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第225章 死無對證(1 / 2)

“不認識了?”見顧念沉默不語, 陸溪手持玉扇,雍容雅步的又朝前跨了幾步, 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想到這人心機深沉, 腦回路比蜘蛛網還曲折難料,甚至還在書房底下長期囚禁了一位很可能是自己老鄉的人,顧念心裡就忍不住的陣陣發涼。他用儘全身的控製力, 才強撐住自己沒有倒退兩步, 否則氣勢上就先輸了。

“當然不是,當日在小世子生辰宴上一見,陸家公子驚才絕豔,讓顧某記憶猶新。隻是今日見你已在鎮南軍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顧念暗暗試探了一句。

他跟陸溪的正麵接觸隻有一次, 就是當年葉九思生日的時候。因為知道對方是個腹黑難纏的, 他怕被卷進去, 也下意識的在各種場合回避著接觸,儘可能的躲得遠遠的。

“不過稱呼而已,陸侍郎也好,陸子清也好,隨顧司直喜歡,我聽他們不是也還遵循舊例, 叫你顧司直麼?”

顧念又沉默了,那是蕭雲鎧他們叫習慣了沒改而已。

“還是說,你跟隨年深多年, 仍舊是個司直?”

顧念:……

這是嘲諷他‘工作’六七年,歸來仍是素人嗎?

“陸侍郎找我有事?”顧念此刻酒意已經醒了大半,審時度勢,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 雖然傳聞中說陸溪身體不好,據說也不會武,但顧念知道,以他的性格,既然敢到鎮西軍大帳來,肯定有所倚仗。

想到這裡,他愈發不想與對方糾纏,雖然他很想從陸溪那邊知道很多事情的答案,但現在明顯不是什麼好的時機。畢竟他是真的不會武,此刻敵暗我明,形式不定,貿然莽上去的話,太容易吃虧。

陸溪卻完全沒有放他走的意思,不緊不慢地用扇子輕輕敲在左手的掌心,“也沒什麼,就是幾年前曾經聽聞顧司直已經是渝關城一城之主,不知如今為何又在筵席上屈居末位?是年深重武輕文,還是有什麼彆的打算?”

關你X事!顧念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同樣以問題‘回贈’,“那陸侍郎投奔鎮南軍不知道是因為周侯重文,還是臨安的前途更為廣闊?”

試探的時候最忌諱順著對方的思路,被對方‘牽’著走的話,一不小心就會泄露消息。

“顧司直彆誤會,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覺得以你的才華,屈居鎮西軍末位未免可惜了。” 陸溪擺出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走到顧念近前,他身上那股龍腦香的味道隱隱飄了過來。

“如今鎮西軍拿下都城,又滅了鎮東軍,天下大局已定,難道還有比鎮西軍更好的去處麼?”顧念明知故問,不動聲色的橫跨一步,將兩人間的距離又拉遠了些。

火光跳躍,在陸溪的俊臉上描摹出飄忽不定的暗影,帶著些許耐人尋味之意,“顧司直以為,拿下都城,滅了鎮東軍,就能名正言順地執掌天下了?”

大亁七成以上的地盤都在鎮西軍手裡了,還不算執掌天下?顧念怔了怔,一時沒有想明白陸溪這句話的意思。

“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真是懷才不遇,顧司直倒不如來臨安,我願意向鎮南侯舉薦,保證給你安排個滿意的位置,無論你想要多少錢,侯爺都出得起。”

這個提議若是在七年前剛到長安的時候,顧念可能還會心動,畢竟當初臨安也是他避禍亂世的目標取向之一,但此時此刻,卻半分吸引力都沒有,“謝過陸侍郎美意,顧某生來懶散,隻想著吃喝玩樂,輕鬆度日,如今能在鎮西軍混個位置就已十分滿意。”

顧念朝陸溪拱了拱手,轉身要走,陸溪卻跨前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顧念眉心微皺,“陸侍郎這是何意?”

“吃喝玩樂?”陸溪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意,“我聽到的顧司直似乎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的?” 顧念在心裡盤算了一遍,陸溪在北地獲取信息的渠道,至少有孫獄丞,平州府駐軍,以及崇瀾這三處。但他們當初也防範得很緊,除了最初孫獄丞意外被帶進飛來穀,知道年深還活著的事情,以及飛來穀這個‘基地’,後來應該也探聽不到什麼太有價值的消息。

夜風簌簌,吹落來片片柳絮,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了陸溪的扇柄上, “傳聞中的顧司直,博聞強識,聰慧絕頂,每每都會與墨家家主聯手,作出許多驚世駭俗的物件,剛才席宴間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顧念後頸一寒,想起孫獄丞當初帶兵強闖飛來穀想要抓他和墨青的情形。陸溪該不會暗中在周圍埋伏了什麼高手,想要把他帶回去研究什麼東西吧?

“說到底,還是我眼拙了,”陸溪輕輕歎了口氣,作出遺憾的模樣,不緊不慢地吹落扇子上的那片柳絮,“當初在長安城不識珠玉,錯過了顧司直。”

錯過?顧念的身體僵了僵,拿不準他到底在說哪件事,但愈發有種強烈的危機意識,陸溪話裡話外透出的都是不想放他走的意味。

他掃向四周,希望遇到兩個出來如廁的‘自己人’,偏偏這會兒周圍半個人都沒有。

“顧將軍還在等我回去敬酒,如果遲了的話,他待會兒肯定要找我算賬,陸侍郎若是沒有其它事的話,咱們不如先回去?”顧念暗暗示意陸溪有人在等自己,如果發現他不見了,肯定要出來尋找。

“唉,”陸溪輕輕歎了口氣,星子般的眼睛裡劃過一絲詭秘難辨之色,“顧司直不妨先想想該如何算我們之間的帳吧?”

我跟你有什麼帳?顧念覺得莫名其妙,要算賬也是年深找你算吧?而後驀地想起孫獄丞和崇瀾,他是指孫獄丞的死,還是自己破壞了鶴聖人在北地的布局之事,亦或是在說他們扣下了他手下四器之一的崇瀾?

等等,四器之中的彝器是死在金屋山那座大墓裡的,他該不會把這筆賬也往他的頭上算吧?

越想‘帳’越多,顧念的額間隱隱冒出了冷汗。

陸溪微微一笑,‘唰’地打開了手上的那把白玉折扇。

眨眼之間,周圍便冒出了四個渾身上下裹得一團嚴實的黑衣人。

果然埋伏了人手!顧念喉間微顫,死死捏緊了腰間的錦袋。他身上能防身的武器,隻有一把短刀和那支暴雨梨花筆。

雖然針尖上都淬了麻藥,但是以暴雨梨花筆的射程和角度而言,待會兒這四個人撲上來的時候,恐怕隻能搞定兩個人。

想脫身的話,就得博一下,趁著那兩個人倒下的時候突破包圍圈,然後拚命衝向大帳的方向,顧念心念電轉,飛快地思考著逃跑的辦法。

陸溪勾了勾手,那四個人立刻悄無聲息地朝顧念圍攏過來,收緊了包圍圈。

顧念後退兩步,在心裡默默計算著距離,幾息之後,猛然轉身,朝著堵在前麵的那兩個黑衣人打開了暴雨梨花筆。

頃刻間銀光迸濺,恍若漫天流雨,兩個黑衣人閃避不及,各自被紮了數針,悶哼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一擊得手,顧念根本來不及看後麵的人,順著那兩個黑衣倒下之後露出的‘缺口’,撒腿就往前麵跑。

他跑出幾步,正要呼救,前麵唰地閃過道黑影,又一個黑衣人鬼魅般落在了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