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第231章 秋葉如血(2 / 2)

然而東西推出後,卻並不如他料想的那般受歡迎,有錢人家的小姐圖個新鮮買過兩個就厭了,她們還是更喜歡原本用慣的那些用料更為精貴顏色選擇更多的口脂,窮人家的姑娘又買不起,完全沒有出現什麼銷售火爆的情形。最後他不得不壓低價格,才勉強將庫存賣了出去,最後一算賬,辛辛苦苦數月,隻賺了幾十文錢。

家人都勸他不要再折騰,踏踏實實種地,魏陶卻依舊不死心,他總覺得,自己腦子裡有那麼多後世的知識,秒殺這些古代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家鄉遭遇了水災,家人都被洪水衝走了。魏陶幸運地在途中被一棵樹攔住了身體,逃過一劫。

他一路乞討到長安,在大街上昏倒在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麵前,被救了回去,那人就是陸溪。

之後他才赫然發現,這裡並不是什麼平行時空的古代,反而好像是自己穿過來之前正在看的那本小說裡的世界。

陸府的生活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即便是對他這樣一個被隨手救回來的災民,養病期間的吃穿用度也是他完全無法想象的。

就是在那個時候,魏陶動了想攀住陸溪這棵大樹的心思。

而且在他看來,雖然書裡陸溪最終敗給了年深,但他既然知道後續的故事脈絡,年深也還沒有回京,那所有的事情就完全可以改寫。而其中的首要任務,就是他要想辦法在陸溪麵前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在他身邊留下來。

魏陶在那幾日想了許久,最後決定裝扮成精通卜算之人,以‘預言’性的口吻先拋出幾個消息,等到獲取陸溪的信任之後,再拋出火藥火炮之類的大殺器,便足以從那些食客中脫穎而出,變成他最為看重的座上賓。

聽到他提起火藥和火炮,顧念心內一驚,該不會陸溪已經做出了這兩種東西吧?但轉念又一想,如果真的成功做出來了,恐怕早就會攛掇著鎮南侯跟他們開戰了!

他不禁後頸一涼,前些日子攻打呂青用了拋擲炮,陸溪當時跟鎮南侯在遠處圍觀,是不是從那些火光和驚天動地的響聲中想到了火炮?他想抓自己和墨青過去,說不定就是為了這兩樣東西。

“那後來他為什麼把你關起來?”

“一來我從來沒有學過占卜之類的東西,每次卜算的所行所做自然與此間的道士不同,估計就是那個時候引起了他的懷疑。

二來為求在他麵前表現好,我每次都會事先寫好占卜的稿子,反複背誦練習。因為都是簡體字,彆人拿到也看不懂,所以我就隻是丟棄掉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派人收走了那些稿子,而且對比著我的說辭,無師自通地研究懂了簡體字。”魏陶喉頭顫動,時至今日,說起此事依舊十分震驚。

顧念眉心微皺,略微思考了下也就猜到了經過。簡體字本身就是繁體字的簡化字,再配上魏陶卜算時說的話,以陸溪的聰明才智,將它們對照起來發現關聯其實也並不算難,而且,隻要看懂個七八成,基本就能把意思猜得差不多了。

陸溪發現魏陶的破綻之後並沒有立刻怎麼樣,而是繼續維持原本的以禮相待,而後刻意與他把酒宴飲,乘著他酒醉套話。

直到有次他犯了陸溪的忌諱。

“什麼忌諱?”

魏陶苦笑,仰望著醫帳的帳頂,急喘了口氣,“他說,‘你犯了我最大的忌諱。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我最討厭彆人跟我說,年深是帝星!’”

“他到底為什麼這麼恨年深?”顧念大為不解。

魏陶嗤笑了下,“以前我也不理解,後來結合書裡關於他那篇《秋葉如血》的番外,以及他偶爾在地牢裡跟我念叨的那些話,我才知道,是嫉妒。”

嫉妒?顧念怔了怔,表情霎時有些空白。

魏陶誤解了他的發愣的原因,詫異地道,“你沒看番外?”

顧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彆說番外,其實那本書我隻看了一半,結局都知道得不全。”

魏陶愣怔了下,而後哈哈大笑,牽扯到傷口,又痛得皺起了眉心。

顧念忙道,“沒事吧?”

“沒事,”魏陶擺了擺手,給他講述了下番外的內容。

身為陸家嫡子,陸父對陸溪寄予厚望,從小就給他最好的一切,對他的要求也高到超乎常人的想象。

陸家的偏房陸昊十歲通讀五典之書,陸溪就必須在九歲做到。

何尚書家的兒子天賦異稟,三天背下名琴譜飛鳳遊,陸溪就要一天之內背下更為繁複的引龍令。

總而言之,他必須是這一輩子弟中最為出類拔萃最為耀眼的存在。

陸溪也的確是個天才,不但做到了陸父所有的要求,而且還遠遠超出一截。他才傾天下,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

陸溪九歲的生日席宴,陸府廣邀百官攜子過府共宴,年深也在其中。

陸家當時有個門客擅長相麵,陸溪的父親便讓他扮作酒侍站在自己身旁,相看百官子弟中未來運勢強盛官運亨通之人,著意為兒子挑選未來可以在官場上互相提攜互助的‘夥伴’。

當晚那個門客在偏院的滿院秋葉中跟陸府的其它門客飲酒,眾人借著酒意問他,公子是否是一應官家子弟中最為亮眼的存在。

喝得麵紅耳赤的相麵人感歎,以往隻覺得公子是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紫微星之相,今日才知道,世間還有更為耀眼的命格,他居然親眼看到了未來的帝星。

眾人訝然,居然比公子還厲害?

相麵人道,”那可是帝星,未來注定要君臨天下的人物,空前絕後,獨一無二。”

眾人笑他,“你以前不是也說公子的麵相獨一無二。”

相麵人搖頭,“那是我以前見識少,如今才知,螢火安能與皓月爭輝?若是與帝星相比,紫微星注定黯淡,羸弱無光,隻能當作伴星。”

眾人畢竟是陸府的食客,不免為陸溪說話,“公子現在小小年紀,才華橫溢,未來必定為當世翹楚,如陸家以往數代家主一樣,封後拜相,位極人臣,沒有他的輔佐,帝星如何成事?”

另外有人又壓低了聲音附和,繼續駁斥相麵的那位,“你應該也聽說過的吧,‘帝業百年,世家千年’,皇朝百年而荒,世家可是千年不倒。”

“你們非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可就要跟你們說道說道了,這顆帝星可與眾不同,沒遇到他便罷,遇到他之後,紫微星暗,陸家這個千年世家,搞不好都要砸在這位帝星手裡。”

“番外的最後一句隻說,‘門外的陸溪轉身離去,夜風吹過,滿院秋葉如血。’我當時沒讀懂,後來才明白,以陸溪自視甚高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容得下彆人這樣說他。

作者是用最後四個字暗示,他將那晚在院子裡喝酒的那些食客全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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