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打了一個冷顫後暗裡發笑,一對對眼睛都賊眉鼠眼似的打量著,都像是等戲看。
葉淩江的事,是有人不知道,但東境的人有誰不知他的過去?
身著綺羅裳,臉抹誇豔妝,晨起送補湯,晚夜盼君香。
每日師尊來師尊去,巴不得整日黏著昭夜君,上要共登九天,下要共赴黃泉,來世定要比翼雙飛,死生不分離。如若不是真的,他的那些同門師兄弟們怎也會視之為惡鬼,避之如蛇蠍,昭夜君又怎會將他自己的徒弟當做不存在一般?
葉淩江循聲看去,眾人目光所及之人,即便坐著也能看出身形拔立,穿著一身墨黑衣裳,正背對著自己。
見他麵上毫無波瀾,剛才那話想來是說的不對,歸虛君便隨意笑了笑,就當這話題過去了。
可是總有些看熱鬨不嫌事情大的,非要揪著不放。
“難得聚聚,我們都很好奇,昭夜君你說說,你那小徒弟真的做了那些事?”
昭夜君,他真有來……
“聽說之前還趁你閉關出來休養生息時偷偷溜進你房中,脫光了爬上你的床……”
眾人聞言突然都笑了起來。
嗯?打住!
那些都還是小事,脫光了爬上床是什麼意思?!
“與你無關。”
清冷無度的四個字將人要說的其他話都硬堵了回去。
周圍猶如結上寒霜,連菜都不冒熱氣了。
觥籌交錯的青瓷銅器上,隱隱反射著他眼神中的凜冽。
葉淩江隻覺得這聲音極其熟悉,卻始終無法想起。
四周鴉雀無聲,那被當場拒絕的人額上立刻冒出了岑岑冷汗,屁股都坐不住了。
“我做過此事?”
他悄悄問青洛師兄。
師兄臉上有些難為情:“這……”
真有此事?
完了,原本以為是初級難度,沒想到是個五星級彆的。這設定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劇情,那胖子是在把這個角色當作自己往死裡作,什麼深仇大恨?
“我好像不太記得了,你給我說說……”
他沉住氣,儘量壓住微顫的聲音,想問個明白。
青洛師兄歎道:“不記得也正常,你那日喝醉了,然後不知怎的就闖進了師尊的房,脫了衣服就往上鑽,師尊那段時日為了斬殺妖魔消耗過多精力,一時間竟也沒發覺你的到來……等我們到的時候,就見你裸著半身在那撒酒瘋,哭著說師尊不疼自己,褲腰帶也是半鬆開的……師尊的臉色從未那麼差過,站在那裡一直看著你,氣息都亂了,那架勢就好比休養前他去寂夜墟幫忙屠百妖一般……”
葉淩江心咯噔了一下,然後又咯噔了一下,再三咯噔。
這真是個人才,天大的爛攤子。
沒想到一世英名,竟毀於廢物、斷袖、女裝癖、投懷送抱、死纏爛打追求人這些詞兒上。
他什麼也沒再想,拿起銅盞就一飲而儘。
不能想,不敢想。
胸悶,氣短。
“師弟……!!”青洛師兄猛地顫抖著抓住他持杯的手,聲線都扭曲了,“你,你不能……不能這麼喝酒啊……”
葉淩江:……??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青洛師兄。
怎麼了,他酒量好的很,平時應酬不斷,早就練出……來……了?
他向前傾了傾,立即用手撐著桌案。
怎麼回事?
青洛師兄:“你酒量太差了,一杯寒潭香就能酩酊大醉,這是金液玉漿,慢飲尚可,你這一口入腹……”
他露出驚懼的表情。
“我早就提醒你了……”
葉淩江鼻腔中彌漫著酒的甘甜香醇,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氤氳著模糊不清,已經開始聽不清他所說的話了。
“師,師兄……我好像……有點頭暈……”
這是什麼酒,僅僅一杯,就這麼上頭……?不,是因為他這副軀體……
青洛師兄連忙勸他:“你趕緊出去吐一吐!”
若是留在這裡發瘋,後果不堪設想!
葉淩江實在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來,也沒其他好辦法,趕緊定了定身跑了出去,留下身後的人們嘲笑的聲音。
“無用之資,修道不行,連嘗美酒的本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