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1 / 2)

他夢見,他在宴會上獨自枯坐了許久,之後打算出去透透氣。剛起身,便有宮女來喚他去後殿。那宮女的五官,分明是他熟悉的點翠姑姑,但神情卻是陌生的。

冰冷厭惡地睥睨著他,光是眼神就紮得他難受。

他跟著點翠去了後殿,迎麵而來的便是宮妃們意味深長的打量。君懷琅佯裝不知,等來了淑妃輕飄飄的一個命令。

“帶令歡出去透透氣吧。”她眼都沒抬,淡淡地說。

君懷琅心下有些生疑,卻也算如蒙大赦,想去拉君令歡的手。卻見君令歡規規矩矩地跟在他身側,同他一道走了出去。

……這是怎麼了,怎麼同自己這般生分?

一直到走出了大殿,君令歡才抬起頭。

還好。那雙眼,乾淨而清澈,沒有那些令君懷琅窒息的厭惡和打量。

“謝謝哥哥!”她笑道。

這語氣中有點讓君懷琅陌生的拘謹,“哥哥”二字前頭,還隱約有個什麼前綴,君懷琅聽不清。

這之後,他強行壓下了心頭的怪異,帶著妹妹去玩。妹妹先去了禦花園,之後便要去梅花林看燈。梅花林正中的那盞燈最好看,君懷琅忍不住,去給君令歡摘了下來。

夢中,他身輕如燕,穿梭過梅花林狹窄的小徑,飛身上了水中央的太湖石,將那盞宮燈摘了下來。

可等他回來,君令歡卻不見了。

他急壞了,立刻就要去尋君令歡。但是立刻,他就被一群人按住,跪在了禦花園外冰冷的青石上。來自周圍的斥責讓他耳中嗡鳴,卻又百口莫辯。

“你們抓我做什麼,還不先去找人?”君懷琅急道。

可周遭的太監和侍衛,沒一個搭理他的。

後來,他被拽到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所有人都站著,唯獨他是跪著。

“陛下,請您先派人尋令歡回來!”他看見清平帝,顧不上其他,焦急地說道。“令歡從不亂走,怕會出什麼意外!”

可清平帝像是沒聽見一般,對著他勃然大怒,那模樣讓君懷琅感到尤為陌生。而周遭,所有熟悉的人,神色各異,但看向他的眼神卻都是陌生、厭惡而冰冷的。

不過幸而,沒過多久,君令歡就被找回來了。

君懷琅心下擔憂,急切地看向她,卻對上了君令歡驚懼而害怕的雙眼,像是看見了什麼怪物。

甚至撞見了君懷琅的雙眼後,君令歡渾身一顫,直往她身後那人的懷裡躲。

這之後,眾人指責的目光、皇帝重罰他的命令,都模糊在他大腦的嗡鳴中。他看著每一張熟悉、卻露出可怕神情的麵孔,渾身發冷,被一股令他窒息的痛苦裹挾著。

他茫然四顧,急切地尋找著什麼,卻什麼也找不到。而通常,他的夢,也是在這裡醒來。

君懷琅猛然回過神,看向薛晏。

薛晏沒有看他,但眼前的場景,卻令君懷琅無比熟悉。分明是同樣的景象,隻是夢中,他跪在了薛晏的位置上。

難道君令歡會在薛晏去取宮燈的時候,獨自跑到冷宮裡,又莫名地開始懼怕薛晏?他夢中的經曆,就是今日薛晏身上發生的事?

那麼……這其中,分明還有其他人做了些什麼事。

所以前世,薛晏和妹妹,分明就是因為那個人,鬨出了一場誤會。

而就在這時,金吾衛已經得了皇帝的命令,上前要將薛晏拉扯起來,帶出去用刑。

君懷琅顧不得許多,兩步上前,擋在了薛晏身前。

“且慢。”他說道。

金吾衛沒想到這位世子殿下還有抗旨的膽子,還是在皇上盛怒的時候,一時間麵麵相覷,停在了原地。

君懷琅看了薛晏一眼,就對上了薛晏抬起的眸子。

色澤淺淡,帶著一股黑沉如墨的涼意和漠然,目光落在殿上的皇帝身上。雖不是衝著君懷琅的,卻凍得君懷琅後背一哆嗦。

他忽然想到,他夢中所經受的那些,都是薛晏此時正在經曆的。

君懷琅身形一動,擋住了薛晏的目光,站在他和清平帝之間,將他攔在了身後。

“還請陛下息怒。”君懷琅道。“令歡受了驚嚇,尚未言明原因,還請陛下明察之後,再作決斷。”

皇後看了一眼盛怒的皇帝,又看了一眼旁側正抹著眼淚的好友,有些責備地提醒君懷琅道:“懷琅,不可妄言。”

清平帝壓抑著怒火,問道:“難道朕還沒有明察麼?滿宮上下,令歡唯獨怕他,又是被他帶出去弄丟的,朕還要查什麼?”

君懷琅深吸了一口氣,平穩地對答道:“實是五殿下與臣兄妹二人從無過節,臣便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也幸而他前世為官幾年,能在金殿上對答如流,能招架得住清平帝此時的怒火。

清平帝皺眉,卻又不好發作。片刻後,他勉強開口道:“那你去問。”

君懷琅領命應是,起了身。

轉身走回去時,他又對上了薛晏的目光。那神色,似是沒回過神,又翻湧著些君懷琅看不分明的情緒,像海麵下洶湧的旋渦。

那雙眼,隻定定地看著他。

君懷琅隻與他對視了一眼,便轉開了目光。他徑直走到君逍梧的麵前,伸手將他懷中的君令歡接了過來。

君令歡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些許,此時小聲抽噎著,還嗚咽著喚了聲哥哥。

“令歡告訴哥哥,方才是怎麼了?”君懷琅單膝跪在地上,將君令歡攬在懷裡,一手順著她的後背,輕柔地問道。

他刻意讓君令歡背對著薛晏,而他此時的神情,便全落入了薛晏的眼中。

君令歡揉了揉眼睛,抽噎了半天,才小聲道:“要吃人的。”

君懷琅一愣:“吃什麼人?”

君令歡往他懷裡躲了躲,接著磕磕巴巴地說道:“他們說……五皇子哥哥,他要吃人。所以就帶著歡兒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們都走了,隻有歡兒留在那裡。”

說到這兒,君令歡的聲音又染上哭腔,抽噎了起來。

君懷琅一愣,接著聽明白了她的意思。聽到小姑娘嗚咽著的奶貓兒似的聲音,他連忙傾身過去,又將她抱在了懷裡。

心痛之餘,君懷琅被自己所尋到的真相驚得有些膽寒。

前世,這件事情是發生過的,薛晏也因為君令歡的指認,受到了“應得”的懲罰。從這以後,君令歡一定避他如蛇蠍,畢竟一個六歲的小姑娘,最是好嚇唬。

……所以,薛晏在書中的話,就有了解釋。

原來,君令歡就是受了她口中的那個“他們”的欺騙戲耍,從而和年少的薛晏結了仇?而此後漫長的歲月,君令歡不明不白地被此後的薛晏侮辱,也是因為這些人不計後果的隨意玩笑?

君懷琅膽寒之餘,嘴唇緊抿,目光中泛起凜冽的冷意。

而殿中的人,也都聽到了君令歡說的話。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連皇帝的怒火也僵在了臉上。

君逍梧反應過來,頓時暴怒起來。他顧不得君臣之儀,問道:“令歡,是哪廝胡言亂語嚇唬你的?告訴二哥,二哥這就去揍得他三天下不來床!”

君懷琅連忙抬眼製止他,免得大怒的君逍梧又嚇到妹妹。

君令歡哽咽的聲音又重了幾分。君逍梧連忙蹲身,一手順著她頭發,放緩了聲音,問道:“令歡,告訴二哥,是誰說的?”

君令歡抽噎著思索了一會兒。

“恩澤哥哥。”她說。“還有二皇子哥哥。……其餘的,令歡都不認得了。”

君懷琅抬起頭,看向了殿上的清平帝。

清平帝自然也聽到了君令歡的話。他未曾想到,此事還與他其他皇子有關,又聽得二皇子說了些什麼“吃人”的話,更為惱羞成怒,怒道:“還不來人,速去將他們二人帶到朕麵前來!”

聆福連忙領旨,快步跑了出去,吩咐小太監去尋人。

不出片刻,那二人便被帶了來。

君懷琅看見,薛允謖仍舊是一副鎮定的模樣,不過細看便能看出,那鎮定全然是裝出來的。而他身後的君恩澤,早就瑟縮著肩膀,走路的腿都在打顫。

自家養出了一隻白眼的狼。君懷琅冷冷地心想。

待二人進來,在清平帝麵前跪下,就聽清平帝質問道:“老二,將君家大小姐帶到冷宮去的,是不是你?”

薛允謖此時,心下正惱怒著。

誰知道帶個小女孩兒會那麼麻煩?走也走不快,膽子還小,帶在身邊,分明就是個累贅。

他本來不過是向幾個世家子顯擺,說自己敢帶他們去那鬨鬼的冷宮。幾個世家子都興奮得很,他就也來了勁,將他們領了去。而這小丫頭,被他們帶了一路,隨口嚇唬了幾句,就嚇得不敢走了。

但是此時再將她送回去,也太費事了。更何況,他將這小孩兒帶走,就是為了給薛晏找麻煩,哪兒有送回去的道理?

隻好勉強帶著。

待到了冷宮,幾人因著裡頭陰森的氣氛更加興奮,便有人提議要到裡頭的宮室裡看看。可是這小丫頭膽子又小,動作又慢,跟著誰都是拖累,故而幾人誰也不願意帶她。

薛允謖自然也不願意。他乾脆便找了個借口,把君令歡隨意安置在了一棟角樓上。為了防止她亂跑,薛允謖還嚇唬她,說若隨便離開的話,一定會被化身惡狼的薛晏捉住,此時正是深夜,是他吃人的時候。

薛允謖多嚇唬了幾句,角樓裡環境又陰森,待看到君令歡麵色慘白,動也不敢動了,他才放心去玩。

誰承想,幾人玩起了,就全都把那個小累贅忘了。等到他們想起來還有個君令歡的時候,君令歡失蹤的事兒,已經在宮中傳遍了。

不過幸而,他們當時喧喧嚷嚷的一群人,沒人注意他們多帶了個小女孩。更何況,冷宮方圓十幾丈都無人看管,更沒人知道他們將君令歡帶到冷宮去了。

所以,薛允謖得知君令歡失蹤的消息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警告同去的那幾人。

“嘴可都嚴實點兒。”他說。“今日咱們誰都沒去過冷宮,記住了?”

反正那小丫頭片子都嚇傻了,一心又隻在懼怕薛晏,肯定不會說漏嘴的。她也就是在那兒挨挨嚇,沒什麼生命危險,反而讓她能漲點教訓,以後少可憐那個煞星。

而那群公子哥,本就闖了禍,誰也不敢擔責任。如今領頭的二皇子讓他們緘口不言,他們自然也什麼都不說了。

卻沒想到,那個小丫頭片子自己學會告狀了?

聽到皇帝質問,薛允謖頓了頓,接著鎮定道:“父皇,兒臣從沒去過冷宮啊,今日宴後也沒見過令歡妹妹。”

說到這兒,他佯裝不解地四下看了一圈,問道:“發生了什麼?是不是令歡妹妹認錯了人?”

他的演技頗為拙劣,打眼一看就知是在說謊。清平帝露出不悅的神色,瞥了一眼旁側的君恩澤,問道:“二皇子今日果真沒去過冷宮?”

君恩澤雖早就得了薛允謖的提醒,但到了皇帝麵前,還是沒那麼大的膽子。他跪在那兒,腿不停地抖,隻一個勁地搖頭,全作不知道。

清平帝自然不會看不穿這小孩子騙人的話。反倒是這二人眾口一詞地騙他,更令他覺得惱怒。

“還不知悔改,竟學會誆騙朕了?”清平帝怒道。“非但不知錯,還想隱瞞?”

就在這時,坐在下首的張貴人坐不住了。

薛允謖是她親兒子,張貴人又是進過冷宮的,最怕見皇上發怒降罪。見她兒子闖下這麼大的禍,皇上又不信他,張貴人連忙起身,匆匆在清平帝麵前跪了下來。

“皇上,謖兒向來是個好孩子,從不會騙您啊!還請皇上明察!”

清平帝怒道:“他這般作態,還不是在騙朕?”

張貴人忙道:“這孩子膽小,心又善,一定是被嚇著了,才在皇上麵前失儀的!再說,永寧公家的小姐是五皇子弄丟的,怎麼能怪在謖兒身上呢……”

就在此時,一道清越的聲音打斷了她。

“娘娘。”君懷琅開口道。“若二殿下犯了錯,您代他欺瞞陛下,可是欺君之罪了。”

張貴人回過頭來,就見君懷琅正冷冷地看著他。

“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張貴人怒道。“黃口小兒,你懂得什麼!”

君懷琅隻看著她。

他那雙濃黑深邃的眼,向來是清冷而柔和的,像遊離世外的隱仙。但此刻,這雙眼鋒銳無比,且在對方的質問下,氣勢壓過對方一頭,分毫不見畏懼。

君懷琅看著殿上這幾人睜著眼說瞎話的模樣,心下燃起了洶湧的怒火。

他們還曉得怕?那做下這等事時,怎麼不知道怕?

將那麼小的女孩兒丟在廢棄的角樓上,沒有半點畏懼,將罪責甩在薛晏身上,也理直氣壯。怎麼到了讓他們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時,他們就開始怕了?

前世,君令歡因為他們而受的罪,可比這可怕千百倍。

越是憤怒,君懷琅的思緒卻越是清明。他的目光掠過這幾人,目光中露出譏諷的笑意。

“二殿下,下次狡辯之前,不妨先行整理衣冠,省得露出馬腳。”他說道。

薛允謖一愣,便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袍。

君懷琅接著道:“冷宮的角樓年久失修,樓梯上有厚厚的灰塵,紅木扶手也腐朽了。那樓梯極其狹窄,我們前去尋找令歡時,即便武功高強如逍梧,身上也蹭到了朽木的碎屑,更何況二殿下您呢。”

眾人看去,就見薛允謖袍角卻有不起眼、卻尤其分明的灰塵,手肘、後背上,也有朽木蹭到的痕跡,甚至衣袖還被朽木劃出了一道破損。夜裡燈光暗,在外頭尚且看不清,但永樂殿後殿燈火通明,他通身的痕跡,頓時便無處遁形了。

薛允謖頓時便慌了神,君恩澤已然嚇得跌坐在地,小聲啜泣起來。

“這……這也說明不了什麼!許是謖兒淘氣,在外磕碰著了,也未可知……”張貴人仍不死心。

“住口!”清平帝打斷了她的話。

宮中辦宴,哪裡不是一塵不染,上哪兒去弄得這般灰頭土臉?清平帝隻覺得自己臉麵都被丟儘了,怒意也拔高了一層。

“今日乃朕千秋宴,你們鬨得這般烏煙瘴氣,是給朕送的賀禮嗎!”清平帝大聲斥道。

張貴人頓時不敢言語了。

清平帝急喘了幾口氣,才接著吩咐道:“將二皇子帶下去,閉門思過一月,抄寫太\\祖家訓百遍,何時抄完了,何時放出來,連他母親都不許探視!君家這個小子,德行有虧,不許再做皇子伴讀,擇日將他送回親生父親身邊教養!

還有同行的幾個官家子弟,不懂勸諫皇子,反倒一同胡鬨,查出是誰,統統將他們父兄罰俸半年!”

整個後殿落針可聞,眾人皆噤若寒蟬。張貴人一聽此話,登時要暈過去。

君懷琅聽到他的聖旨,卻有幾分怔愣。

方才罪責是薛晏時,分明是要挨打、跪佛堂的。而輪到了二皇子,卻不過是輕飄飄地禁足、抄祖訓。

這幾個世家子,倒是都罰得夠重。且不提將要被逐出京城的君恩澤,隻說那幾個世家子,都直接罰到了父兄頭上。不僅家中男丁在朝中丟麵子,回家也少不得一頓好罰。

說到底,重罰他們,也是因著他們“帶壞”了二皇子。二皇子於清平帝,還是親生骨肉的。麵上雖是君臣,骨子裡仍舊是父子。

而薛晏……

“薛晏,雖今日罪責不在你,但既得了淑妃的吩咐,就該照管好妹妹,怎能將她一人丟在原處?你今日板子不必打了,但佛堂仍舊要跪,跪到明日天亮便罷了。”

清平帝接著說道。

他料理完眾人,接著便見那釘子似的跪在堂下的薛晏。

眾人都罰了,唯獨他好像是無辜的。這反倒讓清平帝心裡不舒坦了起來,像是自己冤枉了他,白教他在這兒跪了一遭似的。

於是清平帝輕飄飄地開口,給他安了個罪名,也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反正罰他罰得多了,也不在這一次兩次的。

——

君恩澤離開永樂殿後殿時,皇後正留了永寧公和沈氏說話。二皇子早被人簇擁著走了,他孤身一人,旁邊連個跟隨的下人都沒有。

君恩澤腿是軟的,腦子裡也是一片混沌。

他父親發配的地方是嶺南,聽說那兒有瘴氣,能把好端端的人毒死。他是死活都不願去的,他父親也舍不得他受苦,求了永寧公,才總算讓他留在了永寧公府。

雖是寄人籬下,但也好過去嶺南。更何況,他又是二皇子的伴讀。那可是皇子身邊的紅人,貴不可言,誰也不敢看輕他,在一眾門庭高貴的世家子中,他也是出挑的。

可現在,全都沒了。

觸怒了皇上,二皇子也救不了他。對二皇子來說,不過是個戲耍了貴女的罪名,可對他來說,那就是教唆皇子的重罪。

君恩澤知道,事已至此,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奔波上萬裡,到滿是瘴氣的嶺南去了。

他無心回到宴會上,隻得在太液池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坐下。麵前,結了一層碎冰的太液池波光粼粼,池畔花燈閃爍。湖對麵,重重宮闕碧瓦飛甍,雕梁畫棟,輝煌的燈火倒映在湖中,宛如瑤池仙境。

從前,他還能當自己是這兒的一員,可如今,他被仙境拋回了凡間,像場夢似的。

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了一聲淡淡的歎息。

“四殿下?”君恩澤驚訝地轉過身,就見四皇子薛允泓站在他身後。

他與二皇子總是在一處的,隻是這位四殿下溫潤如玉,寡言少語,向來不與他們一同生事。方才,也正是他眼尖,看到了君令歡在那兒。

“若是五弟將這孩子弄丟了,怕是父皇又要狠狠怪罪他呢。”當時,薛允泓笑著這樣說。

薛允謖詫異:“薛晏帶她出來的?你怎麼知道?”

“似是看見了,許是我看錯了吧。”薛允泓笑著搖了搖頭。“若二哥好奇,可以去問問。我吃多了酒,這會兒吹風有些頭疼,就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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