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第110章 周三例休不更 困守孤……(2 / 2)

看著眼前的城牆,契丹人推出攻城樓車,凶性大發,這幾天來他們簡直吃儘了苦頭,現在是討債的時候了。

城牆上下展開了激烈的對戰。

契丹人人數上的優勢立刻凸顯出來。

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顧念眉頭緊皺,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做個大麵積的攻擊和殺傷?

突然之間,他摸到了自己腰間的一個錦袋,那裡麵還放著半袋石灰。是他之前準備防身用的。後來他沒說不要,井生幫他穿衣的時候,還是會幫他掛上。

墨青正在帶人修理回回炮,顧念立刻奔過去找他,問起之前跟他討論過的滑翔翼。

墨青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此事,卻隻能遺憾搖頭,表示還沒有完成,不帶人的情況下,也最多隻能飛個百八十步而已。

後來有千步神弩等一堆東西要弄,滑翔的鳶鳥暫時被他擱置在了一邊。

顧念卻滿意的點頭,“百八十步的遠度也能夠用。”

“你要做什麼?”墨青狐疑地看向他。

“灑石灰。”

墨青:???

“對了,通知你一聲,最近實在沒空,你訂的杯子可能要逾期了。”顧念正要走,風裡傳來墨青輕飄飄地聲音。

顧念轉過頭去,隻見墨青正垂眸盯著城牆底下那群殺紅了眼的契丹人。

他心裡突的一跳,原書裡並沒有關於墨青的記載,是死得太早,根本沒來得及露臉麼?還是跟小世子一起死在了這場年深原本沒來得及參與的長安慘戰裡?

“那不行,延期的話得按合同得扣錢。”顧念立刻搖頭。

墨青轉頭瞥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小氣?”

“我這人特彆小氣,欠我東西的人,陰曹地府都要追去討回來。” 不論原來如何,現在你必須得活著,顧念用力摟住墨青的肩膀,“不然你就賠錢。”

“錢錢錢,你一天到晚的掉錢眼兒裡了?”墨青‘嫌棄‘地道。

“我這叫劫‘富‘濟’貧‘。”顧念比劃了下代表’富’的墨青,又指了指現在‘窮困潦倒’身無分文的自己。

墨青怔了怔,跟他相視一眼,哈哈大笑,“給你,都給你行了吧?”

當天下午,國公府存放的大批石灰被運送至牆頭,乘著墨青那些半成品的滑翔鳶鳥揚灑在契丹人頭頂,不一會兒,那些人便慘叫著捂著眼睛倒了下去。

有石灰的幫助,第五天總算是有驚無險。

之後便陷入了苦戰,為了守住城牆,石灰、熱水,熱油、糞土,所有能用的東西都被用上了。守城的人手嚴重不足,顧念見一個兵卒被砍倒之後垛口那邊出現了空缺,連忙撿起把刀上去補位。

一個契丹人氣勢洶洶地沿著梯架爬上來,顧念抓著手上的刀柄握了兩握,最後一咬牙,閉著眼睛砍了下去。

沒有預想中的劈中東西的感覺,他奇怪的睜開眼睛,隻見那個契丹人脖頸中刀,仰麵摔了下去。

顧念正在疑惑,有人推開了他,“下不去手就彆來礙事。”

顧念轉頭一看,居然是那位著名的牆頭草馬涼。

馬涼一甩刀上的血跡,補到了顧念剛才的位置。

“對不起。”顧念羞愧地垂下了頭。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怕得要命。”

顧念深吸了口氣。

馬涼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小子,挺起胸膛,對著有些人可以低頭,對著這些家夥,永遠不要低頭。”

顧念連忙挺直了脊背。

城牆下方刀戟如林,手執長槍的年深氣勢凜然淩厲,帶著數十名心腹護在城門前方,硬是殺出一條血路。

顧念默默看著那個以一敵眾身影,他小時候也怕過嗎?

馬涼順著顧念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姓年的都不是正常人,你不用跟他們比。”

顧念:……

“誰不想做英雄啊,但命隻有一條,總得用到刀刃上。”馬涼說著,又揮刀砍翻又一個爬上來的契丹人。

顧念眨了眨眼睛,突然發現眼前這個人跟傳說中的牆頭草並不一樣,他有自己的處世哲學和底限,對自己人可以低頭,對那些侵略的外族,絕對不行。

堅持到第七天晚上,顧念他們手上能用的東西差不多都用光了,幾乎已經彈儘糧絕,明天開始,他們恐怕隻能朝城下的契丹人砸瓦片了。

然而,兩路援軍那邊,卻仍舊都沒有任何聲息。

是夜,萬籟俱寂,顧念跟年深靠坐在城門樓的二樓,盯著城外的動靜。

“援軍原本應該什麼時候到?”顧念往炭盆裡加了把柴火,幾縷淡煙緩緩飄起。

舉著望遠鏡的年深喉結滑動了下,“按理來說,今天下午鎮西軍那邊的援軍應該就到了。”

可是他們卻沒到,甚至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顯然是有什麼意外的狀況絆住了他們。至於安番軍那邊,按照路途來算,本來就要再晚一點。

“啊!!!!!”

夜深人靜,醫所的方向突然傳出聲尖利的哀嚎,緊接著就是陣呼天搶地的哭聲,劃破了所有的寧靜。

睡在周圍的幾人似乎被驚醒了,低聲罵了兩句,隨即又習以為常的轉身睡去。

這幾天,隨著傷員的增多,大家都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秦染和嶽湎‘動手術’時撕心裂肺的慘叫。聽起來似乎很疼,但是人好歹大多都救活了,數次之後,眾人再聽到的時候就見怪不怪了。

不過,大部分人也同時對那個醫所敬而遠之,能繞就繞,不敢去看。

畢竟每次秦醫師和嶽醫師出來的時候,身上的圍衣都沾滿了鮮血,比他們這些在城牆上殺過敵的人身上的血跡還嚇人。

聽著外麵逐漸弱下去的哭聲,顧念小聲地道,“我可以求你件事麼?”

年深放下望遠鏡,做出準備認真聽的模樣,“你說。”

“實在不行的時候,能想辦法派人送墨青和我阿舅他們離開麼?”

年深沉默了兩息,他的眼底布滿了血絲,紅得有些駭人,“我馬上安排人,半個時辰後,送你和他們一起從北麵的開遠門離開。”

“那你呢?”

“我不會走。”年深捏著望遠鏡,表情淡然。

“那你送他們出城就好,我不走。”顧念拒絕道。

“現在長安城隨時都有可能失守。”年深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抱歉,浪費了你的心意。”

“什麼對不起?”顧念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送我的禮物,恐怕是保不住了。”年深話音未落,濃重黑暗的夜色中,城牆四處燃起了衝天的火光。

顧念愣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是年深派人將那幾架已經兩天沒有‘彈藥’的床弩和回回炮燒了。

“我不能把它們留給契丹人。”年深黯然垂下眼皮,藏起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如果讓契丹人拿到這兩樣東西,那他們身後的涼州恐怕也危險了。

“我知道。”顧念看著火光點了點頭,突然明白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這個夜晚或許就是他們最後的時刻。

夜色漆黑如墨,就像他們的未來,仿佛一片絕寂。

如果真的就這麼死了的話,他這輩子未免也太不值了吧?

“喂,”顧念用胳膊肘撞了撞年深,“你還記得欠我的那些事情吧?”

年深:???

“我現在就要用一條。”顧念瞄了瞄四周,確定除了他們兩個之外沒有人醒著。

現在?年深皺了皺眉,“你想要我做什麼?”

“什麼都彆做。”

年深還沒反應過來,一個柔軟溫暖的東西就覆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