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111章 一夫當關(2 / 2)

年深驚訝地盯著紙上的高鐵,要知道,步行的話,這個時間也就隻夠會武的人從開遠門跑到他們此刻腳下的春明門,普通人就更不用說了,“不用馬,卻能跑得如此之快,他們難道會什麼縮地成寸的法術?”

“與其說‘法術’,不如說是‘技術’。”顧念轉悠了兩下手上的炭筆,“舉例來說,就像墨青做的那支金蝶簪,如果單看它從簪上扇動翅膀落到地麵的模樣,就像活了似的,但知道其中的機關之後,就發現隻不過是一種設計巧妙的機關技術而已。他們的車能跑得快,也是類似的道理。”

“你是說,他們掌握了一種比馬跑得更快的方法?”

“沒錯。”

“他們甚至還掌握了能帶著人像鳥兒一樣飛上天的方法。”顧念又畫出了飛機的模樣。

“看起來很像前幾天和跟墨青用來灑石灰的東西。”年深皺眉,原來那玩意兒也是顧念跟墨青合夥鼓搗出來的?

“那也是一種,不過滑翔鳶鳥一般隻能帶一到兩個人。不像這種,這種叫飛機,一次可以帶幾百人,速度也更快。從長安飛到平洲,也隻要一個時辰出頭。”

一個時辰,從長安到平洲!年深震驚地看向顧念,“你會做這種‘飛雞’?”

怎麼可能!顧念連忙搖頭,“飛機我可不會。”

“難道那個滑翔鳶鳥不是你跟墨青一起弄的?”

“那個倒是,但那個比較簡單,這種太複雜了。”顧念扶住額頭,剛才搖得太用力,有點頭暈。飛機什麼的,就彆指望他了,蒸氣式火車以後倒是還有點可能。

“這麼說來,你讓墨青幫忙弄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那個工具箱,都是從這個夢裡知道的?”年深目光炯炯,探究地看向顧念。

“算是吧。”顧念心虛地調轉目光,喝了口酒。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要被年深看穿了。

“原來如此。”年深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皮,瞥了眼腰間的望遠鏡。

沉默片刻之後,年深覆在顧念手背上的手微微動了動,隔著外袍扣住了他的手指,“那你在夢裡叫什麼?”

“當然叫顧念啊。”顧念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起來,他跟這個世界裡的顧念,不但長得一樣,身體上的那些疤痕痣之類的特征一樣,甚至連一些生活上的小習慣,比如挑食的口味,也都一模一樣。

有時候他甚至會懷疑,是不是因為他‘穿’進來了,原主在那些相關人員的記憶裡被才改成了他的模樣。

“你這個夢聽起來頗像莊生夢蝶,”年深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我還以為你在夢裡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那倒沒有,隻是家人完全變了。”顧念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腰間的羊脂玉佩。

“沒有你阿娘和阿舅?”

“也沒有我阿兄。在夢裡,家裡就隻有我一個孩子。”

“不寂寞嗎?”

“當然不會。還有其它的一大堆家人,熱熱鬨鬨的,還有數不清的特彆好玩的玩具。”說起來他還真的好懷念自己房間裡的那些電玩,還有手機和網絡遊戲。

“夢裡的你也在官府做司直嗎?”

“沒,我一直在讀書。”

“然後呢?”

然後就被人一刀刺死,睜眼就來到這裡了。顧念扁了扁唇線,突然發現自己的人生經曆單調而蒼白,仿佛什麼都沒有經曆過。

“然後我就突然被人紮了一刀,再之後就醒了。”

年深握著他的手緊了緊,語氣陡然轉冷,“誰?”

“說起來挺可笑的,我完全不認識那個人。”酒氣衝得臉頰發熱,顧念苦笑著搖了搖頭,“可能就是因為做夢,才會如此荒誕吧。

不過,那個夢的確太真實了,就像你剛才提到的莊生夢蝶。有時候午夜夢回,我也會懷疑,那到底是不是夢。”

顧念醉眼惺忪,半是迷茫半是試探地望向年深。

“所以你覺得現在是夢?”年深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抓起顧念的手晃了晃,連帶著那件外袍也跟著抖了抖。

“可不是麼,我以前也夢到過兩回,不過那時候我膽子沒這麼大,隻敢親臉。”顧念笑眯眯地勾起唇角,回味著當初夢裡的情形。

年深:………………

“你什麼時候對我起了心思的?”年深突然開口。

“可能是第一次一起泡溫泉的時候?”顧念側過身,重新斜倚在年深的腿上,他也不太確定,似乎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

“對了。”顧念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坐直了身體,桃花眼微揚,定定地看著年深,“你還沒跟我表白過呢?”

“表白?”

“就是說你喜歡我啊!”

“誰說我沒說過?”

“你說過?什麼時候?”顧念震驚了。

年深抬眼看了看天色,含糊地道,“之前。”

之前是什麼時候?

顧念皺了皺眉,他怎麼不記得年深跟他表白過。

等等,難道是剛才他被帶到屋脊上,還沉浸在那個吻的餘韻裡的時候?

當時年深好像是說了什麼,但他完全沒有印象。

夢中情人的表白居然沒聽到,這也太虧了吧?

“那你還夢到了什麼?”年深故意轉移話題。

“沒了,再有就是那個噩夢後麵的事情了。”顧念遺憾地搖頭。

後麵?年深疑惑地看向他, “難道你還夢到了後麵彆的事情?”

顧念點了點頭,猶豫過後,還是說了原本的劇情,“我夢到我死了,葉九思死了,鎮西軍跟鎮東軍決裂,七方軍侯混戰,天下大亂,十年之後,鎮西軍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你登上了王位。”

“所以你剛才才說我是帝星?”年深恍然大悟。

“沒錯,在我的夢裡,長安城陷入危機的時候,你原本不該在這裡,而應該在涼州趕來救援的隊伍裡。”提起這件事,顧念越發懊惱。這樣看來他的確是災星。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很感激這樣的變化。”

感激?顧念滿臉問號。

“至少這次葉九思活著,你也活著。”年深抓緊了他的手。

“可是我們馬上就要死了。”顧念看著遠處微微露出的曙光,等到天亮之後,契丹的虎狼之師就會再次發起攻擊。

這次,他們已經是窮途末路。

“誰說的,”年深拍了拍他的發頂,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現在可舍不得死。”

顧念:???

城牆上的回回炮和床弩已經燃燒殆儘,昏暗的光線中,城牆下似乎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不少人影。

顧念驚慌地拍了拍年深的手臂,“糟糕,底下好像有人偷偷摸過來了!”

“來得正好!”年深氣定神閒地抓起放在屋脊陰影裡的長槍,利落起身。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呼哨響徹城牆。

城頭突然亮起上百盞燈火,將城下照得一片雪亮。

燈火之下,年深的帥旗揚起,弓箭手悍然林立,城牆下過來偷襲的契丹人不禁看得發懵,怎麼回事?

“糟糕,我們中計了,是埋伏,快撤!”牆下有人反應過來,驚呼出聲。

顧念這才察覺出一絲異樣,那些回回炮和床弩的位置似乎都有點近?他原本以為是為了方便燒毀,才推到了近處,現在再看,似乎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些燈火,這些藏在城牆陰影裡的兵卒,明顯就是早有準備。

他疑惑地望向年深。

“兵不厭詐!”年深在箭雨之中意氣風發地朝他挑了挑眉,攬腰將他跳下門樓。

顧念:……

“在這兒等等,我去去就回。”把他小心的藏進弓箭射不到的暗角,年深縱身躍下城牆,直取對方將領。

火光四濺,刀槍爭鳴,年深手中長槍疾若流星,橫掃千軍,氣吞山河。

寒光閃處,不斷有契丹人倒下,偌大的春明門被他擋在身後,護得密不透風。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殺!”箭雨停下之後,城門開啟,一隊兵卒高舉刀戟,大喊著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