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2 / 2)

“怎麼了?”年深也湊了過來。

“我隻是在想,有沒有可能有人可以透過這扇窗射進來支火箭什麼的。”

“不太可能吧?”聽他這麼一說,孫獄丞也抻著頭往外看了看,“這扇窗戶的縫隙這麼小。”

年深卻指著牆外的那幾棵槐樹道,“如果對方有杜泠的箭法,就可以辦到。”

孫獄丞:…………

出門時顧念特意又看了眼對麵的牢房,想看看有沒有目擊證人,結果全是空的。

“之前的犯人都……沒了,所以現在牢裡比較空。”見顧念打量那邊,孫獄丞訕訕地道。

與秦阿栓的牢房相隔一間之後,他們又接連在兩個牢房發現了起火點,起火位置大同小異,不過這兩個房間都沒有住犯人。

可惜的是,雖然能大致看出火勢蔓延的範圍,卻因為救火的時候過於慌亂,現場損毀嚴重,假如點火物真的是支蠟頭木杆箭,已經完全無法在那堆東西中分辨出來。

再往裡走三個位置,就是葛十二的牢房,他的牢房燒毀和淩亂的程度跟秦阿栓那邊差不多,起火點位置也在床上,似乎兩人被燒死的時候都在睡覺。

唯一不同的是,他這邊床頭附近灑了些零零散散地吃食。

“那是昨天晚上蕭寺正讓獄卒去履雪殿收拾給他帶過來的,說都是他吃剩下的,彆浪費。”孫獄丞見年深和顧念盯著那些吃食,連忙解釋。

一圈走下來,著火的牢房共計十九間,都是單人間,因為其中大半空置,燒死的犯人包括葛十二和秦阿栓在內一共有五人,起火點發現五處,三處是有人的牢房,兩處是沒人的牢房,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顧念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陸溪這次派來下手的人,真是做得乾淨利落。

他心裡既慶幸又遺憾,慶幸的是上次的筆錄已經足以證明年深的清白,遺憾的是沒有從葛十二這邊問出更多的線索,尤其是那個把他從家鄉帶到長安來的人。

他們這邊轉完一圈回去,賈仵作初步的驗屍也差不多結束了。

五人的死亡原因都是被燒死的,或者說窒息死亡,身上沒有其它的外傷。

現在光線比較差,為避免有所遺漏,明天天光大亮之後賈仵作還會再詳細的驗看一遍屍體。

杜泠剛才已經重新加派人手在牢房內外和大理寺周圍搜索,看能不能找到縱火之人留下的痕跡。

折騰一通,時間已經接近子初,眾人都人困馬乏的,年深隻得放眾人回去休息,並許諾所有今天過來‘加班’的人,明天都可以晚到。

臨走之前,年深又加派了一路人手過來,專門負責看管嶽湎。

說是看管,顧念卻覺得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保護,畢竟大理寺監獄裡今天有兩個重要犯人同時死在這場火災裡,安全性著實令人擔憂。

臨離開之前,顧念習慣性地順著燈光又往幾具屍體那邊瞥了眼,突然發現葛十二的臉上居然掛著跟徐卯死時差不多的詭異笑容。

他心頭一驚,又繞到秦阿栓那邊看了看,秦阿栓的表情乍看還算正常,平靜得像是睡著了,仔細一想也不對,一個人被燒死的話,表情怎麼可能這麼平靜。

他連忙湊到近處,仔細檢查了下兩人的眼睛周圍,又接連看了另外兩具不認識的屍體,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年深見他折返,也快走兩步跟了過來,迅速打量了兩具屍體幾眼。

顧念正要開口,隔著年深的肩膀看到後麵賈仵作不悅的臉色,便閉上了嘴,示意年深待會兒出去再說。

三人離開大理寺,年深和杜泠遷就著顧念牽馬步行,顧念慢悠悠地踏著滑板滑行。

沉默前行了一段路,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杜泠最先打破沉默,“一場大火燒死了五個人,偏偏葛十二和秦阿栓都在其中,到底是意外還是想殺他們滅口?”

“不,”顧念搖了搖頭,“葛十二和秦阿栓不是被燒死的,是死後才被燒的。”

什麼?杜泠和年深都怔住了。

年深眉心皺起山川樣的紋路,“確定麼?”

“著火時的煙霧會讓人條件反射性地閉緊眼睛,這樣的話,在人死後,外眼角周圍就會形成沒有被碳末熏黑的鵝爪狀痕跡。反之,如果是死後才被燒,眼角就不會有這些痕跡。

剛才沒時間不夠,我隻看了四具屍體,葛十二和秦阿栓的眼睛周圍,全都沒有鵝爪狀痕跡,另外兩具都有。足以說明,起火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死了。”

清冷的夜風中,杜泠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年深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這說的話,看葛十二的樣子,難道是中了清音散?”

“我也覺得他的樣子很像,不過秦阿栓的模樣不太像,他的表情太平靜了。”顧念有些躊躇, “會不會中了清音散之後的表現並不完全一樣,秦阿栓屬於少數?就像徐卯之前那個過於激動的模樣,照嶽湎所說不就很少出現嗎?”

杜泠插話道,“你們會不會是想多了?清音散又不是什麼容易買到的毒藥,嶽湎一共就賣過那麼一次,全天下也沒幾份吧,哪那麼容易碰到?”

如果背後都是陸家,碰到也就不稀奇了。顧念在心裡默默地接了一句。

“不過,就算他們不是中的清音散,至少也是在起火前就死了,這樣的話,看來那場火和其他的死者很可能隻是掩人耳目?”杜泠慢慢整理著思路。

顧念點了點頭,“不無可能,關於清音散的問題,明天咱們最好再當麵請教一下嶽湎。”另外,有可能的話,他也想看看賈仵作明天新的驗屍結果。實在不行,自己去看看屍體確認一下也可以。

杜泠神色凝重,憂心忡忡,“敢把手伸到大理寺裡來,看來背後指使葛十二和秦阿栓的那個人,勢力不容小覷。”

“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可以專門養葛十二十年,這種耐心和魄力,豈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年深俊眉微展,眸色深沉如海,“他的目標既然是我,是年家,背後所圖定然不小。”

杜泠輕歎口氣,也是。

“說起葛十二,你就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年深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向顧念。

“我之前確實辦過一件對不起你的糊塗事。”現在是要秋後算賬嗎?想起了葛十二當時在履雪殿對自己的‘指認’,顧念心虛地垂下眼睫。糟糕,這一天一夜忙得腳不著地,完全忘了找時間跟年深聊這件事,白白錯失了‘坦白從寬’的機會。

年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指收了戶部侍郎家的人塞給你的錢,對我嚴刑逼供的事?”

“你知道?”顧念抬起頭,桃花眼詫異地瞪大了一圈。

“嗯。”年深點了點頭,他的眉眼陷在朦朧的夜色裡,看不清楚表情。

杜泠唇角微勾,“剛到大理寺的時候,麾下讓蕭雲鎧去查過你。賭坊有人記得那個管家幫你付賭債的事情。不過戶部侍郎家二十五那晚也著了火,那位管家好像也一塊死在宅子裡了。”

“我當時為了這筆錢才……總之,對不起。”顧念愧疚地戳著手指頭,眼睫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往年深那邊看。

“當日在桃花閣我們不是說過了嗎?這件事早就揭過去了。”年深歎了口氣,看著氣場萎靡不振的顧念,“我說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顧念有些發懵,除了自己是‘穿’過來的這件事,他好像已經沒什麼瞞著年深的了吧?

看到他迷茫的眼神,年深無可奈何地提醒道,“你曾經說過,知道誰在背後陷害我。”

“啊~”顧念這才明白年深在說什麼。

直接說還是婉轉點?顧念的腦子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那個管家明顯就是個辦事的,說他曾跟自己講過陸溪的名字的話,明顯不太合理,反而還像是特彆低級的栽贓陷害。權衡再三,他決定借管家之口提一個‘陸’字,反正杜泠剛才說管家已經死了,也不可能再跳出來反駁自己。

“那人交代我拿你口供的時候,曾經說漏嘴,提到過一個‘陸’字。所以,我猜幕後指使那人,肯定姓陸。”

陸?杜泠的臉色霎時一變。

年深也立刻沉默了下來。

顧念沒有再繼續多嘴,過猶不及。

一個姓氏,再加上熟知年深的習慣,實力和能力兼備,這三個條件綜合起來,指向性對年深來說,其實已經足夠明確了。

也不用年深完全相信,隻要他肯去調查,儘早對陸溪豎起戒心少吃點虧就夠了。畢竟原書的這個時間點,年風勇還在忙著幫年深尋醫問藥,相對而言,他們現在的進展速度已經快了許多倍了。

第二天上午,顧念幸福地睡了個自然醒,再想到明天即將到來的旬休,心情愈發的好。他不緊不慢地吃了個早飯才往大理寺走,等他走到,已經差不多到了吃午膳的時間。

跟門口那個虎頭虎腦的新小廝打了個招呼,顧念抱著滑板滿麵春風地走進履雪殿,突然發覺哪裡不對勁兒。

定睛細看,才發現杜泠和蕭雲鎧並排坐到了一起。

而杜泠原本待的位置則放了張嶄新的桌案,描金繪紋,做工考究,案後更是坐著一個顧念意想不到的身影,小世子葉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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