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2 / 2)

“少卿呢?”顧念看看屏風前空蕩蕩地位置,以年深的作風,如果不朝應該直接來履雪殿才對。

“剛才被叫去含霜殿了。”

顧念疑惑地皺了皺眉,含霜殿,是大理寺卿馬巍的‘辦公室’。大理寺現在還缺少一位少卿,所以相關事情都是馬巍和年深商量。

按理來說,兩人每天一同上朝,有事情基本也都在候朝和下朝回來的路上商量得差不多了,有什麼事情還值得再把年深專門叫去含霜殿的?

接連下雨,那些調查的隊伍基本沒出去,調查進度停滯下來,顧念這邊也就暫時沒什麼可以跟進的。

也幸好如此,畢竟他的腦子現在已經接近停擺狀態。

杜泠和蕭雲鎧又出去查內鬼的事情,履雪殿內轉眼就剩下顧念一個人,他無聊地翻了幾本廢話文書,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就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年深早已在屏風前端坐如鬆。

糟糕,摸魚被老板抓個正著。顧念嚇得一個激靈就坐直了身體,帶得胳膊邊的幾本文書劈裡啪啦地掉下去,慌裡慌張之間還踩了一腳。

年深展眉看了他一眼,“對案子有意見扔扔解氣可以,踩就不大好了。”

顧念:………………

哪有人趁著彆人睡覺的時候不聲不響地塞工作的?

顧念矮身把那兩本文書從桌案下撿回來,翻了翻,發現是兩份懸案的卷宗。

第一份記載的是前年十月底的一樁案子。

死者共有兩人,一位是當時的中書侍郎吳魁,一位是當時的中書舍人之一陳絯(hài),十月二十一的晚上,兩人雙雙死在中書舍的西廳內。

當天傍晚,他們才剛麵見過纏綿病榻前的靈帝,據說當晚留在廳殿內,就是在為靈帝撰寫詔書。

廳殿內並沒有外人闖入的跡象,一旁的桌案上有一個空掉的酒壺兩個酒杯和幾碟所剩無幾的下酒菜。

兩人死時麵部都帶著絲詭異的笑容,身上沒檢查出任何傷口,杯碟中也沒有驗出毒物。那份傳說中在擬的詔書更是不見蹤影。

靈帝自那晚開始就昏迷不醒,大理寺和刑部禦史台一起調查了半個月,卻毫無頭緒,後來靈帝駕崩,太子登基。這件事便成了一樁懸案,封存在案卷庫之中。

第二份也是樁懸案,死者卻不是官員,而是積福寺的住持了然大師。

了然是死在自己的禪房裡的。

去年三月初七那天,中午他先是與兩個弟子一起用了齋飯,下午,又與一名香客品茗對弈,相談甚歡,之後了然又跟自己的師弟了悟論了會兒禪,半途覺得困倦就回房休息。晚飯時,弟子去給他送齋飯,發現住持已經氣絕身亡。

了然死時,臉上也同樣帶著那種詭異的笑容,身上檢查不出任何傷口。

顧念疑惑地看了看年深,“要查這兩樁懸案?”

“是也不是。”年深放下筆,起身走到顧念桌案前,指著第二份卷宗道,“這件案子發生的時候,馬廷尉還在刑部任職。他與了然住持交情頗深,所以曾私下關注此案,想替住持找到殺害他的凶手。多方翻找下,他在刑部懸案的卷宗裡找到了這份。”

年深又指了指第一份卷宗 ,“馬廷尉曾經覺得這兩件案子有所聯係,可惜調查許久,卻發現死者之間唯一的交集隻有那相似的死狀。後來,了然大師的死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所以,他希望我們有空的時候幫忙查查看?”

“嗯。”

也就是說,重要但不緊急。顧念打了個哈欠,隨手將那兩份卷宗放到天香樓的卷宗下麵,他今天這個狀態,實在不適合分析卷宗。

見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年深欲言又止,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桌案。

第二天,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長安。小皇帝宣布退位,讓位給鎮東侯呂青。

雖然之前就眾說紛紜,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猜測,但真的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很多人還是異常震驚。

顧念反而略微放了些心。

年深沒有按照書裡的劇情返回鎮西軍營,他一直擔心是否會影響書裡的故事線。

現在小皇帝宣布退位的時間跟書裡基本一致,那就證明暫時好像還沒有多大影響?

之後四五天,年深幾乎常駐在大明宮,甚少回履雪殿。

京城內人心惶惶,大理寺也人心浮躁,唯有顧念心無旁騖,除了盯盯那些人查線索的進度,就是回家埋頭畫圖,總算設計出了比較理想的手搖打蛋器和攪拌機傳動齒輪,完成了最後的圖紙。

東西的難點在於齒輪和攪拌機的刀片,齒輪實在不行也可以用木頭或者竹子的,反正就是耗損大點的事兒,但攪拌機的刀片必須得做。

除了機器,他還畫了其它幾樣奶茶店常用的小東西,比如內壁上帶刻度的量壺,一套半圓形的標準勺,濾茶袋之類的。

圖紙一完成,顧念就去找了顧忠,在附近找個靠譜的工匠什麼的,顧忠比他在行得多。

在聽顧念解釋完之後,顧忠也覺得最難做的應該是那個刀片,他的建議是,刀頭的部分單獨去找鐵匠。

兩人正商量著,井生捧著份名刺追過來,告訴顧念有位姓孫的郎君來訪。

孫昭?顧念看著那個名字想了會兒,才回憶起這是死去的婉兒的‘男朋’友,通義坊紙坊的老板。

可是他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顧忠拿著圖紙出了門,顧念滿腹疑惑的來到中堂,孫昭一見麵就朝他深施一禮,臉上滿滿全是笑意,“感謝顧司直的指點,如今我們的花箋已經順利解決之前的問題,相信下個月應該就能做出完美的成品。”

“孫老板太客氣了。”顧念沒想到孫昭居然是專門過來登門道謝的。

孫昭還特意帶了份合同過來,言明準備將日後粉箋銷售所得的一成作為謝禮,送給顧念,落字為憑。

雖然顧念也明白,孫昭一半是確實想感謝自己,另一半也是為了跟自己賣個好,以後好在新紙的改進和製作上多多合作。但不過就是複述了一下彆人的製紙流程,剩下的都是孫昭帶著紙坊的工匠自己研究的,顧念覺得這一成的分成自己受之有愧。

孫昭態度堅決,顧念推辭不下時,突然想到件事,“如果孫老板真的過意不去,不如用這些錢作為成本,幫我研究種新紙如何?”

“顧司直想做什麼新紙?”孫昭立刻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草紙。”

“草紙?”

“對,就是用秸稈、蘆葦、雜草之類的東西為材料做紙。”顧念列舉了一大堆除了人力幾乎沒有成本的‘廢’料。

孫昭有些遲疑,“不瞞顧司直,為了降低成本,早些年孫某也曾經嘗試過用草莖之類的東西代替樹皮,但做出的東西實在過於鬆散,既不結實,又難於書寫……”

“沒關係,隻要儘量做輕軟一些就可以。”顧念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反正草紙也不是用來寫字的,隻是用來上廁所的,隻要便宜,儘可能的柔軟就夠了。

“既然顧司直執意想試,孫某自當儘力。”孫昭勉強應了下來。研究這種新紙對他來說倒是不費什麼太大力氣,比起直接分一成粉箋的利潤來說,占便宜的肯定是他。實在不行,到時就將剩餘的利潤折算成錢吧,孫昭暗自思忖。

“對了,還有樣東西,孫老板是專家,你看能不能試著幫我做做?”說完草紙,顧念才想起紙杯的事情。要做紙杯,肯定需要選擇一種合適的紙做材料,孫昭是現成的造紙專家,經驗豐富,遠比他自己摸索方便得多,要是可以,甚至委托孫家紙坊代工是最好的。

能為一句承諾親自上門,顧念覺得孫昭的誠信度還是值得信任的,便讓井生搬了之前試做的那個衝壓機過來,向他詳細解釋起自己對紙杯的構想。解釋到半途,顧念索性讓井生直接去廚房給孫昭做杯雲霞飲,也做個試飲。

孫昭對顧念這種用紙做杯的新奇想法很感興趣,紙張的厚度和韌度調整在他眼裡不是難事,倒是杯子的定型確實有些麻煩。

他的建議是可以試試在造紙的撈漿就考慮直接用異形的撈簾,或者在紙漿半乾的時候用顧念說的那種衝壓機械來定型上蠟,不過具體還要回去跟紙坊的工匠們討論討論,也或許他們會有更好的辦法。

兩人興致勃勃地聊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將紙杯的話題告一段落。

正聊得口乾舌燥之際,井生將雲霞飲端了上來。孫昭被雲霞飲漂亮的模樣驚住了,喝過之後更是讚不絕口,直言即便是在平康坊那些最擅長做甜品的地方,都沒見過如此新奇的飲子。

提起平康坊,就免不得想到桃花閣和婉兒,便聊到了婉兒的案子上。

說起這件事,孫昭的神色明顯黯淡下來,這些日子,他努力把心思全投在研究新紙上,就是為了逃避失去婉兒的痛苦,“後來孫某也曾私下請縣衙的人喝酒,打聽案子的進展,可是,據說他們隻打撈到了那把凶刀的刀鞘,其餘就沒了下文。”

顧念訝然地瞪大了眼睛,等等, “長安縣找到了凶刀的刀鞘,什麼時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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