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寂夜墟】勾魂奪魄(1 / 2)

不知多久過後,外麵似有鳥啼之聲,清鳴於耳畔,將人從幽夢之中喚醒。

葉淩江睜開眼,卻還是那般詭譎的血色羅帳。

奇怪,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他翻過身,被驚得連聲也發不出。

楚雲川躺在身側,閉著眼正對著自己。

??

發生了什麼?

他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喜裙被脫了,可他實在想不起來。

撩起幕簾,外麵卻變了模樣,那些銅像、棺木、屍骨什麼都都不見了,就像是在正常人的府中,隻有這張石床顯得格格不入,還兩個活人在那,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存在。

其中一個女人哭哭啼啼,訴說著哀傷。

“請問……”

才剛說出話,兩人都以極快的速度朝向他看來,剛剛還在哭泣的女人馬上停了下來轉過頭,表情十分詭異。

何止是詭異,她們根本沒有眼睛鼻子嘴巴!

他差點驚呼出來,卻被人從身後蒙住了口。

有人在耳旁道:“噤聲。”

楚雲川對眼前的場景也疑惑不解,聽著女人哀轉淒涼的歌聲後,他便沉沉睡去了。

葉淩江心多跳了一下,能想到楚雲川離自己有多近,好像能看見那雙幽冷的眼睛對著自己。

沒了動靜之後,那兩個人又恢複了原先的動作。

站著的女人繼續哭著。

“女兒不願,母親莫在逼迫了……”

“不願?你等他十年如何,十年人老花黃,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他給不了你榮華富貴,給不了你山珍海味,你為何執迷不悟?”

“女兒不要那些,隻要聶郎……恩愛白頭,生同衾死同槨……”

坐在麵前的人猛地扇了一巴掌上去,指著她怒罵。

“你不過是卑賤的身份,淫.亂而生出的貨色,我同你說這些不過是看在你親娘做了我幾十年丫鬟的份上。如今有商賈富甲一方的看上你,你該知足了,難道你想丟殷家的臉麵不成?”

可憐的女人立即跪了下來,捂著臉痛哭。

“求求您,我不要嫁給那個人,他已有八個妻妾,個個折磨致死!”

坐著的人似是冷笑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傻素兒,我道如何,原來是聽了些不屬實的話,你放心,這位說了,會待你如正妻一般寵,金銀玉石,錦繡綢緞,隻多不少。他還答應你爹五萬兩黃金聘禮——”

“家中還有幾位弟弟妹妹,用錢的地兒可不少,看在他對你情有獨鐘,追求了兩個月的份上,怎麼都該鬆口了。”

“母親,我心意已決,饒了我吧!我以後替人刺繡,替人編簪,賺的錢都歸您……我隻求……”

話還未說完,她就被踹倒在地。

“不知好歹的賤種,豬腦子,豬油蒙心!你確實也不配,滾吧!”

說了幾日有餘,仍是不懂開竅,耐心全無。

“多謝母親,多謝母親!”

她連連磕頭道謝,磕得額頭都破了皮,流出血來還在磕。

殷夫人煩不勝煩,讓人將她拖了出去。

殷氏,名素。剛剛那人,莫非是……

葉淩江將楚雲川的手掰了下來,臉上被憋得紅紅的,他還能感受到自己的背近乎貼著他。

“是信上的那個殷素?”他極其輕聲地問道。

殷夫人聞聲停頓了一會兒,將沒有五官的臉轉向這邊。

他不敢再說話了。

過去再現的法術……

沒多久,另一個穿淺黃衣服的女人站到了殷夫人的身後,替她捏了捏背和肩膀,嬌聲細音地說起話來。

“娘,你真打算讓到嘴的鴨子飛了?五萬兩黃金,夠我們用三世的數了。”

殷夫人拍了拍肩上女兒的手,換了與剛才完全不同的和藹語氣,仍舊帶了點不悅:“你娘又不是傻子,可你那個同樣愚笨的爹說了,讓她自己決定,我現在逼她無用。”

身後的女子笑了起來,聽著燕語鶯聲。

“女兒有個法子,兩全其美——”

“柔兒,有何法子,快些說來聽聽?”

殷柔附在殷夫人耳邊,悄悄地說了什麼。

“什麼?”聽語氣,連殷夫人都很震驚,“你是說……”

殷柔音不改色,依舊若無其事般笑了幾聲。

“娘,您這麼緊張做什麼?都怪您心腸太好,當初才會讓那賤人有機可乘,生下殷素這個小賤種,這麼多年供她吃好喝好,也未曾虧待,如今她是該報答您了。可您看看她,誓死不從,不就是要打您的臉,讓下人們笑話您身在其位卻無其職嗎?那個趙相公娶過八個,其中幾個還是從彆人那搶的,他是不會在意是否是雛的……”

殷夫人無話許久,似想了明白,後又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殷素這個死丫頭,整天在你爹麵前表現地知書達禮婉婉有儀,跟她娘一樣想把我們壓下去,門都沒有!就照你說的辦。”

葉淩江一股寒意在心中升起,他雖然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麼法子,可他仿佛能看見殷柔那張麵皮上在笑。

轉眼之間,外麵的景象如同旋轉扭曲了,碎裂,又重拚。

“啊,放過我!”

綠色衣裳的女子在一間脂粉味濃重,看著有些靡亂的房間內,被四五個男人圍著。

她被撕破了衣裳,按著身子在桌上,被迫看著那些人肮臟下流的地方。

“姑娘,等事情辦完之後,自然會放過你。”

“馬上就要變成人人可騎的□□了,還裝模作樣什麼?”

這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葉淩江看不得這種場麵,都快忘了這隻是過去所發生的早已成事實的事,忍不住要衝出去救她。

他剛邁出一隻腳,外麵的人都齊齊看向他來,像操控的傀儡,這回竟開始走向了他。

身後一股力將他拉了回去,楚雲川劍眉倒豎,也懶得顧外麵的人聽不聽得見,怒道:“你不要命了?外麵是虛幻之境,一旦踏進,就會跌入虛幻,迷失在過去的假象裡。”

葉淩江咬了咬唇,心裡不太好受。

“可是,可是她……”

楚雲川將羅帳遮上,把葉淩江轉過身。

“靜下心來。”

“啊……不要!!”

撕心裂肺般的叫聲不斷,男人們的笑聲像妖魔一樣靠近,還有鞭打的聲響,野蠻地侵占,汙穢不堪的語言羞辱,一個接一個地粗聲喘息,直到殷素的喉嚨嘶啞眼淚流乾還在繼續。

如何靜下心來?

同樣的姓氏,同樣作為女人,她們竟然可以這麼殘忍……

人心,永遠像無底的深淵,不知哪裡是邊緣。

那是真切發生過的事情,怎能假裝隻是一場戲一場空幻?

葉淩江心浮氣躁,腦中不能控製地浮現出幾個畫麵。

一群人對著穿羅裳裙的自己拳打腳踢,辱罵嘲笑,將自己吊在樹上,用尖銳的刀劃破自己身上的肉,在不容易看見的地方畫上侮辱的字,狠狠地將他又扔進了泥潭。

那是自己嗎?好像不是,好像又是。

他低下頭,捂住了耳朵,身上止不住地發顫,好像往日重現,那些經曆感同身受,皮開肉綻的痛楚,泥濘纏身的困頓,像大山一樣壓倒在身,無法透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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