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第127章 應景的故事(1 / 2)

等等, 他們不是遇到黎牆昨晚說的抓壯丁了吧?

八卦變成現實,回憶著昨晚席間聽到的事情,顧念有一瞬間的恍惚。

衝在最前麵的兵丁已經跑到了門口,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 眉目間依稀還有未完全褪去的稚氣, 他用手裡的槍杆杵了杵地麵, 右手手指劃過年深吳鳴和還在炕上的顧念, “你們幾個, 快點穿好衣服出來。”

“乾嘛?”屋內的三人裝作不明白的模樣, 互相交換了個眼色,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以年深和吳鳴的身手, 要撂倒眼前的人逃走倒是不難, 但聽幾個兵丁剛才所說,這次抓壯丁是要去修渝關的城牆,他們昨晚還在愁怎麼混進渝關, 現在這不是現成的機會嗎?

“乾~嘛,借你們點力氣, 一起為守護渝關出力。”一個留著短須的男人單手扶在刀柄上, 大大咧咧地跨進了院子, 恰好聽到他們的問話,斜睨了年深一眼,隨口答道。

“兵爺,我們主家體弱,你看我們兩個去行麼?”吳鳴摸出腰間的錢袋,塞給最後走進來的短須男人,一看氣勢,就知道他是幾人中的小頭目。

男人用手掂了掂錢袋, 揣進懷裡,摸了摸唇邊的短須,看向屋內的顧念,“你多大?”

顧念下意識的就想回答十九,話到嘴邊,突然想起自己的假身份,連忙改口,“二十七。”

“何將軍有命,方圓三十裡之內,但凡十三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丁,都要為修建渝關出力。”短須男人一本正經地朝北麵的方向拱了拱手,而後對著門口的兩個兵丁揮手,“都帶走。”

顧念:…………

得,這錢算是白給了。

“兵爺,這不行啊……”

“求您放了我們吧。”

吳鳴和年深裝模作樣地掙紮了兩下,顧念趁著這點時間胡亂套上了外袍。

等他們走到村口,就看到那邊已經零零落落地站了十來個人。他們背後,晨霧之中,依稀可以看到燕山山脈巍峨的影子。

黎牆站在最邊上,看到顧念等人,一臉愧疚,“對不住,早知道昨天就不留你們了。”

他的衣服撕破了塊,臉上也有紅腫的痕跡,估計是因為剛才不配合的事情,被教訓了一頓。

“沒事。”顧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論他們昨晚投宿在誰家,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阿嚏!”沒等轉過身,顧念就被晨風吹得打了個噴嚏,連忙裹緊外袍。年深默默站到上風口的位置,用身體幫他擋風。

眾人在村口吹了小半個時辰的冷風,那些兵丁才將全村所有的男丁全揪出來。

顧念掃了眼,人確實不多,全村抓出來的,算上他們三個也就三十人。

那些兵丁押著他們趕往渝關,眾人都是步行,速度自然跟騎馬沒辦法比,直到日頭西斜,雙腿發直,才看到渝關城的影子。

海浪聲聲,空氣中傳來鹹腥的味道。

顧念深吸口氣,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打量著不遠處的渝關城。

渝關主城的麵積並不大,大約也就比他們最早路過的那座小城豐錄大了一圈。

但它與長安城那種方方正正孤零零的城池狀態完全不同,渝關城的城牆,如同鳥翅一樣,順著燕山一路綿延而上,延展數十裡,根本看不到儘頭。

正因為左靠燕山,右臨渤海,這得天獨厚的地勢,才造就了後世的天下第一關。

無論是契丹的鐵騎想要南下,還是鎮東軍想要攻打鎮北軍,不拿下這個關口,都寸步難行。

之前去平洲的時候,顧念也曾經路過這裡。隻不過那個時候平洲已經近在咫尺,他心心念念惦記著年深的安全,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完全沒意識到,這座不起眼的小城,就是赫赫有名的山海關。

渝關城之前的守將叫王契,在契丹人南下的時候偷偷開關讓路,本想著在契丹占領中原之後繼續混個位置。沒想到,一路勢如破竹的契丹人居然倒在了長安城下,七萬大軍全軍覆沒。王契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人也被重新緩過氣的方曜月殺了。

王契死後,方曜月才派何燦過來執掌渝關。

其實說起來,方曜月能動心思再打平洲,至少有一半是仗著有這座城池做靠山,對他來說,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退回到渝關而已,他有信心,鎮東軍絕對無法攻克渝關。

顧念估計,何燦也是擔心方曜月打平洲失利,會將戰火引到渝關,這會兒才會搶著時間抓壯丁加固城牆。

穿過兩層拒馬布置的簡易崗哨,再走近幾步,眾人就看到了一些挖土挑擔的身影,很明顯,修築城牆的工程,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這裡的督造似乎是按照片區的,每隔不遠就站了個拿鞭子的兵卒,橫眉立目,凶神惡煞的。不過這些人年紀明顯比抓他們的那些大了不少,許多人頭發都白了。

年深迅速掃了幾眼四周,習慣性的確定了幾個崗哨的站位和人數。

“你們幾個,去那邊。”短須男人推搡了幾下,將顧念年深等人連通黎牆,都帶到了一個大土坑前麵。

土坑邊有個人正在和泥,旁邊還有兩個草棚,幾個臨時堆出的土灶,上麵的大陶罐裡似乎煮著米湯,白乎乎。

“彆說我沒照顧你們。”短須男人拍了拍懷裡的錢袋子,朝他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身走了。

顧念:???

很快的,他就明白了短須男人的意思。

這個時代修築城牆,是用熱的糯米湯澆土和泥,而後再夯築成型,做成泥磚。

流程主要分為挖土,挑土,和泥,夯築,砌牆等數個環節,其中最為輕鬆的活兒,就是和泥。

短須男人收了他們的錢,就順手幫他們安排了這份最省力的工作。

負責他們這個區域的同樣是個老兵卒,皮膚黧黑,額頭和眼角堆著深深的皺紋。他不像彆的片區的督造兵卒那麼凶,也不太說話,見顧念他們幾個互相認識,便示意他們自己分配一下,把活乾好就行。

最後,顧念和吳鳴負責看灶填柴,往土裡澆注熱湯,年深和黎牆負責幫忙攪拌和泥,按部就班的行動起來。

一直忙和到小半夜,灶上罐子裡熬出的糯米湯已經清得接近白水,他們第一天的工作才算結束。

修城牆是供飯的,老兵卒拎來個籃子,給他們每人發了兩塊巴掌大的乾餅。

那餅乾得直劃嗓子,黎牆等人皺著眉頭生咽,顧念卻受不住,最後用陶罐燒了半罐熱水,就著碗熱水,才勉強能吃下去。

見顧念恨恨的咬著乾餅,一臉鬱悶,年深默默垂下了眼皮。他轉身走到老兵卒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老兵卒擺擺手,便讓他走了。

沒過多大功夫,年深就拎著一串麻雀回來了。

吳鳴見到,不禁眼睛一亮,立刻也轉身跑向樹林。老兵卒掀起眼皮看了眼,沒有做聲。

年深將那堆麻雀放到灶坑裡烤得焦熟,香味很快就飄散出來,顧念被香味吸引過去,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

年深把火候烤得最好的兩隻留給了顧念,剩下的給周圍一起和泥的幾個人分了,給老兵卒也送了一隻。

顧念第一次吃麻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餓,反正他覺得焦香焦香的,比起烤乳鴿也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