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2 / 2)

他正要再度起身,卻被坐在末位的擦汗的蕭雲鎧抓住詢問,“在這等誰?”

顧念隻得把小世子剛才蹴鞠,現在去換身衣服的事情複述了遍。

“嘖,要論蹴鞠,那肯定是我們麾下厲害。”蕭雲鎧雖然聲音壓得低,語氣裡卻隱隱有些不屑。

“少卿也會蹴鞠?”

“豈止是會,簡直踢遍軍營無敵手好嗎?”蕭雲鎧斜睨了顧念一眼,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不過,麾下最厲害的,應該還是馬球。”

沒想到軍營的娛樂活動還挺豐富的,顧念的眼睛忍不住瞟向坐在上首的年深。這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蹴鞠、角抵、馬球什麼的,本來就是軍營裡最常見不過的訓練項目。

好容易應付好了蕭雲鎧,顧念猶豫著要不要再過去看燈,管事領著幾個捧著各式乾果花點和細頸執壺的侍女進來,滿滿當當地擺在幾人身邊各自的小案上。

顧念:………………

今天出門時是不是應該看看黃曆?

壺裡是帶著花香的飲子,入口微溫,味道有點像後世的花果茶。他喝完大半杯,又吃了塊荷花模樣的花點,換好衣服的小世子匆匆帶著兩個護衛趕了過來。

葉九思換了套十樣錦色的袍衫,金線壓袖,玉帶束腰,整個人如同畫上的散仙,眉眼間帶著股惹人喜愛的富貴閒雅之氣。

旁邊的管事立刻殷勤的將他手邊的白玉杯斟上了飲子。

“三郎今日可是有事?”葉九思揮手讓管事和護衛等人都退了出去,眼梢微揚,目光從杜泠、顧念、蕭雲鎧的臉上一一掃過,半是好奇半是疑惑。

“想求你兩件事。”

“你我兄弟,說什麼求啊,隻要我做得到的,但說無妨。”葉九思在年深麵前半點沒有小世子的架子,眼神裡反而隱隱露出崇拜之色。

“其一是關於天香樓的案子,這位是現在負責徹查此案的司直顧念,有些關於當日的情況,他想當麵跟你求證下。”

年深此話一出,彆說葉九思,就連顧念都嚇了一跳,啥,年深還真的按照那張紙上列的需求,給自己安排了當麵問詢小世子的機會?

葉九思貴為世子,隻要他不願意,自然沒人能逼他開口,或者說根本連他的麵都見不到。這也是之前大理寺的卷宗上明明記錄著他在場卻沒有拿到供詞的原因。

小世子眉心糾結地皺了個結,不解地看向年深。

年深倒是眉目舒展,一派坦蕩,“我知你心裡有所疑慮,但此事絕非年某所為,既然我親自帶著他過來,自然就是想找出真相。當日情形,但說無妨。”

葉九思猶豫地端起白玉杯喝了一口,白淨的手指幾乎與玉杯融為一色,襯著杯內琥珀色的飲子,煞是好看。

片刻過後,他果斷放下杯子,對著顧念道,“你問吧。”

“敢問世子,死者趙傑,跟你是如何認識的?當日宴席為何邀請他到場?”顧念覺得不能浪費機會,腦子轉得飛快。

“其實我跟他也不熟,趙傑是戶部尚書的嫡子,長安城就這麼大,在席麵上偶爾會碰到,一來二去,也算是認識了。

之前一直沒得空,十五那天,我想著借筵席的機會給三郎接風洗塵,壯壯聲勢,才把長安城認識的世家子弟都請到了這裡。不過,我沒想到他會鬨事……”

說到這裡,葉九思頓了頓,歉疚地看了年深一眼。

年深微微搖了下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趙傑當日是獨自前來,還是與什麼人結伴,或是帶了什麼人?”

小世子微微皺了下眉心,“這個我倒沒太注意。”

“當日的胡姬是從什麼地方請來的?”那兩個胡姬跟酒宴上大半的人都接觸過,或許會注意到什麼彆人不知道的細節。

“就是彆院的侍婢,若是要見,可以把她們傳來。”有年深在側,小世子的配合度相當高。

顧念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連忙點頭,葉九思揚聲喚進那個管事,著他去帶當日的兩個胡姬過來。

“當日除了趙傑鬨事,可還有什麼其它的特殊事情發生。”

葉九思搖了搖頭,“沒有。”

“上元節當晚,世子可是在歸雲居的【鳴鳳】間內?”

“嗯。我去平康坊吃酒,一般隻去這家。”

“世子當晚可在窗口看見年少卿?”

葉九思遲疑地看向年深,見對方點頭,才歎了口氣,默默點頭。

“世子能詳細描述下當時看到的情形麼?”

“當時趙傑正在窗口舉著雙手朝底下大喊,‘我贏了!我贏了年深!’,我先前正在與人飲酒,並未抬頭,聽到他喊三郎的名字,才朝上去看,然後就看見……看見三郎突然舉刀砍向他的脖頸,鮮血四濺。接著趙傑就倒了下去,三郎也離開了窗口。”

趙傑的行為著實有些刻意。顧念扶著案角,輕輕敲了幾下,“可還記得當時是什麼時辰?”

“大約子初左右。”

“世子確定自己看到了年少卿的正臉?”

“倒不是正臉,他當時是半側著對窗口站著的。”

“實不相瞞,我和年少卿昨天晚上去過歸雲居,以鳴鳳的窗口到天香樓四樓窗口的距離,再加上天色昏暗,世子又喝了酒,確定自己看到的確實是少卿麼?”

葉九思下意識地看了眼年深,“天色雖然暗,但他頭頂不遠恰好有盞牡丹燈照在他肩膀上,那件雲鶴紋便服是我去年年底才定製的。葉某的衣服,向來都是江寧那邊單獨織造的料子,花紋獨一無二,僅此一件,所以應該不會錯。”

年深眉峰微壓,“當晚我一直睡在房內,那件便服掛在架上,紋絲未動。”

葉九思:???

紋絲未動?顧念回憶了下自己看到的那件血衣,語速驀地急促起來,“你確定紋絲未動,沒有血跡?”

“確定。因為…”年深言語微頓,眸色閃動了下,“醉酒的緣故,我那晚睡得並不踏實,如果有人進入房間,不可能毫無察覺。”

其實是因為過敏的緣故吧。顧念沒有戳破年深,把重點引向了衣服上的血跡,“可是我看過那件作為證物的衣服,上麵滿是血跡。”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帶走了,那件便服和我的佩刀當時也一並被拿走……”年深沒有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血衣很可能是被換過偽造的。

“*!”蕭雲鎧低聲罵了句臟話,“那些血跡,肯定是他們後來弄上去的。”

顧念皺緊了眉頭,那件衣服上的血跡無論是形狀還是位置,都很符合噴濺型血跡的特質,如果是後來弄上去的,難道有人穿著那件衣服又殺了個人?

不對,葉九思看到殺人是在子初,當時衣服上勢必已經濺上了血跡,年深被帶走是在第二天早晨,他確定當時衣服還是乾淨的……

“衣服有兩件!”顧念猛地抬起頭,看向葉九思,“世子的衣服是在什麼地方做的?”

眾人:???

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