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第190章 受傷的年深(1 / 2)

“小心!”吳鳴急忙伸手拽住顧念。

趙家村的土路緊挨著河灘, 隻是比河灘高出了半截,路邊茂密的春草和河裡的蘆葦混在一處,模糊了土路的邊界, 顧念被吳鳴拽了下,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差點一腳踩空掉到河裡。

“想得太入神了。”顧念局促地彎了彎唇角, 解釋了句。

“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 多大了還不能好好走路?有事就不能等回去了,坐下來再安安穩穩的慢慢想?”吳鳴‘嫌棄‘的把他推到裡邊, 自己換過去走在外側靠河沿的位置上。

顧念怔了怔, 一時沒有想明白, 吳鳴這句話裡的‘你’應該是指自己,但那個‘們’連帶著罵的是誰?除了自己, 還有誰不好好走路總是在想事情?

“才說了一句,怎麼又走神?”吳鳴無語的曲肘撞了撞他的胳膊。

顧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下意識地又去想了。”

吳鳴:……

得,沒救了。

兩人買了燈油拎回去,趙阿婆果然死活不肯用。

半含著柳皮哨的吳鳴不禁瞥了顧念一眼, 你看, 我就說吧?

顧念輕歎口氣, 從腰間的筆袋裡摸出紙筆, 趴在旁邊的木樁上飛快地勾勒起來。吳鳴見他四肢蜷縮的窩在木樁邊畫,覺得實在難受, 就進屋將他們屋內的那張雜木桌拎了出來。

將紙筆轉移到桌子上, 把木樁改作凳子,顧念立刻舒服了許多。

“這是什麼?”吳鳴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眼,發現紙上畫著幾樣形狀各不相同的東西, 有的上麵半圓,下麵細長如柱,有的像沒把的執壺,有的則看起來乾脆就是塊瓦片。

“燈。”顧念用炭筆在旁邊寫了個大大的字。

“燈?”吳鳴看著那些東西愣住了,“誰家的油燈長這樣啊?”

“是燈,但不是油燈。”顧念朝吳鳴挑了挑眉。

這東西,是他從‘水瓶燈’裡找到的靈感。

以前他曾經陪著媽媽參加過許多慈善募捐晚宴,也看過不少募捐活動的總結報告。其中有份針對改善貧困地區生活環境的報告裡就提到過一種簡易的‘水瓶燈’。

材料和製作方法都極其常見和簡單,一個礦泉水瓶,裝滿水,加點漂白劑防止生水藻,擰上瓶蓋,‘水瓶燈’就做好了。

然後將這種‘燈’安置在房頂上,上半截露在房頂上方,下半截露在屋內,就能取代電燈,在白天照亮那些貧困地區的房間。

原理也特彆簡單,利用透明的瓶身和裡麵的水將直射的陽光變成散射,成為照亮房間的光源。根據基金會當初給出的測算對比數據,一個容量一升的水瓶燈可以提供的亮度,大致相當於55瓦左右的電燈。

利用類似原理的,還有那些在屋頂安裝玻璃球,給地下室送太陽光的裝置。

礦泉水瓶在這個時代暫時就不用想了,玻璃瓶倒是還可以考慮,按照他們現在能做出來的琉璃的通透程度,效果應該隻會比礦泉水瓶更好。

另外,顧念也想到了將兩者合二為一的方式,直接做個類似水瓶狀的玻璃柱,上端模仿水瓶的半球狀弧麵,應該也能達到近似的效果。

至於原本是瓦片屋頂的,則可以直接考慮將其中幾片瓦片換成全透明的玻璃瓦。類似的東西在古代的許多豪富宅邸其實本來就有,一般叫做明瓦,通常是用半透明的貝殼做的,有些放置在屋頂,有些則嵌在窗戶上代替窗紙,總之殊途同歸,就是用來提高采光效果的。

顧念邊給紙上各種形狀的燈做標注,邊簡略的給吳鳴解釋了下。

“真的能亮嗎?”吳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能,你忘了火燧炮了?”

“那豈不是容易把房子燒了?”想到火燧炮的威力,吳鳴立刻露出驚駭的表情。

“不會的,弧度設計上注意些應該就可以避免。”顧念把標注好的紙卷了卷,從袋子裡摸出條細繩係好,遞給吳鳴,“放到那堆給阿青的‘禮物’裡吧。”

至於哪種照明的效果最好,製作安裝起來成本最低,最方便,同樣得等墨青這位專業級大師測試評估之後再給出答案了。

想到那些層層堆在箱子裡的圖紙,吳鳴不禁嘖了聲,“我要是他,肯定想揍你。”

這些日子裡,顧念在趙家村但凡想到什麼可以改善的農具或者物件,都會畫張圖記下來,從什麼升級版的曲轅犁,到水力磨,水力臼之類,美其名曰給墨青的禮物。每攢到差不多二十張,就會派人往渝關城那邊送一次。

“誰說的,他喜歡我都來不及呢。”這功夫,顧念已經鋪開另一張紙,開始畫之前想到的嬰兒保溫箱。

“你確定?”吳鳴吹了吹哨子,“我前些日子可是聽說他這段時間都快忙瘋了。”

顧念被尖銳的哨聲嚇了一跳,心虛地用手指摸了摸桌案上的紙,“沒事,禮物嘛,他可以等有空了再拆。”

離開趙家村,顧念和吳鳴一行人繼續朝東行進,沿途一邊按照地圖校驗著大道的路線和周邊環境,為後續修路、選擇修建零件廠之類的事情做準備,一邊給村民們配合著《防病培訓手冊》講講各種預防疫病的方法,教教穩婆們使用產鉗。

得閒的時候,便坐在村頭田壟的樹蔭底下跟農戶們聊聊他們日常遇到的各種麻煩,無論當時就想得到解決方案的,還是暫時無法解決的,顧念都會仔細的用紙筆逐條記錄下來,時間地點人物也都標記得清清楚楚。

農戶們大多都不識字,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寫什麼的,隻是覺得這個小郎君長得白白淨淨,笑起來就像五月的陽光似的,清澈溫暖,跟他說完那些烏七八糟的麻煩之後,自己也舒服多了。

小郎君還會送他們城裡帶過來的好吃的點心,如果聽說家裡有娃兒的,還會再額外多送一把叫‘牛奶糖’的東西。那玩意特彆好吃,咬一口,香甜香甜的,一直能甜到人心裡。

田地裡的田苗逐漸拔高繁茂,顧念和吳鳴也一路朝東邊繼續前進,終於來到了錦州。

他們到達錦州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城門馬上就要關了,他們前腳進城,後腳守衛就把城門關上了。

負責接管錦州的是完顏兄弟和夏初,顧念跟吳鳴頂著大太陽跑了一路,便打算先找家食肆吃點酪漿飲子之類的東西消消暑,歇個腳,然後再去找完顏旗達和夏初他們。

接近晚飯時分,正是食肆所在街巷的熱鬨時段,街上人來人往,免不得會跟左右的行人有所碰觸,所以當顧念再次被人碰了一下腰的時候,也沒當回事。

倒是吳鳴突然出手,抓住了與顧念錯身而過的那個人青年的手腕。

“你做什麼?”那人一副書生打扮,看起來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斯斯文文的,眼裡帶著絲驚恐之色。

吳鳴甩了甩手上的半截柳枝,“把我朋友的東西拿出來。”

“什麼你朋友的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人矢口否認。

吳鳴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看錯。顧念立刻摸了摸自己腰間,這才發現自己腰間的那塊羊脂玉佩不見了。

吳鳴懶得跟他囉嗦,上手就要去他懷裡搜,那人立刻抱住腹部,耍賴似的往地下一坐,“哎呀,打人啦,快來人啊,救命啊!”

旁邊的人立刻都圍了上來。

“這個人好不講理,我剛才就不小心碰了他同伴一下,他就要打我!”那人大聲地嚷嚷起來。

“你偷東西還有理了?”

“胡說八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偷東西?”

吳鳴說不過他,便看了顧念一眼,顧念正要開口,外層突然有人喊道,“巡城衛來了。”

那人聽到這句話,頓時仿佛有人撐腰似的來了精神,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告訴你,咱們錦州城現在換了新的府衙,最講道理,你們若是敢碰我一根手指頭,咱們府衙見。”

顧念笑了笑,“那好,那咱們就去官衙說說道理。”

青年噎了噎,他原本想嚇唬對方一下,畢竟普通的外地人一聽到巡衛官衙之類的,大多都不想惹麻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這人居然完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