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2 / 2)

“沒錯,在。”年深坦然出聲,“你的故事也聽得很清楚。”

“如果是你,你當年會跟那個人走麼?”葛十二的語速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如果是我,我應該也會走,比起朝不保夕,說不定還能用十年的時間搏出一個機會。”

“好,好!” 聽到年深的回答,葛十二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卻不肯再繼續說下去了,“可惜,想知道接下來的故事的話,就得等酒到了。”

幸虧義寧坊離懷德坊夠近,顧念跟年深用筆才略微‘交談’了幾句,杜泠跟蕭雲鎧就快馬加鞭地帶著東西趕回來了。

葛十二手被綁著,眼睛也不方便,蕭雲鎧便耐著性子在旁邊給他喂酒夾菜。

接連喝了兩杯,葛十二忍不住感歎了聲,“好酒!來塊羊肉,要兩分肥八分瘦的。”

“我說你,差不多該可以說了吧?”蕭雲鎧切了塊羊肉塞進他嘴裡。

“問吧。”羊肉如願入口,葛十二點了點頭。

“那好,就先說說你那天在天香樓殺趙傑的過程吧。”

“嘖嘖嘖,你這樣問不對,”葛十二對顧念的問題不滿地搖了搖頭,“至少也要從鬆濤彆院問起。”

“行,你願意的話,從你跟趙傑認識講起也可以。”顧念被葛十二氣笑了。

“那也不必,我結識趙傑的時候,還沒什麼明確的打算,隻是想多埋幾條人脈,畢竟他家跟年家是天然的對立派,長安又人事浮幻,複雜多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得上了。來口饆饠。”葛十二說完,又轉頭吩咐了旁邊的蕭雲鎧一句。

蕭雲鎧氣得對著他的腦袋比劃了兩下拳頭,最後還是以‘大局為重’的給他切了塊饆饠送到嘴邊。

“攬月樓的招牌,果然好啊。”葛十二美滋滋地咂了砸嘴。

“說說吧,你跟著趙傑去鬆濤彆院是做什麼的?”顧念耐著性子問。

其實杜泠和蕭雲鎧買了不少東西回來,年深和顧念他們這邊,包括張寺丞和趙評事那邊也都有,但年深和顧念的注意力都在案子上,根本沒有心思吃。年深不動,那兩位自然也不敢動筷子。

“兩個目的,第一,確認他當眾跟趙傑起衝突,換上葉九思的新衣。第二,確認他喝了足夠的酒。當然,其實我個人還有第三個順帶的目的,”他頓了頓,轉向年深的方向,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動手之前,我想在近處看看他。”

顧念:…………

你一個陷害彆人做凶手的家夥,就彆裝出一副深情款款地模樣了好嗎?

你就是去確認他離席前的打扮,為晚上做準備吧。

杜泠皺了皺眉,“你怎麼就能確定他換上的會是那件雲鶴紋的新衣?”

“不確定。”葛十二笑了笑,“所以以防萬一,那兩套新衣服我都做了。”

杜泠:…………

原來胡裁縫做的衣服不是一件,是兩件!

“然後你就換上了雲鶴紋那套衣服,晚上冒充他出現?”

“沒錯。趙傑知道我擅長裝扮易容,我提前跟他商量好了,晚上‘裝扮’成年深的模樣當眾出醜,替他出氣。來口酒!”葛十二心安理得地使喚身旁的蕭雲鎧。

蕭雲鎧捏了捏拳頭,端起酒杯送到他唇邊。

葛十二喝了一口,意猶未儘地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我選的這顆棋子太好了,身份合適又沒有腦子,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他根本沒想到,那一刀,我會真的砍下去。

可笑他還讚歎我的裝扮天衣無縫,卻不知道這才是我的本來麵目。

因為要留那個小丫頭做年深殺人的證人,我本來想打暈她的,沒想到她自己就暈了。”

杜泠不解,“既然要留她做證人,為什麼你後麵又要追到孫家去殺人滅口?”

“因為我後來發現,自己的裝扮有一處疏漏,囚服看不出,但她如果見到常服打扮的年深,可能很容易看出來。”

“什麼疏漏?”

“手套。”

手套?顧念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他是指年深右手的那隻金色半指手套。也是,如果他當天在天香樓的時候戴著手套,根本不會留下右手的掌紋。

年深放在膝蓋上的右手緊了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起白色。

葛十二歎了口氣,露出絲懊惱之色,“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離開長安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右手就戴上了一隻金色的手套,而且從不摘下來。

當日在酒宴上第一次距離那麼近的看到他,我有點得意忘形,居然沒注意到那隻手套。

發現這個致命的問題之後,我就有些擔心,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塵埃落定,大理寺也根本沒有人發現這個問題。

我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下手,永絕後患。後來知道了你們重查此案的消息,就決定立刻動手。如果讓婉兒見到年深本尊,看到了那隻手套,一定會發現我的破綻。

反正我想要她給的證詞她之前都已經說過了,剩下的,也就不必再說了。”葛十二的臉上閃過絲狠厲之色。

顧念有些無語,老實說,葛十二知道年深右手手套的事情,婉兒又不知道,她就算看到了年深手上的手套,也未必會意識到這點不同。

就像葛十二自己當天也明明在宴會上見過年深本尊,不是同樣沒有注意到他右手上的手套麼?

退一步來說,就算她看到了,發現多了隻手套,正常情況下,如果沒人特彆提起年深的習慣,她恐怕也隻會認為年深是今天臨時戴的而已。

畢竟手套又不像胎記那樣,是常識性的認人特征點。

為這點殺婉兒滅口,也不知道該說他是機關算儘不容閃失好,還是該說他做賊心虛。

婉兒死得真的是有點冤。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我隻要趁亂溜下樓,然後把血衣和凶刀交給那人,再灌醉胡裁縫推進水渠滅口,所有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拿到他們重新調查的消息,換掉血衣,都需要內應,是那個秦阿栓嗎?顧念皺了皺眉,“你在大理寺的內應是誰?”

“內應?”葛十二的唇邊浮起絲耐人尋味的笑容,“我的內應不就是你嗎?顧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