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甜度41%(1 / 2)

榴芒跳跳糖 南奚川 11404 字 4個月前

遲硯看孟行悠這眼神沒有焦距的樣,基本可以斷定這人是燒糊塗了。

但就沒見過燒糊塗力氣還這麼大的人。

遲硯試圖抽出自己的手無果, 孟行悠反而按得更緊, 過了一小會兒嫌熱,還會開口提要求:“熱……熱了……換……換手背!”

小姑娘的皮膚吹彈可破, 指腹所及之處皆是水嫩細膩,現在正發著燒,臉蛋通紅, 向外散發著熱氣,熏得遲硯的手心手背都開始發熱,連帶著心裡也癢癢的, 有種說不上是好也不能稱作是壞的感覺。

很微妙。

大課間教室門口走動的人不少, 遲硯陷入兩難時, 看見楚司瑤走進來,趕緊出聲叫住她:“楚司瑤,你過來。”

楚司瑤轉過頭,看見兩個人這個姿勢,張了張嘴, 神色曖昧:“班長,你們這是……算了,你們繼續,我什麼都沒看見。”

遲硯眼神一滯,吃力抽出自己的手, 孟行悠臉上沒了降溫的東西, 不滿地撅了噘嘴, 倒也沒再任性,隻轉過身貼在牆壁的瓷磚上,癡癡傻傻地笑了:“舒……舒服,真……舒服。”

“……”

遲硯哭笑不得。

孟行悠靠著瓷磚不動,坐沒坐相,屁股一點一點偏離椅子,眼看要坐空摔在地上,遲硯反應極快用手肘抵住她肩膀,使力將人推回去,順便把自己的椅子踢過去,靠在她的椅子旁邊,任她再怎麼蹭也摔不下去。

遲硯見她這沒分寸的樣,估計是真燒得不輕,甩了甩手,把心頭那股微妙的感覺壓下去,轉頭對楚司瑤說:“孟行悠發燒了,你送她去醫務室看看。”

楚司瑤看孟行悠這小臉紅的,沒心思再八卦,探過頭去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被燙得往後一縮,皺起眉來,輕拍孟行悠的臉叫她:“悠悠,你起來,我們去醫務室。”

孟行悠不耐煩拍開楚司瑤的手,貼在瓷磚上不樂意動:“不……不去……熱……好熱……”

上課鈴聲響起來,楚司瑤一個人也搞不定孟行悠,她看著遲硯,為難道:“怎麼辦啊這?”

遲硯當機立斷:“你看著她,我去找勤哥。”

“行。”楚司瑤看孟行悠越來不安分,直接躺在兩張椅子上,蹲下來用手托住她的頭怕磕著,抬頭催促,“你快點。”

遲硯轉身跑出去,險些跟進來的霍修厲撞個滿懷,得虧後者閃得快。

霍修厲看遲硯跑得如一陣風,衝他背影吼:“太子你上哪去啊——!”

遲硯沒空回答,越跑越遠。

霍修厲一頭霧水,走進教室看見橫躺在椅子上的孟行悠,笑著問:“你倆搞什麼行為藝術呢?”

楚司瑤瞪了她一眼:“她發燒了你還看笑話,真沒品。”

“發燒了?”霍修厲看孟行悠這糊塗樣,半信半疑,“我還以為她喝醉了,這什麼造型呢。”

“起開吧你。”

楚司瑤還想嗆兩句,見遲硯和賀勤走進來,顧不上彆的,對賀勤說:“勤哥,她都燒糊塗了!”

這節課是數學課,賀勤不可能拋下班上這麼多人離開,孟行悠又燒得這麼厲害,他想了想,對遲硯說:“這樣,你和楚司瑤送她醫務室,看校醫怎麼說,有情況給我打電話。”

“行。”遲硯答應下來。

楚司瑤和遲硯費了半天勁也沒把孟行悠扶起來,她軟得跟一灘泥似的,完全沒有重心,最後賀勤看他們這麼折騰沒個頭,放話說:“遲硯你背她去,彆再耽誤了。”

眼下也沒有彆的辦法,遲硯彎腰蹲下來,楚司瑤在後麵搭了一把手,將孟行悠扶到遲硯的背上趴著,又把羽絨服拿過來披在她背上,怕她使不上力摔下去,楚司瑤按住孟行悠的背,對遲硯說:“行了,走吧。”

遲硯一鼓作氣站起來,托住孟行悠的腿往外走,他走得快,孟行悠在他背上一顛一顛的,小性子上來,一直喊熱,掙紮著非要下去。

楚司瑤在後麵按不住,才走出教學樓,遲硯隻能暫時停下來,大冬天愣是被孟行悠折騰出一身汗來,胸膛上下起伏,額前碎發垂下來,又生氣又無奈。

遲硯咬著牙,努力克製著脾氣,側過頭一字一頓對背上的人說:“孟行悠,你再動一下,我就扔你去河裡喂魚。”

孟行悠似乎聽懂了一丟丟,安分不少,遲硯把快掉下去的人往上顛了顛,抬步繼續往前走,還沒到三百米,孟行悠不知道被觸碰到了什麼機關,突然收獲一股神力,雙手緊緊從後麵緊緊勒住遲硯的脖子,遲硯猛地咳嗽了兩聲,差點斷過氣去。

孟行悠用臉頰去蹭遲硯的脖頸,遲硯從頭到腳麻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說什麼話,隻聽見孟行悠狡黠地笑了聲,接著就是一股鑽心的痛。

楚司瑤站在後麵也被嚇了一跳,沒料到孟行悠會張嘴要遲硯,她著急壞了,拍著孟行悠的臉:“悠悠你彆咬他啊!快鬆口,你腦子傻掉了嗎!”

約莫過了半分鐘,孟行悠鬆開口,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唇,吼了一嗓子:“我的!誰也不許!跟我搶!”

楚司瑤:“……”

遲硯:“……”

敢情是把他當盤中餐了嗎。

遲硯脖子火辣辣的痛,耳朵也快被她震聾,發燒的孟行悠就像一個不□□,誰也不知道她下一秒還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教學樓離醫務室不算遠,遲硯轉頭對楚司瑤說:“我先送她過去。”

楚司瑤還想問為什麼要先後,話沒說出口,遲硯已經背著孟行悠如離弦的箭一般跑了出去,她根本追不上。

遲硯一口氣跑到醫務室門口,沒手敲門直接衝進去,看見校醫在,喘著粗氣說:“醫生,她發燒了,你趕緊看看。”

校醫放下手機站起來,幫遲硯把孟行悠扶到椅子上坐著,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燒這麼厲害。”

遲硯顧不上脖子被孟行悠剛剛咬過一口的牙印,摸出手機來,準備隨時給賀勤打電話:“要送醫院嗎?”

校醫拉開旁邊的抽屜,拿出溫度計來,在孟行悠腦門上滴了一下。

39.2度。

最近感冒發燒的學生不少,室內室外一冷一熱,校醫見怪不怪,按常規程序處理:“我先給她打一針退燒針觀察一下,退不下去就送醫院。”

遲硯點了點頭,把手機放回褲兜裡。

校醫先開了單子,藥劑醫務室沒有現成,得去倉庫取,她臨走前跟遲硯說:“你看著她,我去去就回。”

“好。”遲硯說。

醫務室暖氣足,孟行悠穿著羽絨服熱得慌,抬手扯了扔在旁邊,聞到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抗拒地皺了皺眉:“這是哪啊?”

遲硯把她的羽絨服撿起來,撣了撣上麵的灰塵,放在一邊空著的凳子上,淡聲回:“醫務室,你發燒了,要打針,坐著彆動。”

一聽打針兩個字,孟行悠馬上炸了,“蹭”地一下站起來,奈何全身無力,又摔回椅子上,後腦勺磕到後麵的牆壁,一聲悶響,疼得她直飆淚。

孟行悠捂著後腦勺,全身沒力氣隻剩下耍潑皮:“我不打針,我死都不要打針!”

遲硯耐心所剩無幾,沒搭理她,靠牆站著休息,手伸到剛剛被孟行悠咬了一口的位置,碰了一下,拿到眼前看,還有血點子。

這丫頭片子屬狗的吧,牙口這麼好。

孟行悠燒得是有點糊塗,但還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她偷偷看了遲硯一眼,門外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瘦削流暢的臉部輪廓覆上一層金色,半明半暗,眉頭微微擰著,似乎繃著一股勁兒,頗為不悅。

算了。

還是繼續裝傻吧。

都說病來如山倒,孟行悠跟常人不太一樣,她身體素質好,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回生病都能壯膽,把平時不敢說的話、不敢做的事全完成一遍。

她記得孟母說過,小學的時候她有一次發燒,那一陣那個班主任老批評她,各種針對她,她平時隻能憋著,發燒之後就不一樣了,裝瘋賣傻在教室裡把班主任大罵了一遍。

給班主任氣得夠嗆。

偏偏還不能責罵,因為她生著病,在發高燒。

也沒人會責怪一個病號。

孟行悠從那次之後,就覺得發燒是一件特彆壯膽的事兒。

彆人都靠酒精,她喝不醉,隻有發燒能讓她迷糊一陣子,隻是她生病的次數太少太少。

她現在有什麼不敢做的。

她不敢做的事情,就在她身邊站著。

孟行悠靠著椅背,眯了眯眼。

走廊沒人,醫務室沒人,這裡就隻有她和遲硯。

她還在發燒。

她腦子迷糊不清醒,最後殘存的理智還在考慮怎麼做不理智的事兒。

孟行悠感覺自己離喝斷片的狀態,隻差一點酒精味兒。

不管了。

豁出去又怎麼樣。

孟行悠心一橫,咳嗽兩聲,氣若遊絲地開口:“你……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