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眼下的戰爭中,約旦無疑是站在伊拉克的立場上。
將約旦拖下水?
又或者……
南雁的目光順著紅海往下落,在曼德海峽那裡,有後來臭名昭著的索馬裡海盜。
當然,在眼下索馬裡海盜還不成氣候。
隻不過非洲大陸一貫貧瘠,即便是被上帝親吻過的土地,在經曆了一次次的劫掠之後,如今亦是傷痕累累。
南雁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跟潘泰亞聯係。
這位年輕的女士因為戰爭的緣故,地位發生了空前的變化。
即便是對女性抱有不友好態度的政府,如今也不得不在麵子上,給潘泰亞一些地位和尊重。
她不再是那個籠中雀的貴族女性。
也不是那個被逐出家門流浪的古多思家的小姐。
現在的潘泰亞,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是德黑蘭城裡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
在接到南雁的電話時,這位伊朗女革命者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我等你的電話很久了,女士。”
發生在蘇伊士運河上的事情,國際上討論紛紛,潘泰亞自然也知道一二。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對現在的潘泰亞而言,那可真是應了一句話——
槍杆子裡出政權。
她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儘管隔著距離,卻也能做成一些事情。
“我希望天之內見到結果。”
“當然。”潘泰亞笑了起來,“不用天,明天你就能看到一些最新的消息。”
戰火讓人最快速度的成長,昔日的貴族少女如今也是殺伐果斷的革命者,掛斷電話後就下達了命令。
卡萬還有些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潛伏過去並不容易,如果貿然的發動襲擊,隻會暴露自己的人。
“這樣豈不是浪費了我們的心血?”
潘泰亞看著自己手下的護衛長,“什麼時候浪費?潛伏者如果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作用,我們何必要費儘心思派人潛伏過去?”
約旦一直都在支持伊拉克,而政府這邊除了譴責沒有更好的辦法,誰讓約旦就躲在伊拉克身後呢。
“我們的人暴露不止是為了她辦事,更重要的是證明我們的實力,也給約旦一些教訓。”
隔著伊拉克他們打不到約旦,同樣隔著伊拉克,約旦也隻敢在後麵揮舞旗幟,哪敢真的派人上戰場呢?
卡萬還是不太懂,但還是聽從潘泰亞的吩咐去辦事。
他們效率很快,當天就搞出了事情。
有不明勢力在約旦搞事,在亞克巴灣製造了一些暴力衝突,並且不小心把戰火蔓延到了埃及境內。
不明勢力在亞克巴灣上行凶,而作為東海岸的沙特卻並沒有太多的反應,到了第二天天亮這才象征性的譴責了一番,呼籲海灣地區停下戰火。
珍惜和平時光。
至於被誤傷了的埃及港口城市哈達布……
誠摯的歉意。
當晚繼續再被誤傷。
如果說頭天是被誤傷,那再度被誤傷又是什麼個情況?
沙特對此甚至視而不見。
這顯然不對!
伊朗國內明明認領了這次襲擊,沙特卻沒有任何反應,隻能說在此之前已經打好了招呼。
誰打的招呼?
為什麼手上的總是哈達布?
想要越過西奈半島去痛擊蘇伊士運河,難度十分之大。
但是不妨礙潘泰亞選擇哈達布去誤傷。
傷多了也知道痛嘛。
至於埃及這邊調遣人去嚴陣以待?
潘泰亞選擇去蘇伊士海灣搞事。
她手底下的人本來就是流.氓混混,豁出一條性命就為了一口飯吃的那種。
沒人在乎自己那一條小命。
徜徉在蘇伊士海灣上的海盜專門破壞那些運油船,當原油在海麵上造成大麵積的汙染後,蘇伊士省的官員終於意識到,這是報複。
泄露的原油、汙染了的海麵以及被阻礙的貨船,這些最終影響的都是蘇伊士省的收入。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被攔截了的中國貨船在蘇伊士運河滯留四天後,終於重新起航。
運河相關部門推出一個倒黴蛋來承擔了相關責任。
外貿部這邊長鬆了一口氣,再耽誤下去,外交手段就要升級了。
好在,如今總算是順利解決。
隻是南雁欠了潘泰亞一個大人情。
好在對方希望能夠用物資來彌補,並沒打算用這件事來跟南雁討價還價。
前些天去美國出差的褚懷良,回到國內後將所得到的種種消息串聯起來,到底沒忍住去找南雁說這事。
“你也不怕。”
這事做成了也就罷了,若是沒能搞定,南雁那背負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責任。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非要去蹚這渾水?”褚懷良說不後怕是假的,即便是他去處理這事,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
“什麼渾水不渾水的,那船上很多東西還是我們部的呢。”
南雁知道褚懷良在擔心什麼,不過問題都解決了,也沒啥好後怕的。
下次再遇到,她還是責無旁貸。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難道不懂?
她這會兒要是躲得遠遠的,日後出了事旁人也會躲得遠遠的。
褚懷良說不過她,歎息過後這才開口,“你可真是不讓人省心。”
從剛開始認識到現在,越發的無法無天。
眼下人在國內在紅海那邊搞事,這要是出了國……
虧得當初沒有去外交部工作,不然怕不是要派駐到聯合國那邊天天跟人吵架。
這還得了。
褚懷良吐槽了一番,南雁也不反駁。
隨便他說,她忙她的,半點不耽誤。
“對了,我這次去美國,遇到了你們的朋友。”
這話終於讓南雁抬起頭來,“科迪?”
“嗯,他過些日子會來一趟,處理赫爾曼·希克斯的遺產分配問題。”
褚懷良看向南雁,“不好奇嗎?”
“有點,那你跟我賣什麼關子呀。褚懷良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的你知道嗎?”
褚懷良覺得自己很容易被氣死。
“賀蘭山怎麼受得了你的?”他不明白,南雁這脾氣可真不敢讓人恭維,賀蘭山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跟她過日子的。
“甲之□□乙之蜜糖,你沒結婚沒對象的人,不懂。”
褚懷良:“……”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嗎?
不對,他怎麼會覺得高南雁有良心呢。
在這個話題上,褚懷良顯然占不到任何便宜,“看樣子你不好奇,那我就不跟你說了,反正跟你有點關係但也沒那麼大。”
跟她僅有的關係也就是賀蘭山會繼承一筆遺產唄。
褚懷良這話說的有點問題。
“跟我能有什麼關係?”
“知道賀蘭山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們為什麼發瘋嗎?”
南雁下意識道:“不是因為覺得他們人多但人均分到的遺產不夠多嗎?”
“這消息不對,賀蘭山的老爹還挺有意思,那麼多遺產說捐就捐了,難怪他那些孩子會發瘋。”
捐了遺產這事南雁知道啊,做基金給學生和略有些清貧的科研工作者。
但褚懷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顯然並不是這筆學術基金。
“他留給家人的遺產一分為二,而這部分遺產家裡人沒辦法儘數拿到。”這正是褚懷良感慨的地方,“十比一的比例,這筆遺產給母國學術界捐出去的越多,他們拿到的也就越多。”
“母國?”
南雁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是說,這筆遺產,實際上是留給德國和中國的學術科研基金?”
“這麼說也沒錯,反正對你家賀蘭山而言,錢都是要捐出去的,哪怕給他一個億,他也能眼睛不眨的丟出去,聽沒聽到響都無所謂。”
但對於赫爾曼·希克斯的第一任妻子一家而言,顯然不是如此。
過去很長時間他們過活的並不好。
直到被接到美國來,這才有了穩定的生活,稱得上是體麵人。
希克斯所擁有的龐大遺產,原本足以讓他們繼續富裕的生活。
但這個死去的德裔科學家顯然不這麼想,他除了留給幾套房產外,將絕大部分資產都捐贈了出去。
這算什麼!
他背井離鄉十多年,原本的德意誌早就不複存在。
捐給哪所大學去。
當真以為兩德會再承情嗎?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憤怒,這就是赫爾曼·希克斯的遺囑。
“你們的那位朋友科迪,是這遺囑的代理執行人,這不這段時間一直在做這個工作,等德國那邊處理好之後,就來處理這邊了。”
褚懷良想著那筆數額挺大的遺產,“這老頭怎麼這麼有錢。”
“知識創造財富,他那麼多的專利沒錢才怪呢。”
這話讓褚懷良想起了南雁當初讓渡出去的一些專利,“後悔過嗎?”
如果手握那些專利,南雁或許不像是今天這樣位高權重,但可以過活的很好很好。
“有什麼好後悔的,自己選的路哪怕是錯了也得咬牙走下去。”南雁笑了笑,“何況我從沒覺得我走錯了路。”
她當時即便專利在手又如何,被有心人盯上,那些東西可不見得就屬於自己。
交給國家,最大利益化,挺好的。
褚懷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年要不回去過年,或者把鐘廠長接過來一起過個年?”
他也很久沒回陵縣了。
有時候不免有種前世今生的感覺。
看到南雁這又覺得,其實也沒那麼的隔著時間與距離。
但這一晃都十多年了,聚一聚也挺好的。
就怕回頭忙起來,連回去的機會都沒有。
再想見麵時,真就是陰陽兩隔了。
“我看下工作安排,明天跟你說。”
褚懷良拿起台曆,“高副部長大忙人,還是現在跟我說吧,我怕明天見不到你人,想說都沒機會。”
他有些耍無賴,南雁沒法子隻好喊林辰進來。
“春節時候啊,現在還沒什麼工作安排,不過元旦前有幾個會議,還要去視察一些工廠建設和研發情況。”
林辰的小本本上已經做滿了筆記。
褚懷良不放心,拿過來看了眼,“還真是,那就這麼決定了,騰出一星期的時間來,咱們也算是衣錦還鄉。”
非革命戰爭年代,一個縣裡出了兩個副部級的乾部,這要是稱不上衣錦還鄉,什麼稱得上呢?
褚懷良的想法堅定,動搖不得。
南雁想了想,“成,那過年時候回去,安排工作的時候避開這幾天。”
林辰笑著點頭,“好。”
隻不過這要是回歸故鄉的話,石磊要跟著,隻安排這麼一個保鏢,不太夠用的樣子。
石磊還是個男人,有些時候也不方便,最好還是能夠安排一個女保鏢。
這件事林辰很早之前就想過。
當然,考慮這事的也不止林辰。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林辰又多了個新同事。
臉上帶著幾分嬰兒肥的女同誌,留著頗是乾練的短發,整個人的氣質略有些迷。
林辰剛看到時還有些奇怪,想著是哪裡來的大學生,努力裝乾練,但娃娃臉出賣了自己。
等新同事衝著石磊敬禮時,標準的軍姿讓林辰恍然。
原來這倆是一路的。
新來的女同事姓李,李朝陽。
“不認識啊,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個當兵的,再說了軍民一家親嘛,敬個禮又不會少塊肉。
李朝陽是個愛說笑的年輕姑娘,林辰想了想特意囑咐了句,“咱們領導好說話,跟她跟我們說說笑笑沒什麼,不過跟外人打交道的時候還是要謹慎些。”
彆不小心被坑了都不知道。
李朝陽連連點頭,“知道知道,謝謝林辰姐。”
對於新來的秘書,南雁倒是沒什麼意見。
交給林辰去帶就是,老帶新傳幫帶,這是傳統。
林辰教授一些工作技巧,李朝陽則是投桃報李的教她一些防身術,“用得著的,這是我當民兵的二大爺教我的,從小我就跟他學。”
民兵。
林辰這才意識到,這位很會說說笑笑的新同事沒什麼大來頭,普通出身,高中畢業後去了軍校。
李朝陽的學習能力強,但她有些小毛病,“有點暈血,怕疼,所以領導們說誰願意去機關工作時,我就自告奮勇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萬一回頭打仗,當指揮官暈血那可咋辦呀。”
林辰覺得這事還挺逗樂,轉述給南雁。
“暈血。”南雁笑了笑,“很嚴重嗎?”
“聽她說,怕疼怕得要死,又暈血的厲害。”
“那她來例假怎麼辦?”
林辰被問的愣在那裡。
是哦,來例假時不痛經嗎?
雙重折磨怎麼過。
打量著領導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林辰反應過來,“她在騙我?”
“大概率在逗你玩。”
真相何等的殘酷,讓林辰覺得自己像是個小傻子,被這麼個新同事耍得團團轉。
“小姑娘活潑點也沒什麼,工作上態度端正就好。”
林辰意識到這是在提醒自己,彆因為這事跟人去講道理。
但她心情到底不太好,任誰被騙了都不會太高興。
從南雁的辦公室出去,林辰就興致不怎麼高昂。
李朝陽喊她一塊去吃火鍋時,年輕的秘書搖頭拒絕,“晚上有點彆的事,你自己去吧。”
新同事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麼,“那改天咱們再約,一個人吃沒意思。”
林辰看著離開的人,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石磊眼中。
“她其實也沒什麼惡意,不過有時候自己人不見得能夠完全信任,就當上了一課吧。”
石磊的話讓林辰一愣,“你知道她在騙我?”
好像,領導也知道李朝陽在說謊。
唯獨自己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讓林辰有種挫敗感。
“欺騙不是什麼好事,但遇到事情多點警惕心總歸是好的。”石磊拉了個椅子坐下,往上捋袖子,露出了那皮肉糾結的胳膊,“知道怎麼來的嗎?”
左臂上的疤痕像是醜陋的蜈蚣附著在那裡,看得林辰頭皮一麻。
疤痕幾乎將整個小臂包裹住。
“當時,如果那個女人再用點力氣,我這胳膊就保不住了。”
石磊雲淡風輕的說著過往,“退伍前的最後一場小規模戰役,我們一個小隊被人騙了,被一對母子騙得團團轉,幾乎全軍覆沒。”
掉進了彆人精心安排的陷阱裡。
他重傷,而其他戰友有的永遠離開了他們。
“彆太輕信人,不然今天是小李給你挖一個無關緊要的坑,明天可不定是誰了。”
林辰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可她是我的同事,如果我連這點信賴都沒有的話,我還能相信誰?”
自己人,也不能信嗎?
反駁的林辰帶著點理想主義的天真。
石磊放下袖子,“革命先驅們也有政見不合的時候,信任也是有前提的,前提是她值得你無條件的信任。如果隻因為身份就毫無保留的信任……”
如今被提拔為第二秘書的石磊笑了笑,“那你的政治生涯前景堪憂啊林辰同誌。”
這話讓林辰瞪大了眼睛。
石磊笑了笑,“有時間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弄懂自己到底想要什麼,要怎麼做才能達成目標。”
他的話讓林辰皺著眉頭,“你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像楊哥。”
“我本來就比你大,應你一聲哥也不是占你便宜。”
“切。”林辰嘟囔了一句,“咱們是論工齡。”
再不濟,那就按照當秘書的時間,她總歸比石磊有經驗,才不要喊他哥呢。
轉移話題這事林辰還算擅長,一句話就問的石磊變啞巴了——
“你這還疼嗎?”
林辰指著石磊的胳膊,問道。
兼職保鏢的秘書恍惚了下,笑容帶著些勉強,“早就不疼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收拾下班吧。”
他不一樣,得等著領導下班,把人送到家中,工作這才算結束。
林辰瞧著離開的人有些得意,倒也沒留意到石磊的異樣。
南雁倒是注意到這位秘書呼吸有些紊亂,“怎麼,林辰沒聽勸?”
“那倒沒有,隻是對她可能有點打擊。”
石磊心生警惕,他那點沒整理好的心情,都被這位領導納入眼底。
她也太過敏銳了些。
“無傷大雅的打擊不算什麼,林辰能調整過來。”南雁揉了揉額頭,其實她沒想到自己這位秘書還挺天真。
不過這事自己戳破再點明,說教意味太濃,就想著讓石磊這個同事來說明。
也不知道石磊怎麼說的,倒把自己給折了進去。
南雁顯然沒有季長青那種愛八卦的優良品質,沒有去問石磊到底是為什麼心緒不寧。
她今天回家早,有點不知道做什麼。
房間裡挨個溜達了一圈,從廂房出來時正好撞到下班的賀蘭山。
還有一個老熟人。
“Kelly,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科迪想要給南雁一個熱情的擁抱,但是被賀蘭山擋住了去路。
美國青年十分不滿,“亞瑟,你不能這樣,我跟Kelly也是朋友好嗎?”
討厭的獨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