著家裡的老黃狗繞著屋子跑了一圈才回來。衣裳半濕著黏在胸前,薛延撥了撥額發,反身用腳踹上門,而後輕車熟路往廚房奔。黃狗累得跑不動,趴在房簷底下眯著眼喘氣。

阿梨站在灶台邊,耐心地熬著紅豆粥,滿屋子醇厚的香氣,狸花貓蹲在她腳邊,腦袋親昵地挨著她小腿。

貓和狗都是房子的原住民,薛延買下房子的時候,它們就在了。房東當時有些尷尬,本想毀了窩趕它們走,被阿梨攔下。她信緣分,也覺著這一貓一狗通人性,便就留下來,一喂就是三年。

薛延把上衣扯開,卷成團搭在椅背上,而後閉著眼貼上阿梨背後。

他剛動完,身上一股潮濕的汗意,沒多好聞,阿梨聳聳肩膀,示意讓他下去。

薛延裝作不知道,反而用下巴蹭她的頸窩,惹得阿梨低低地笑。

她手往後揉一把薛延的頭發,輕聲哄著,“薛延,去洗個澡,待會吃飯了。”

薛延含住她的耳垂,用齒尖咬了下,含糊不清問,“吃什麼菜?”

阿梨說,“吃梅菜,好不好?”

薛延不滿意,齒上力道更重了些,“我要吃肉。”

阿梨拒絕,“你沒聽大夫說嗎,年紀大了要少油少鹽,再說了,大早上吃那麼膩的東西不好,你聽話。”

薛延眉頭一皺,“你怎麼總變著法兒地說我老。”

阿梨笑起來,手上勺子攪了幾下鍋裡的粥,小聲說,“好似我不說,你就不長歲數一樣。”

薛延不滿,搶過她的勺子扔到一邊,阿梨驚呼,回頭問,“你乾什麼呢……”

話還沒說完,便就被薛延一把提著腰抱起來,好似抱著小時的寶瑜。阿梨偏瘦,即便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小小的身子,薛延兩手環握就能掐住她的腰,毫無費力就讓她坐在自己手臂上,上下掂兩下,好似摟著一顆白菜似的輕鬆。

阿梨被嚇了一跳,趕緊抱住他脖子,虛音兒問,“薛延,你鬨什麼!”

薛延樂兩聲,就勢親她鎖骨兩下,“就是證明一下,我年紀是上去了,勁兒可一點不小,該乾的事,樁樁件件都還能乾。”

他上身□□著,阿梨指尖搭在他背部肌肉上,又硬又滑。

她哭笑不得,罵他“幼稚。”

狸貓仰著腦袋瞧他們,薛延挑眉看回去,“怎麼著,羨慕?”

狸貓尾巴一翹,喵嗚一聲,轉身躥出去到黃狗身邊,一貓一狗依偎在一起,舒哉曬起了太陽。

阿梨著急她鍋裡的東西,拍兩下薛延的肩膀,“快放我下來,粥就要糊了!”

薛延不情不願又用下巴蹭她兩下,這才肯放手。

早飯吃紅豆粥和梅乾菜,為了滿足薛延對肉的渴望,阿梨又多加了一小塊臘肉,又細又短,還沒有一根拇指長。薛延嫌棄地看了半晌,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吃掉。

吃過飯,又喂了貓狗,兩人鎖門出去。

院子不在繁華的街市,更臨近郊外,樹木蓬叢,少有人煙,十分安靜。早先時候忙碌了那麼些年,現好不容易功成身退了,閒下來反覺得渾身不自在,薛延帶著阿梨在城門口的林蔭路處搭了個木棚子,給過路人溫酒沏茶,偶爾還會做些時令小菜,價格便宜,但什麼時候開張看心情。

天涼了不賣,天熱了不賣,心情不好時不賣,心情太好時也不賣。

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純粹想多見見人,聽聽故事。

通過這條路的大多是從北往南來的旅人,很多來自於京城,和他們聊天時候,很容易就能聽到關於薛聞他們的事。

今個天氣不錯,路上來往的行人也多了起來,有兩個進攤子裡,討了兩碗綠豆湯。

阿梨剛做了涼拌香椿,大方地送上一碟,而後到旁邊桌和薛延一起剝竹筍。

午時天熱,那兩人不急著走,喝茶歇涼,聊些瑣事。

其中一個高個子說,“現在這樣世道,窮人和富人差的實在太多,前些天在京城做生意,賠的差點褲子都要脫了當掉,但看那些有錢人呢,連著開了三個馬場。那麼多好馬啊,用來給人玩蹴鞠。”

矮的笑了笑,“那你玩的時候,不也挺爽的嗎。”

頓了頓,他又道,“人家有錢,自己賺的,愛乾什麼就乾什麼,咱們管得著嗎。人家薛聞年紀輕輕就富可敵國,十六七歲年紀已經兩次下海前往波斯,再看看你,你十七歲的時候在做什麼。所以說啊,人家有錢,那是命中注定,財運來了想躲都躲不掉。”

高的那個酸溜溜,“那你也不看看人家那個家世,父親舅舅小叔叔,就連發小都是響當當的大官,那含的不是金湯匙,是金馬勺啊。”

薛延聽得不太高興,把筍往旁邊一扔,站起來就想趕人出去。

阿梨趕緊拉住他袖子,“你做什麼?”

薛延說,“那人怎麼這樣,吃著老子的香椿,還損老子的兒子。”

阿梨說,“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拐彎抹角說你兒子花錢大手大腳還任性的人少嗎,忍忍得了。”

薛延皺眉拍了下桌子,歪頭問阿梨,“你說他怎麼又開了那麼多馬場,腦子有病嗎?有錢沒處花也不是這樣花的!”

阿梨安撫,“那是他自己的錢,關你什麼事呢,你少管。”

“……”薛延說,“那你先讓他給我娶個兒媳婦來,一天天就知道花錢花錢,正事不做。我像他那麼大的時候,可都有了媳婦了,你再看看他,除了瘋玩還會做什麼,總琢磨著要去波斯,那他倒是娶一個波斯姑娘回來啊。”

阿梨懶得和他說話,嗔他一眼,扭頭不理人了。

那邊的客人仍舊聊著天,這次卻談到了薛延,薛延指尖一顫,豎起耳朵聽起來。

阿梨被逗笑,搡他肩膀一把,“幼稚。”

薛延按住她腕子,傾耳細聽那邊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