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1 / 2)

門口站著兩排穿皮甲的衛士, 還有八個專門迎客牽馬的華衣小廝,一派豪奢的王族風範。

莊門在望,幾人都勒住韁繩緩步而行。

眼見鬆濤彆院一副開門迎客的架勢, 顧念轉頭看向杜泠, 明亮的眸子裡落下暖陽燦爛的光影,“今天是葉家設宴?”

某人微微帶點嬰兒肥的臉頰光白可愛, 軟乎乎的模樣就像早晨吃得那碗餺飥的麵團, 杜泠的手指蠢蠢欲動,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再掐一把的心思, “嗯,今日是小世子生辰。”

“生辰?”顧念桃花眼瞪得溜圓, 有些窘迫地看著杜泠, 怎麼不早說?自己連份賀禮都沒帶,太不禮貌了吧。

看出他的不安, 杜泠安撫性的用馬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禮物麾下準備好了, 咱們幾個今天就是他蹀躞帶上的三個掛件。”

顧念摸了摸鼻子, 也是, 就憑葉九思和年深的交情,彆說帶三個下屬, 就算帶十三個過來吃飯,葉九思估計都不會皺下眉頭。

“小世子的生辰, 定然儘是山珍海味,珍饈玉盤,吹花嚼蕊,百戲如雲, 你我今日不妨敞開心懷,偷得浮生半日,儘情享受這長安城舉世無雙的春日盛宴。”杜泠遠目彆院的璃瓦重簷,露出神往之色。

我信了你的鬼,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是來加班查案的?顧念斜睨了杜泠一眼,“你知道這世上肯定不會發胖的食物是什麼嗎?”

“不會發胖的食物?”

“老板給你畫的餅。”顧念一字一頓的道,“專騙冤種。”

“敢說麾下畫餅充饑?”杜泠笑著用馬鞭戳了戳顧念的胳膊。

我沒說他,是你說的。顧念慌張地看了不遠處的年深一眼,見對方仿佛沒聽見似的,才放下心來。

“確定墨青會來?”顧念的心思又轉回到墨青這邊。

杜泠老神在在的用馬鞭輕敲掌心,“放心,肯定會來。墨家的上代家主墨戌二十年前得罪了人,被誣陷欺君,投到獄裡眼看就要斬首,墨家娘子帶著一雙年幼的兒女四處奔走,求救無門,最後求到申國公這裡。申國公心軟,出麵救了墨戌。

後來墨家向皇帝獻出礦圖,又將女兒送入宮中,才得聖人大悅,墨家也因此變成了官匠之家。

墨家是個知恩圖報的,至此之後,對葉家事如親長,逢事必到,墨戌去世後,墨青也依然如此。”

昨天明明也在發愁排隊的事情,今天怎麼就對墨家的事情如數家珍了?顧念疑惑地看了眼杜泠,再看到前麵身姿挺拔的年深,瞬間了然,事情涉及到葉家,肯定是後來回去聽年深說的。

旁邊的蕭雲鎧嚼著半根肉乾,催馬湊近兩步,故意吊人胃口,“還有,你猜墨青在家裡行幾?”

還用猜麼,你都這麼問了,肯定行四啊。顧念興致缺缺的用手指比劃了個四,墨青會是那個派人殺死楚娘的四郎麼?

“嘖。”碰了一鼻子灰的蕭雲鎧無趣地用雙腿一夾馬肚,跨下那匹三花馬便揚起輕泥,徑直跑到了前頭。

杜泠哈哈大笑。

年深騎著馬,悠然自若地走在幾人邊上,並不插話,隻有馬身綴著的鎏金杏葉一路留下細碎的脆響。

轉眼間,四人已經來到鬆濤彆院的門口,幾個華衣小廝井然有序地迎上來,殷勤地接過韁繩,在前麵牽馬引路。

進去就是片小公園式的山石花木,樹影崖石錯落有致,移步換景,頗有園林之趣。

繞過造景走了百餘米,才到莊園正門。迎麵走來個留著短須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朝年深施禮。

幾人翻身下馬,進門就是片巨大的湖泊。

普通人家,能在院子裡修造幾畝閒池水景已是奢侈,眼前的湖泊卻至少有上百畝,大到看不見儘頭,彆院的前院和西邊,都被這座湖泊覆蓋了。

春日暖陽下,千頃碧水徐徐如緞,波光粼粼,晃得人睜不開眼。

船塢停著幾艘渡湖用的畫舫,桂楫蘭橈,簷角綴著五色香囊,就連船兩側的五兩,羽毛都異常華麗。

管事正要引著年深等人上前麵那艘,蕭雲鎧卻連連擺手,表示自己要從湖畔的回廊繞過去。

從回廊繞過去要遠大概三四倍的路程,而且隻能步行,管事有些遲疑,正擔心是否會失禮,年深卻撩起袍角,率先踏上畫舫,“由他去吧。”

怎麼了?昨天弄水渠的時候也沒見他怕水啊?顧念疑惑地看看杜泠。

暈船。杜泠用口型無聲地揭了蕭雲鎧的老底。

難怪寧肯受累都不坐船,顧念同情地看了眼蕭雲鎧的背影。

葉家的畫舫撐得又快又穩,到岸時,一路忙著欣賞著湖光山色的顧念頗有些春日踏青的感覺,意猶未儘。

穿過前堂和中堂,管事將他們引向東邊的跨院。

還沒進門,就聽見陣陣喝彩聲。幾秒之後,眾人眼前出現了個熱鬨的球場,場地兩邊涇渭分明地站著二十幾個人,額上都係著兩指寬的抹額,隻是顏色不同,一半紅色,一半黃色,旁邊還圍著不少勁裝家仆。

場地中間立著兩根粗逾碗口的巨型竹竿,高度約莫有十來米,竹竿中間掛著彩色絲網,中間留著個直徑三十公分左右的孔洞。

熱火朝天的場景讓顧念驀地想起項古老的運動,蹴鞠。

他們進去時,一個係著紅色抹額的青年正在喝彩聲中抬腳,將球傳給不遠處另一個同樣戴著紅色抹額的少年。

那個球圓滾滾的,由數塊紅褐色的條狀碎皮拚縫而成,乍看上去,更像是顧念印象裡的籃球。

青年的傳球大概有些失誤,遠遠高出了正常接球起腳的位置,眾人正在擔心少年勉強出腳的難度,他卻靈活的就地一滾,以倒掛金鉤的方式利落的將球踢向絲網中間的風流眼。

場上場下,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紅褐色的球在空中劃過道漂亮的長弧,扶搖直上,準確地穿過風流眼,場上歡呼雷動。

站起身的少年瀟灑拽下抹額,轉頭瞥了眼‘球門’,眉梢眼角儘是得意之色。

“三郎!”看到站在場邊的年深等人,少年冠玉似的臉上浮起燦爛的笑容,立刻丟下眾人朝這邊跑了過來。

“踢得怎麼樣?是不是比上次好?”少年甩著手上的抹額,微仰著頭雀躍地看向年深。他額間帶著細汗,皮膚在陽光下白得發光,帶著種常年養尊處優式的生活才能培養出的嬌貴感,仿佛吹彈可破。

“長進了兩分。”年深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對待幼弟,語氣難得的溫和,“先去換身衣服,我在月深堂等你。”

“你們且稍坐,我去去就來。”

管事將年深等人引到間貴氣十足的側堂,著人幫他們掛好衣裘,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屋內掛著光彩迷離的雀羽錦帳,正中懸著幅大字“月深”,神采豐秀,遒勁有力,底下是張金獸嵌百寶榻,案上的琉璃頂金獅香爐、紅珊瑚、翡翠匣相映生輝,入眼俱是珠光寶氣。

最讓人驚訝的是榻邊那兩盞玉臂仙鶴燈,白玉雕琢的鶴身,黃金錘鏨而成的鶴腳和長喙,精致靈動,栩栩如生。

鶴喙下懸掛的八角宮燈,燈壁玲瓏剔透幾近透明,四周綴著金絲和白水晶做成的流蘇,清光流轉,華美非凡。

顧念好奇地盯著那盞宮燈,想要研究下它是什麼材料的,畢竟以這個時代的工業水平,應該暫時還做不出這麼大塊的玻璃或者亞克力。

他本想過去湊近看看,門外傳來腳步聲,隻得若無其事的轉身坐下。

結果來人是步行趕過來的蕭雲鎧。

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