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江惜嘗試著又發起了兩次轉賬,發起後她就暫時收起手機沒有再看了。
她不能杵在這裡等消息。
等抬起頭,對上殷嶺那張極有耐心的麵龐,江惜說:“走吧。”
殷嶺的目光還放在那幾個外國人的身上:“他們冒犯了你。”
江惜根本不在意他們,她啟唇,吐出簡短的幾個字:“無足輕重。”
殷嶺:“好的,以江小姐的意見為準。那我們現在上樓?”
江惜應了聲。
這時候柴老師等人也追上來了。
她有些為難地看著江惜:“你的保鏢把那輛布加迪留了下來,說是留給你去比賽的時候用。但……會不會太誇張了一些?”
在許秘書的貼心科普下,現在柴老師也知道那輛車是多麼昂貴的東西了。
江惜反問她:“誇張嗎?”
柴老師點了點頭:“那輛車,很貴。”
大巫聽完卻是很滿意:“那不錯,配得上我了。”
柴老師一下噎住了。
回想起當初問丁秘書討要一座房子,或者一些金鈑,丁秘書都無法提供。江惜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殷嶺哈哈笑了下:“看來我今天準備的過於低調了,不太合江小姐的喜好。”
江惜:“沒關係。”他不是她的侍從,也不是她的“父親”。
而且他是殷老先生的侄子,愛屋及烏,江惜對他也就多了一分好感。
殷嶺:“不過我現在記住了,希望下次會讓江小姐開心。”
江惜沒有說不用,她隻是點了點頭。
因為在她的概念裡,彆人為她做事,也是這個人的榮幸。
這代表著,她會照拂他。
大魔王們和殷嶺,其實都各自為江惜準備了下榻的酒店。
大家的思路不一樣,挑選的酒店也完全不一樣。
前者隻管思考酒店的奢華程度。
而後者卻想到了距離體育館有多遠。
為了更好地發現“幻想生物”,江惜選擇了殷嶺定下的酒店。
殷嶺是個很低調的人,從他讓司機開來的車就可見一斑。定的酒店也是低調的五星級。
他送著江惜上了樓,抵達了總統套房,自己也就順勢入住了隔壁。
柴老師還是第一次住這樣的套房。
準確來說,見都是第一次見。
她之前也是有名氣的天才射手。可她差一點拿到世界冠軍。沒有世界冠軍,也就沒有了商業價值。所以她前半輩子,享受過榮光和讚譽,但從來沒見過大錢,和錢帶來的奢華生活。
“我和江惜一起住嗎?”柴老師猶豫了下,出聲問。
因為她發現,並沒有安排普通的房間給她。
殷嶺:“當然不。”“你是江小姐的老師,你同樣很重要。小許,帶柴老師去她的套房。”
柴老師瞪大眼,就這樣跟著許秘書去了屬於她的總統套房。
……未免有些過於奢華了。
柴老師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她簡直無法想象,這在殷嶺的口中,都還叫做“低調”。
柴老師一走,殷嶺問:“要留下保姆和保鏢在這裡守著江小姐嗎?”
江惜搖頭:“不用。”
“好的。”殷嶺帶著人就要退出去。
“等等……如果我有需要的話,嗯,要怎麼叫人呢?”
殷嶺:“江小姐隨時可以撥打我和我秘書的電話。當然,保姆和保鏢也都住得很近,在江小姐有需要的時候,他們會及時出現的。”
江惜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快房間裡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大巫並未覺得難以適應,她總是一個人孤寂地坐在廣闊的大殿裡。
但是、但是……好像還是有一點點的過於安靜了。
江惜沉默地盯住了牆壁。
是她變得難以忍受苦楚了嗎?她變得嬌氣脆弱了嗎?
這可不是大巫該有的。
江惜阻斷自己的思緒,重新拿出手機。
程冽沒有再回複消息,她發出去的兩筆轉賬也沒有被接收。
真是怪。
江惜腦中蹦出這三個字,然後就先把程冽拋到腦後去了。
另一行人這時候也才剛剛抵達水城。
這些人身形挺拔,發型清爽,一雙或棕色或藍色的眼眸,和明顯深刻的五官,引來了不少注目。
不過那些打量的目光很快就挪開了。
這年頭,誰還沒見過幾個外國人了?
雖然長得好看的,是少了點兒。
“這裡比我想象中要繁華。”
“當然,我幾年前就來這裡參加過比賽,這裡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可惜我們不能隨便吃。”
這行人一邊往前走,一邊低聲交談。
“嘿,西格德,你這兩天吃胖了嗎?”
“怎麼可能?”被稱作“西格德”的青年擰起了眉。
他的隊友勾住他的肩,同時一把抓起他的手腕,聳聳肩說:“你看,你的手環都快把你的皮膚勒出印子了。我記得前天可不是這樣的,你再看我的……”
隊友說著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他的手腕上掛著一模一樣的手環,但手環的內圈和皮膚明顯隔著一段距離,這讓手環可以自如地來回滑動。
西格德完全沒注意這樣的區彆,他看了看隊友的手腕,然後本能地低頭去看自己的。
是……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緊了?
西格德也有點納悶:“這東西不是金子做的嗎?它又不會縮水。”
隊友咧開嘴,本來正要出聲嘲笑他。但很快,隊友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等等,好像不是你變胖了,是這東西……變大了。”隊友震驚地指著西格德的手環說。
西格德聽完,隻覺得荒謬:“你在開玩笑嗎?它是黃金。難道受熱還會膨脹嗎?”
隊友著急了,指著手環上攀附住的雕像:“可是它真的變大了,它、它變肥了!”那東西是纏在手環上的,當它變肥之後,內圈到皮膚的距離自然就被縮短了。
“你不信嗎?看看,對比一下……”隊友馬上把自己的湊攏了。
西格德的目光一滯。
他手環上的“幻想生物”雕像,的的確確比隊友的胖了一圈兒。
隊友驚奇壞了,大呼小叫地把其他人也叫過來。
大家紛紛舉起自己的手腕和西格德作對比。
“是真的比我們的大!”
“怎麼會這樣呢?”
“是不是那個手作大師製作的時候,不小心把這一個做大了?”
“當然不可能!前兩天都還不是這樣的……”
他們立刻陷入了爭辯中。
因為他們發現,無法用一個合理的說法來解釋這樣的現象。
其實這本來也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換成其他人恐怕根本不會注意到。可他們是擊劍運動員,他們常常需要仔細留意對手的每一個細節,這樣才更容易在比賽中取勝。
這讓他們怎麼能輕易放過這樣不合理的細節呢?
那會讓他們仿佛強迫症發作一樣坐立不安的。
“嘿,彆吵了,先到酒店去。”有人出聲嗬斥道。
他們回過神,這才發現周圍有很多人都在打量他們的怪異舉動了。
於是他們沒有再爭執,隻匆匆往酒店的方向走。
而西格德一路上都有些不自在,仿佛這東西有生命,隨時會活過來咬他一口似的。
他想取下來,但又忍住了。
這是他們的最大讚助商點名要他們帶上的。據說是為了將手作大師的名頭傳播到華國來。他們都說華國是一個很大的市場,他們想要賺這裡的錢。
他們走進了體育館附近的另一家酒店。
江惜並不知道自己要重點關注的擊劍隊已經到了,她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薄毯子蓋住她的小腿,手邊擺著一杯奶茶,嗯,當然奶茶也要豪華版的那種,裡麵要加滿滿的料。
江惜吸一口,滿嘴都是料。
她扁了扁嘴,覺得好像……不是太好喝。
這時候江惜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很快接了起來,那頭傳出了班長艾曼丹的聲音。
“到水城了嗎?”
“到了。”
班長又問了問她住在哪個酒店,吃飯了沒有,又說了水城哪裡的東西好吃,哪裡好玩,哪個商場的貨比較齊全……
“哎,我真囉嗦。你以前肯定也到過水城,我說這麼多乾什麼。”班長連著呸呸了兩聲。
然後她才吸了口氣,說:“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要回家一趟。”
江惜:“嗯?”
她要回家,為什麼還要特地說一聲呢?
“艾薰肯定也在。”班長說。
艾薰……是誰來著?
大巫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好像是班長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個……偷走了她手環的人。
江惜已經快要不記得這個人了,因為自從手環被偷走之後,她就把事情告訴了殷老先生。
殷老先生表示剩下的事他會派人去處理,他們會盯著艾薰,江惜可以不用管。
於是江惜就真的沒再想過這件事。
“說實話,我挺討厭和她共處一室的。”班長緩緩吐了口氣,“我做班長,她就去競選學生會。我上高二,她就要跳級去念高三。她什麼都要壓我一頭。連我媽都說我沒有她十分之一的聰明……不過我要是今天不回家,那就更顯得怕了她。”
江惜聽著她的聲音,半晌,也隻能應一聲:“嗯。”
大巫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她更不擅長去安慰人。
她能分辨一個人對她懷揣著善意還是惡意,但她無法更深入地去感知對方的情緒。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她知道在什麼時候做恰當的事,但她本身缺乏一定的共情能力。
所幸電話那頭的人,也並不需要江惜的安慰。
假惺惺的安慰艾曼丹聽得太多了。
“我就需要你這樣,不掛電話,隻應我一聲就行。這樣我也會冷靜很多,免得一會兒被艾薰一激,又做出什麼傻事。”
江惜:“嗯。”
仿佛受到了江惜情緒的感染,艾曼丹覺得自己也平靜極了。
她走進家門,宴會廳內已經有很多熟悉的叔叔伯伯的麵孔了。
還有一些相熟的富二代,一看她進來,就立刻和她打了招呼。
艾薰的確也在宴會上。
她穿著精心挑選的禮服,獨自縮在扶梯的方向。沒有任何人和她說話。
她被無形的孤立了。
這是很常見的情景。
這裡的富二代,可以說是都吃夠了家裡私生子的苦。他們要堅決維護自身的利益,對私生子也就不假辭色了。
沒人會看得上艾薰。
往常艾曼丹看見這樣的情景,心情會舒暢不少。不過現在她算是知道了。艾薰根本不在乎他們看不看得起她。
他們越是不搭理她,她在艾父那裡就能得到更多的憐惜和疼愛。
想著想著,艾曼丹就煩躁了起來。
這時候她看見了江茉,於是先定了定神,把江茉介紹進了自己的朋友圈子。
她說:“這是江惜的姐姐。”想了想,她怕這些人擅作主張,幫江惜“出氣”,畢竟經過古德利亞王宮之後,大家和江惜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在這個圈子裡,大家很講究“親近”關係的。
於是艾曼丹又補了一句:“江惜和她感情挺好的。”
富二代們紛紛露出了我明白了的神色。
江茉呆了下,也露出了笑容。
一定是江惜這樣和她說的吧。
在江惜心裡,她們感情很好嗎?
江茉突然有點想江惜了。
“她怎麼哭了?”艾曼丹聽見朋友發出驚奇的聲音。
艾曼丹連忙轉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