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扮男裝(1 / 2)

難道科昂是被那對騙子害死的?

不對, 如果真的是他們害死的,更大的可能應該是直接想辦法毀屍滅跡,怎麼可能還敢抬著屍體招搖過市, 跑到藥肆來訛詐騙錢?

這麼說來, 那對騙子恐怕更有可能是科昂死亡的第一發現者。

顧念心念電轉, 飛快地整理著思路。

一男一女,三十多歲。他從秦染的桌案上拿起張紙, 寫下了當時玳瑁描述那兩人的話, “阿舅, 那兩個騙子的樣子你還記得嗎?或者他們的外貌,身高,步態,口音之類的有什麼特點?記得多少都告訴我。”

“那兩人沒什麼外地口音,男的比我略高一指, 大約六尺左右, 女的也比尋常婦人個子高些, 大約有五尺五寸左右。兩人身形俱都偏瘦。”因為這件事比較特殊,所以儘管過去了一個多月,秦染仍舊能大致回憶起來一些,“那兩人的樣貌我倒確實沒什麼印象了, 隻記得他們膚色偏黑, 你可還記得些什麼?”

秦染轉頭問旁邊的玳瑁。

“我也記不清了,”玳瑁搖了搖頭,“不過我記得聽忠叔說過,西市許多藥肆當時都被抬著屍體的人訛了錢,或許可以再去他們那邊問問?”

玳瑁的建議提醒了顧念,他讚賞地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 “你可太聰明了~”

那還用說!小家夥驕傲地把下巴揚高了兩分。

第二天一到大理寺,顧念就將秦染這邊提供的最新線索告訴了年深。沒過多久,賈仵作那邊同樣送來了找到一具疑似目標胡人屍體的消息。

大理寺這邊的人兵分兩路,一路去西市附近的藥肆打聽當初那兩個騙子的事情,一路去胡人聚居地打聽康安國大王子的消息,另外還派人通知了陸昊,讓他帶多巴和譯語官過來認屍。

所有人頓時都忙碌起來。

年深要等陸昊帶人過來認屍,顧念和葉九思領了去西市查詢騙子行蹤的任務,西市尚未開門,他們便先去了周圍幾坊的藥肆尋訪,果不其然,那附近的兩間藥肆都曾經被抬著焦屍的騙子訛詐了銀錢,直至今日提起此事仍氣憤不已。

聽說大理寺要抓那兩個人,眾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說了一通,但他們描述的人似乎跟秦染他們看到的不太一樣。

“兩個男人?你確定不是一男一女?坐地哭鬨的那個也是男的?”負責問話的小吏看著自己自己之前拿到的信息有些疑惑。

“不是不是,是兩個不到六尺的男人……”

“不對啊,男的應該大約六尺高,女的五尺五寸,三十多歲……”

那些日子居然有這麼多抬屍訛人了?發現掌櫃的說的跟去他們家藥肆的人明顯有出入,顧念正在歎氣收獲不大的時候,一個剛送完貨牽著牛車站在路邊看熱鬨的車把式卻意外提供了條線索,“這一男一女聽起來說得好像張家那兩口子。”

葉九思耳朵敏銳,立刻從議論紛紛的人群裡捕捉到這句話的聲音,兩步跨到那個車把式麵前,“什麼張家兩口子?”

那人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急忙擺手,“不不不,我亂說的。”

顧念也跟了過去,將葉九思往身後帶了帶,對著那人溫和地展顏一笑,“這位郎君,請您過來這邊借兩步說話。”

車把式被這個年輕好看的小郎君的笑容晃了眼,下意識地就抱著車鞭跟顧念往藥肆外堂屋簷的方向走了幾步。

顧念走到處略微安靜點的地方才站住腳,車把式回過神,正猶豫著要不要趕緊退回去,顧念再度開口,“您身邊是不是有認識的人像我們在找的那對夫婦?放心,我們自會仔細查證,自不會冤枉他們。”

他語調平緩,態度平和,葉九思也乖乖站在後麵,一副極其聽他話的模樣。

看來這個笑得好看的小郎君才是官職比較大的那個?車把式看了看,略略安下心來,“我也不太確定,隻是聽你們說得,覺得很像張家那兩口子。”

“您能不能先跟我們說說這張家兩口子是什麼人,住在何處?為什麼覺得他們像?”

據那個車把式說,張家兩口子也是牛車的車把式,他們平常都在胡商進出最多的開遠門外起早貪黑地蹲活兒,大多數時候會接些幫客商趕車運貨進城或者送貨的零散生意。

他們這些同樣蹲活兒的,難免有時候就會互相搶生意,那對夫婦性格潑皮難纏,很是不好惹。張家那個婦人,就像小吏剛才說的那樣,經常一言不合就坐在地上撒潑哭號,時間長了,大家就都儘量避開他們,以求個清淨。

而且那夫妻倆也不知道接到什麼大活賺到了錢,最近蹲活兒都不怎麼積極了,經常睡到日上三竿才過去,還挑三揀四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夫婦個子都很高,非常符合小吏的形容,所以車把式才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們。

為了乾活兒方便,他們這些車把式大多都住在開遠門附近的普寧坊,那張姓兩口子也不例外。

普寧坊跟義寧坊中間夾著開遠門,僅有一道之隔,距離大理寺也很近。顧念留下兩個小吏繼續查訪,他跟葉九思帶著兩個人直奔普寧坊。

張家兩口子跟另外兩家人合住在一個小院子裡,幾家各自分住一個屋子。

顧念和葉九思帶著那兩個腰挎橫刀的侍衛進門時,正巧張家的婦人和另一個婦人正在院內鋪曬被子。

一見到他們,張家的婦人臉色就變了,扔下被子轉身就往屋裡跑,邊跑邊喊,“差役來了!”

心虛的模樣簡直不打自招。

“追!”葉九思劍眉微抬,氣勢十足的一揮手,身後的兩個侍衛就一陣風似的衝了上去。

另外那個婦人扯著半截被子愣怔在院子裡,完全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還是顧念提醒她回屋暫避,才跌跌撞撞地卷起被子回去了。

沒過多久,張家夫婦就被兩個侍衛扣著雙臂帶到院子裡。

顧念俊臉微沉,打量了他們幾眼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姓顧,是大理寺司直,你們是要現在自己說,還是打算等待會兒回了大理寺再開口?”

那兩人一聽大理寺,嚇得魂兒都沒了,膝蓋一軟就接連跪在了地上,“我們說,我們現在就說。”

夫妻倆忙不迭地把他們在二月底的時候接連幾日訛詐諸多藥肆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那具焦屍是什麼人,可是你們殺的?”

“顧司直明鑒,我們夫婦兩人就是個車把式,您借我們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殺人啊。”張家的男人嚇得連連磕頭。

“既然不是你們殺的,那屍體從何而來?”

張家兩口子臉漲得通紅,最後才憋出了兩個字,“撿的。”

撿的?顧念跟葉九思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荒唐,葉九思疾言厲色,“從哪裡撿的,怎麼撿的,立刻說清楚!”

原來,二月二十五那天晚上,他們接了一單活兒,幫忙把貨運進義寧坊,原本是個特彆撿便宜的短途買賣,誰知中途卻出了問題,眾人都被堵在胡商的院子外麵卸不了貨。

後來胡商出高價,請願意幫忙的都一起過去卸貨。張家兩口子聽說有錢賺,立刻就過去了,最後一直忙和到大半夜。

時辰實在太晚,胡商便有些歉意的請他們留宿一晚。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兩人被濃煙嗆醒,外麵有人砰砰砰地敲門,提醒他們著火了,快些出去。

他們便急急穿了衣服,出去時胡商家的房子已經著了一大半,街坊和金吾衛都進進出出地忙著滅火。

但火燒得實在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救。

忙和到天色大亮,眾人都累得不行,張家兩口子也站不住了,就隨便在火場裡就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休息。

張家的婦人眼尖,無意中發現對麵的灰堆裡有什麼金子樣的東西閃了下,兩人扒開倒塌的木柱屋梁,才發現底下躺著個已經被燒死的人。張家婦人看到的,就是他手上的戒指。

不止戒指,那人耳朵上也掛著對碩大的黃金耳環。

兩人當時腦子一熱,就動了私吞的心思,將屍體身上的金飾悉數扒下,全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扒完之後,他們又怕被胡商發現家人身上的東西丟了,便悄悄將屍體藏到了後院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傍晚兩人心情忐忑的過來一打聽,胡商家雖然損失慘重,貨物全都被燒光了,但是並沒有人被燒死,隻有兩個救火時受了點傷的。

兩口子一頭霧水,後來猜測那人可能是個摸進胡商家裡的偷兒。

第二天他們出去送貨,正巧遇到有人抬著親人的屍體在藥肆前哭鬨,那段時間亂糟糟的,根本沒人管,兩人便動了用那具沒人知道的屍體訛錢的心思。

兩口子如法炮製,一開始都很順利,成功拿到了不少錢,直到後來在義寧坊的那家藥肆被點破,心虛之下,他們便用牛車將那具焦屍悄悄運出城外,扔到了亂葬崗。

至此為止,便和他們在亂葬崗發現的屍體對上了。

但那具屍體到底是不是科昂,科昂又是怎麼會出現在那個胡商家的,依舊不太清楚。

顧念皺了皺眉,如果真的是科昂,那個胡商難道就是康安國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