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第165章 連鎖經(2 / 2)

“這人不是沒消息了麼,怎麼突然又冒出來了?”顧念也想起了年深當初跟他說過的那個‘懷疑人‘名單,這位鶴聖人,就是其中之一。

“誰知道,去年鬨瘟疫之後,他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又冒了出來,還跟方,”男人頓了頓,硬生生改了口,“方家的幾位將軍說,北地大疫,就是因為眾人惡罪纏身,弄了這麼個勞什子的《積福經》,號稱抄一遍可以免己身之罪,抄兩遍可以免全家之罪,抄三遍可積福於門,若是不抄的話,數年之後,必定斷子絕孫。”

男人越說,眼底的厭惡之色就越濃。

顧念不禁怔了怔,抄了的免罪積福,不抄的斷子絕孫,這不就跟後世那種詛咒人連鎖信一樣嗎,假托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讓人轉發,末了再加一句不轉就怎麼怎麼樣的詛咒人的話,借著國人不喜歡晦氣的心態賺流量。

當初他遇到轉發這種類型消息的人,都是拉黑刪除一條龍,直接將這人移出自己的朋友圈。

沒想到,現在居然遇到了這種連鎖信的古代版!

“他這麼說沒人信吧?”

“開始信的人也不多,”男人長歎口氣,“但有的人去年抄了之後,說是今年家裡的莊稼收成真的好了。我們家去年沒抄,今年收成差得要命。我阿娘就著急了,硬是托人花錢買了經文和紙,開始抄經,我們怎麼勸都不聽。”

男人摸了摸碗壁,見涼了不少,便勸顧念和年深喝水,他自己那碗倒是沒舍得喝,遞給了小男孩,自己出去舀了碗涼水。

顧念一時有些無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得乾巴巴地道,“阿婆能識字也挺厲害的了。”

“嗐,識啥字,咱們家的人,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男人端起碗咕嚕嚕喝了兩大口, “說好聽點是‘抄’,說難聽點,不過是‘描’罷了,咱們根本就不知道這《積福經》寫的是什麼。”

“我能看看麼?”年深看向桌麵上那頁‘經文’。

“當然。”男人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年深拿過那頁經文掃了兩眼,又遞給顧念,顧念垂眸看去,隻見上麵淨是些晦澀拗口的文字,開始他還以為像經書一樣,可能是音譯外來詞,可再往下看,突然冒出來一個【去厄積福】,之後每隔幾句,就穿插一句【去厄積福】,通張讀完,除了那句【去厄積福】,全部意味不明,不知所謂。

什麼鬼?就算編也編得用心點吧?當他在心裡吐槽的時候,外麵再次傳來響動。這次倒的確是去鄰居家買東西的阿婆回來了,跟他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皮膚白皙的女人。

“阿娘!”小男孩開心地撲上去,抱住了女人的大腿。

一家人便開始忙和晚飯,女人跟阿婆和麵做餅子,年輕人用山蘑菇把野雞和豬肉燉了滿滿一大罐。

顧念便趁機跟那個男人聊起了種大豆可以養地的事情,男人的反應就跟年深的料想一樣,擔心賣不出去。顧念便寫了張采購合同,又給了他兩千文錢,當作收購大豆的定金,跟他約定,明年以目前市麵的大豆價格跟他購買,不單是他,他們整個村子,附近的鄉裡,有多少收多少,喜得男人差點跪下給他們磕頭。

另顧念意外的是,那罐燉肉味道居然還不錯,他就著熱雞湯足足吃了三大塊粗麵餅。年深雖然麵色不顯,卻足足吃了六塊。

晚上的時候,那家人把顧念他們讓在了東屋休息,臨走之前,阿婆還特意拿走了抄到一半的那個《積福經》。

“阿娘,你拿它做什麼?黑燈瞎火的,又看不見。”

“我明天早上早起來一會兒抄經。”

“我就跟你說那玩意兒沒用。”

“誰說沒用,你沒看到我才抄了半卷,家裡就來了貴客,還先給了定金說要買咱們明年的種的莊稼,你自己說說,以往哪有這樣的好事?”

老太太和兒子在外麵絮絮叨叨地爭執了兩句,越走越遠,直到兩人的說話聲被雨滴聲蓋住。

屋裡的顧念抱著白老虎,無奈的跟年深對視了眼,得,阿婆這下恐怕會抄得更起勁兒了。

第二天早上,雨過天晴。顧念跟年深帶著白老虎和黑鷹,繼續朝灰州行進。他們一路上特意又找了些村落的農戶了解狀況,因為墾地的時間差不多,大多跟那位阿婆家的狀況類似,收成不好,顧念便陸續又簽了十幾份合同出去。

這樣一來,自然也就耽誤了他們的速度,第三天下午才到灰州。

顧念和年深觀察了下,灰州的守備還算嚴謹,查看過所的態度也很認真。不過,灰州的城牆雖然也已經用水泥加固過了,但高度比渝關城差了一截,對他們的特攻隊來說,要趁夜登上圍牆並不難。至於守城的人力,城內外的駐兵加起來,也就兩千來人的樣子,顧念覺得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他們可能派五百精兵就能將此處拿下。

顧良和年羽太過紮眼,進城門的時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兩人假裝找好吃的食肆,溜達著在城裡繞了半圈,最後在城內最大的那間客棧住下了。

這裡也是一樓食肆二樓住宿的格局。顧念跟年深要了個雙床房,正要上樓,忽然有兩個契丹打扮的商人攔住了他們。

左邊那人看起來跟顧念差不多年紀,長得也還算端正,就是眉眼中隱隱流露出一股狠辣的氣息。他脖子上的掛飾和腰間匕首都鑲著彩色寶石,看起來頗為華美。

右邊那人大約四十來歲,麵白須短,看起來還算和氣。

“這個老虎,多少錢?”短須男人用不太流利的漢話問顧念。

“不好意思,這隻老虎已經被人訂了,我們是過去送貨的。”顧念見那兩人的目光粘在顧良身上,便沒報價,打算直接搪塞過去。

“他給多少錢,我們出,雙倍。”男人一副誌在必得的態度。

顧念賠了個笑,“抱歉,咱們做生意的,就講究個誠信,不然以後也沒辦再混了不是?”

“三倍?”

“真的不行。”

那人這才歎了口氣,悻悻地用契丹語跟旁邊的年輕人解釋了句,‘人家不賣’,拽著年輕人往他們原來坐的那張桌子走。

那個年輕男人明顯有些生氣,邊走邊跟那個短須男人唧哩咕嚕地道,“實在不行,咱們就殺了他們,把老虎搶走。”

他說的是契丹話,自恃彆人聽不懂,也就沒太壓低聲音。

那個短須男人回頭看了顧念他們一眼,見顧念麵色如常才確定他們聽不懂,笑著擺擺手,又用契丹話勸了那個年輕男人一句,“這裡是鎮北軍的地盤,不可胡來。”

想殺人奪虎?想得倒是美!顧念撇了撇嘴,跟年深邁步走上了樓梯。他這兩年跟著莫寒禮,早已經把契丹語學得七七八八,隻要不是太生僻的俚語,全都沒問題。

等進了房間,顧念便把剛才聽到的對話跟年深複述了一遍。

“那個年輕人應該有點身份。”年深回憶著他項鏈上圖騰似的花紋,似乎是契丹五支貴族中的一脈。

“要不今晚你去探探?”

“算了。”年深搖了搖頭,他不懂契丹語,過去恐怕也聽不到什麼,再說留顧念一個人在房間裡,他也不放心。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開門,快開門!”

第二天一早,顧念還沒睡醒,房門就被人拍得叮哩哐啷亂響。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年深已經起身走過去應門,白老虎也縱身跳下床,幾步竄到了年深身邊。

顧念打了個哈欠,勉強坐起身。

年深剛打開門,就呼啦啦闖進來一群官差,為首那人打量了年深、他腳邊的白老虎以及床上剛坐起身的顧念一眼,冷冷地一揮手,“就是他們兩個,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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