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凶獸又緩緩站了起來,從身上躥出幾根黑硬似棍的東西朝他們奔來,速度極快,目不能視。
楚雲川臉色一變,身一側,右手腕上一轉,長劍從手中脫出,飛至那凶獸處,從天而降,化為無數利刃,直插全身各處,死死釘入石台上,那些東西瞬間全都縮了回去,怒鳴響徹整個地宮。
“爾等這些凡人,安敢與我抗衡?吾不死不滅,終有你們死期!——”
“這家夥到底怎麼回事?這到底是哪裡?”
葉淩江看著那家夥,感覺不是很好。
楚雲川猶豫些許,背過身去,才開始說起。
自宗派建立起,離淵的外圍便布滿了肉眼不可視察的無形結界,巨大的九支盤龍柱支撐著整個萬壑千岩,往下一直深入地界,深紮在地牢禁地的血池中,又以粗硬的千年玄鐵打造的鎖鏈纏繞,以來鎮壓妖魔。
千萬年來,妖魔們在封印結界的地宮禁地之處互相殘殺,互食肉身,到最後,三千惡靈的怨氣都集中在此,附於僅存下來的那隻,連玄鐵鎖鏈也困不住它,隻是在強大的封印之下,一切都是徒勞無功,隻能偶爾幻成假象騙引一些無知的人成為自己的腹中殘肉,那不斷翻動著撲騰氣泡的血霧聚集的水池,下麵的生死肉骨不比如今的寂夜墟少,隻有曆代長老與掌門才會得知那是何等可怖。
誰會知道,翠林如海、蒼黛凝重的彌肖山下,卻是比幽冥鬼都更駭人的地方。
因是鮮有人知的禁地,幾乎無人隨意踏入的山穀,派中並無明文規定“擅闖禁地當重罰”這樣的條例,許多人隻知道不可隨意進入這片地域,因裡麵未知的東西太多了,法寶秘籍?亦或是猛鬼山墳?大多人都不會想著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葉淩江聽得出神,突然看見地上流淌著什麼,驚訝上前:“你受傷了?”
楚雲川冷淡道:“不礙事。”
“我看看。”
“何必如此,我並非為了救你,不過是派中秘辛不可宣揚,恰巧看見你留的那張紙條,遂來阻止罷了。”
不過晚了一步。
楚雲川瞧他靠近,後退了半步,麵上冷淡至極,語氣也幾近冰點,似乎那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隻是葉淩江看見從他臂上蜿蜒而下,從五指指尖滴落於地的血,就明白那不可能隻是個小傷。
雖差點因他而死,但他也救了自己一命,人命關天,此時不想與他計較這些,葉淩江依舊靠近,二話不說將他衣袖撩起,楚雲川的手臂上麵赫然出現一個大洞,從一頭穿過了另一頭,向外泂泂冒著鮮血,因為穿著玄色看不大出來,他怔在原地,沒有想到會這般嚴重。
“你……?你趕緊給自己施法啊,那什麼,對,回春術!”
葉淩江緊張地手足無措,換作常人早就痛得死去活來了,他怎麼還能如此淡然。
“哈哈哈哈——,看來無須我再動手,饒他也活不下去了。”
那凶獸像野鬼一樣令人心煩。
葉淩江怒喝:“閉嘴!”
凡人說話,妖魔插什麼嘴?
楚雲川沉默。
他看著葉淩江,沒收回手。
“你還在發什麼愣?”
葉淩江抬起頭,看他臉色略微蒼白,嘴唇也淺淺抿了抿,睫毛晃動。
隻一瞬間,楚雲川忽地便跪倒在地。
青色的劍應聲躺落身邊。
葉淩江瞪大眼睛,彎身下來,喊了幾聲,沒有反應,他沒多想,直接掀開他的衣服,卻發現還有其他傷,這才想起來他原來的傷都還沒好。
“你……”
“我沒事。”
他孱弱的聲音卻很冷硬。
沒事個屁。
葉淩江翻了個白眼,逞什麼強?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臉色沉著了下來。
楚雲川再強,他現在也隻是血肉之軀,不再是一紙數據,許多事情從自己沒死開始,就悄然有所改變,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留的紙條,他就不可能來此,也許他現在已經得到了什麼寶物,靈力修為都更上一層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現在已經不再像原先的劇情一樣發展,也就是說,他也是會死的……
葉淩江將他扶著靠在自己身上,那血腥之氣充斥在前,楚雲川仰頭半睜著眼看著這個白衣染血的少年,恍惚間有些走神。
他伸手將自己身上的衣料撕了下來,準備給他來個最原始的止血辦法——綁著。
“死不了,你……你彆動我。”
楚雲川皺起眉來,麵露難色。
葉淩江沒好氣道:“你再說兩句,等著見鬼吧!”
這不是普通的傷,方才那凶獸身上帶著邪重戾氣,似乎還有侵蝕的影響,如果不快點處理,任他百年修道,也快成為黃土白骨,與這些妖魔殘骸作伴了。
葉淩江扯了半天扯不動,乾脆用咬的直直弄斷裂袖子,然後給他綁上。
楚雲川微微倒吸了一口氣,一雙仙目漸漸有了複雜的流光在裡頭蕩漾。
他用那段卷雲紋袖給他臂上綁緊,見血漸漸止住了,才微微鬆了口氣。隻可惜這件漂亮衣裳了,那是師兄才給他找來沒多久的新衣裳。
葉淩江看了眼腿上躺著的人,皮膚比往常還要生白,幾縷青絲擱在眼前。
此事確實是自己引起的,若他聽到求救時能反應過來事有蹊蹺,不被吸引而去,就不會如此。
可為什麼,當他聽到楚雲川那樣無助的聲音,就會忍不住想要衝進去,以至於他想都沒多想就進來了。
半晌過後,歎了一氣。
“我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