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93章 紅極一時(1 / 2)

“我卜卦很靈的。”道士努力推銷自己。

都第三回了, 還沒放棄麼?顧念無力地歎了口氣,“不用了,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

“咦?”那個道士露出疑惑的神色, 往顧念麵前湊了湊, 正要再說些什麼, 年深怕他碰到顧念的傷腳,伸手將他推開了一尺左右的距離,“說話就說話, 不用湊那麼近。”

青年道士轉頭看向年深, 正要抗議, 卻忽然瞪大了眼睛, 激動地又往年深跟前邁了一步, “帝星?你居然是帝星之相?”

他隨即又有些混亂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不對啊, 聖人不是個中年阿叔嗎?怎麼會這麼年輕?”

這個道士怎麼瘋瘋癲癲的?難道剛才傷到腦子了?旁邊的幾個金吾衛都有些無語。

唯有知道年深未來狀況的顧念心內無比震驚, 不會吧?難道這個道士並不是胡說八道,而是真的能看出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可還記得今日發生了什麼?”年深讓人給那個道士倒了杯水, 等他穩了穩情緒, 才開口詢問。

“在下法號初一,俗名夏初。”道士頂著那張烏漆麻黑的臉和滿頭亂發, 神色認真地跟年深抱拳行禮,看在其它人眼裡, 卻滑稽得很。

顧念無奈地將自己的布帕遞過去, 示意他擦擦臉。

年輕道士這才反應過來其它人在笑什麼,連忙奔到觀內養荷花的水缸邊照了照。

看他行動靈活的模樣,身體至少應該沒什麼大礙。

“你可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 等他囫圇擦淨臉頰, 顧念耐心的又問了一遍。

“記得。”夏初點了點頭,習以為常地拍打了兩下道袍上沾到的塵土,“我煉丹的時候又炸爐了。”

眾人麵麵相覷,等等,‘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今天鬨出的動靜好像有點大。”他頓了頓,臉上露出有些苦惱的神色。

顧念:…………

你最好回四海觀的後院去看看,那隻是‘有點’的程度嗎?一排煉丹房毀了六間,還不算壞掉的院牆什麼的。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煉丹的時候也經常炸爐?”年深掃了幾個金吾衛一眼,那幾人紛紛搖頭,表示以前沒聽說過四海道觀有類似的事情。

“嗯,在青城山的時候就經常炸,所以觀主後來把我趕出來了。我在路上走了差不多半年,才來到長安。”

經常炸?回想了下後院的慘烈狀況,眾人不禁有些無語,這換誰都會把你趕出來的好吧。

唯有顧念略微放心了些,聽這話的意思,夏初暫時對‘炸藥’的事情還沒什麼意識。

“炸爐時你是不是離開了煉丹房?”

“嗯。我早上卜過一卦,卦上說,未初遇水,逢凶化吉。觀裡離丹房最近的有水的位置就是院內那兩個蓮花缸,我就在未初的時候過去了。”

眾人:………………

假的吧,這怎麼可能卜得出來?

“那你起爐煉丹的時候怎麼不算算?”一個金吾衛不信他說的,出言調侃。

“我算過了啊,”夏初一臉無辜地道,“每次起爐的時間我都精心卜算過的,每日一過子時也會立刻再卜一卦當日的吉凶。”

眾人:…………

你說他卜的卦靈吧,能出這麼大的事情,炸得小半個長安都人心惶惶。

你說他不靈吧,他‘炸爐’的時候還真的完美挑中了煉丹房周圍幾乎無人的那個時刻,甚至本該守在爐前的他自己都能避到最安全的位置,安然無恙。

除了夏初,他們也問詢了道觀內其餘的人。

事情起於四海觀的觀主想煉製金丹獻給呂青,但觀內有自製金丹丹方的隻有三人,一個是雲遊在外的老觀主,一個是現任觀主,再一個就是一個多月前才來到觀裡的夏初。

找不到老觀主,為了多一份保障,現任觀主才決定讓夏初和他分彆煉製一份金丹。

他開始也不放心,但問起丹藥配方,打造丹爐,查爐觀火之事,對方都對答如流,一副經驗豐富的模樣,設計的丹爐也精巧細致,甚至比他自己設計的還要略勝一籌,才算是放下心來。

夏初的丹爐打造得比觀主的快,材料也先一步湊齊了,便卜算過吉時在七天之前開了爐,結果……

總結下來,此事應該確係是意外。

而且更為神奇的是,雖然傷者眾多,卻大多都是皮外傷,甚至最嚴重的一個也不如顧念需要休養的時間長。

這又讓那個神神叨叨的年輕道士的卦術增添了不少亦真亦假的神秘色彩。

既然隻是意外,傷者也自由道觀去處理善後,年深等人便沒再插手,金吾衛那邊做好記錄後,他們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顧念給夏初留了個條子,如果日後身體不適,可以來義寧坊的秦家藥肆,讓他阿舅幫忙看看。

一方麵顧念想跟此人保持些聯係,以便能知道他對‘炸藥’的意識是否冒頭,另一方麵也擔心他有些內出血之類的傷,暫時沒有檢查出來。

鬨出這麼大的事情,聽四海觀觀主的語氣,肯定是不會再留他了,萬一他到時身無分文又冒出傷來,到秦家藥肆的話,至少可以儘力保他一命。

酉初時分,安番侯帶著貼身副將和兩百人馬在許多明裡暗裡的視線中告彆金光門,直奔大漠而去。隨著他的馬蹄聲,參加登基大典的賓客全部儘數離去,長安城似乎也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回到藥肆,顧念被顧夫人‘揪’著,淚眼婆娑地狠狠念叨了一通,等她‘發泄’完了,顧念拿出自己在洛陽給她買的新鐲子,總算把人哄得破涕為笑。

顧夫人當初當掉的那個鐲子已經贖回來了,但是在洛陽看到這個金鐲的時候,顧念覺得應該是她會喜歡的款式,便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現在看來,果然是喜歡的。

顧念又把葉九思送來的那些衣料托付給顧夫人處理,看著合適的給家人都安排身新衣,再給孫家兄妹送兩匹過去。安番侯給的那匣珍珠,他也交給了顧夫人,讓她去換成金錠。

見到那匣珍珠,顧夫人便拉住顧念,商量起了重新整修宅院或者買個新鋪子專做雲霞飲的打算。

這些日子,雲霞飲的生意儼然已經上了正軌,加上上次顧念賣印泥方子帶回來的,雪花糖的,孫家那邊的寒門紙、醒酒固定的日常分成,填補上藥肆的窟窿之後,家裡已經有了不少餘錢,這還沒算上墨家那邊的生意。

今天又看到這匣珍珠,顧夫人便動了置辦產業的心思。

顧念自然是不願意的,在他的視角裡,長安是已經進入倒計時的即將崩盤的市場,趕著賺最後一筆錢可以,但是修整宅院或者買鋪子這種固定資產類的投資,那百分百的是虧本買賣,到時候付之一炬,得不償失。

要在長安買宅院什麼的,至少也要在年深平定天下之後。

現在真的要置辦產業,倒不如去涼州,那裡才是未來十數年的兵禍裡可以安然棲身之處。

他不好直接反對顧夫人,便說讓自己找人參詳一下,然後再做考慮。

等他回到房間,秦染早就準備好了活血化瘀的外敷藥在等他。

確定不是用來喝的,顧念悄悄鬆了口氣,不是內服的就好。

敷藥的時候,秦染興致勃勃地跟顧念談起了嶽湎。

拿到年深的條子之後,秦染就找時間去大理寺監獄探望了嶽湎,兩人談起藥理之事分外投機,相見恨晚。秦染一直感歎,自己回來後頗有受益良多的感覺。

“他不是被大赦免去了死罪嗎?為什麼卻沒有被放出來?”秦染惦記著跟嶽湎多交流一些心得體會,便跟顧念打聽消息。

“這個事情吧,有點複雜。”顧念的眉眼皺成一團,重重歎了口氣,把從年深那邊聽來的狀況跟秦染大致解釋了下。

“那我可以再去探望他嗎?”秦染不死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