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第206章 周三例休 暴風眼(2 / 2)

陸溪身為陸家的嫡子,未來這個天下第一世家的繼承者,自然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

假設他的身世真的有什麼問題,知情的人,除了陸家現任家主,恐怕當年早就都被滅口了,否則不用他們這些外人,那些覬覦家主位置的人如果聽到風聲,肯定也會想法設法挖地三尺的找消息,借題發揮。

所以從陸家查的話,基本不可能有結果,年深便反過來派人去吐蕃那邊查了一圈。所有可能適齡的吐蕃王族,無論男女,在那期間根本就沒來過長安,更彆說江陵了,也沒查到任何吐蕃公主與漢人相戀的傳聞。

“那咱們豈不是隻能等他再露麵?”

“嗯。”年深下頜輕動,眼下跟鎮東軍已經撕破了臉,局麵恐怕不死不休,再加上賑災之類的,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他們跟陸溪之間的私仇,隻能暫時先放一放。

“等等,如果不是陸溪,那你剛才到底在傷感什麼?”顧念想起了這段對話最初的緣由。

“再過十幾天,就是長安城之戰滿六年的日子。”年深無奈,隻得說出了原因。今天出來,原本是想讓顧念放鬆一下心情的,所以剛才他才試圖含糊帶過,不想影響顧念。

“轉眼都六年了。”想到當年那驚心動魄的八天,那些戰死的兵卒和百姓,顧念不禁也有些感慨。

他想起來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年深跟杜泠他們都會對著西邊祭奠一番。

“不然到時候咱們請夏初搞個齋醮吧。”顧念的眸子裡映出夕陽最後一抹餘暉,“祭奠一下當初那些英魂,也超度下那些在地震中死去的百姓。”

“嗯。”年深點了點頭。

年深去獵了頭鹿和一隻兔子回來,就他們兩個人,根本吃不完,最後大半隻鹿又被扛回軍營送到秦染和夏初那邊給他們加餐了。

大約是聽說了恒州那邊的事情,沒過幾天,外圍的周邊各城,邢州、廣晉、相州也相濟傳來了有鄉民陸續揭竿而起。將當地的鎮東軍打得落花流水趕出各城的消息。

一時間,風聲鶴唳,旁邊駐守齊州、開封、潞州等城的鎮東軍也立刻緊張起來。

吳鳴去附近的各個縣城兜轉了一圈,大致打聽到了狀況。

原來,地震時毫無作為的鎮東軍不止恒州這邊,附近受災的各城,幾乎儘皆如此,像年深他們這種拚命救災的,才是‘異類’。

難民潮雖然讓定州這兩個月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但最辛苦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拒收過災民。

更為要命的是地震之後的隨之而來的災荒,呂青那邊好不容易撥了些救災的錢糧下來,卻被州府軍隊那邊層層盤剝,最後能真正支個粥棚施舍幾日發些摻沙子的糙米的,已經算是有‘良心’的了,大部分人甚至連樣子都懶得做,覺得搞定上麵派下來巡視災情的人就萬事大吉。

這樣昏聵的做派之下,自然是搞得各州縣百姓怨聲載道,民憤四起。原本大家勒緊褲帶,想著多種些糧食熬過去,又遇到旱情,眼瞅著莊稼幾乎要顆粒無收。這也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聽說恒州這邊的事情後,許多人便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組織起來,殺進州府縣衙和富戶的家裡搶奪財物和糧食。

戰亂四起,前方幾座城池的鎮東軍都在忙著跟那些暴民爭戰,相形之下,定州就仿佛暴風眼似的,變成了附近十數個城縣裡形式最為安靜和平穩的地方。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雖然大家知道今年絕對不會是個大豐之年,但在遭受地震和乾旱的雙重打擊之下還能得到這樣儼然與往年差不多的狀況,簡直要讓那些種莊稼的百姓感動得喜極而泣。

有小股不願參與爭鬥的災民逃到定州,見到眼前碩果累累的莊稼和忙碌和樂的氛圍,都被驚呆了。原來天下也並不是隻有那些吸食百姓骨髓的貪官惡吏,還是有能為他們著想的人的。

那些兵卒雖然也冷著臉,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卻從不會欺負人,甚至還會幫著大家蓋房子種地!

秋收之前,定州城按照計劃舉行了齋醮。

顧念原本是想讓夏初來做‘主咖’的,奈何這家夥雖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卜算之術,對著底下數萬的百姓軍卒卻開始怯場腿軟,嚇得根本不敢上台。

最後還是崇瀾救的場,不但臨危不亂地控製住了整個場麵,甚至還遊刃有餘的用一篇祭魂書弄哭了底下半數以上的人。

要不是顧念知道他是臨時上去救場的,絕對想不到那篇祭魂書是現場編的。

除了陸昊之外,崇瀾大概就是顧念見過的最能出口成章的典範了。

“卿本佳人,奈何為寇!”顧念鬱悶地歎了口氣。

齋醮過後,整個定州區域的人都開始忙和秋收的事情。

這邊的百姓都是第一次種番薯,從地裡挖出那一個接著一個成串成堆仿佛綿延不絕的番薯時,都被驚呆了,這個東西高產得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再也沒有什麼比災年的豐收更能撫慰人心的了,看著地裡刨出來的那些番薯,大家喜氣洋洋的露出了笑容,心也終於踏實了下來,這個冬天,大家都不會餓肚子了。

然而,那些莊稼給他們的驚喜遠遠不止於此。

那些白花花的不能吃的叫棉花的東西,都被送到了布坊,變成了乾淨輕軟的布袍。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這輩子都沒穿過如此舒適的布料。

那些兵卒卻告訴他們,還不止於此,等到過些日子天氣涼了,還可以在袍子裡絮上棉花禦寒,還會每人發一床新棉被。弄得那些逃過來的災民連連感歎,如今的日子仿佛就像在做夢似的。

定州城上下為秋季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某天晚上,一隊衣衫襤褸密密麻麻地黑影悄悄靠近了定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