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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江惜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叫醒她的不是鬨鐘,還是彭娟。

彭娟很熟稔地來擔當她的起床鈴聲。

這讓江惜對她的印象一天比一天好了……為此,江惜不由得在心底悄然對比了一下,江茉和彭娟誰更適合做自己的頭號女官這回事。

江惜跟著射箭隊的人到了食堂吃早餐。

她咬著奶黃包,急匆匆地就要起身走:“去比賽場地?唔?”

“彆,不用。你先坐下來好好吃。”彭娟把她按了回去。

再看江惜唇邊還沾著點豆漿的光澤呢,彭娟把紙遞給了她。

江惜:“時間快到了。”

彭娟:“是快到了……不過我們的比賽時間推遲了。”

江惜怔了下:“嗯?”

彭娟一看,她手裡還捏著奶黃包呢,嘴巴不自覺地咀嚼著,表情像是有點兒呆。

彭娟覺得這模樣有點可樂,但是吧,一想到比賽推遲的事,彭娟又笑不出來了。

“真推遲了,咱們比賽那個地兒,昨天讓水淹了。所以你不用操心……”

“水……淹了?”江惜歪了下頭。

她很多學科都學得不太好。

但大巫還是清楚地記得,那個場地旁是湖泊,場地比湖泊高出很多……怎麼會被水淹?除非是柔兆在水底,引動了水潮。可柔兆不在這裡。

江惜這時候隱約察覺到了點什麼。

她抬眸環視一圈兒,發現食堂裡的人很少。

“今天吃早餐的人這麼少?”江惜出聲。

彭娟點頭:“有些人被嚇到了吧。”

“嚇到?”

“嗯,我也是聽彆人說的,那個湖裡的水,在半夜突然飛了起來。”

“飛起來?”其他人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是啊,飛起來,再從空中落下來,然後流向了草地。我聽說有棵樹的樹根都差點給泡壞了。”

“太扯了吧這故事……”

“多半是綠化坪上的水龍頭壞了,水漫出來把草皮淹了。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出這樣的大錯,影響了比賽。我估計這搞綠化的,得擔責了。”

江惜沒把這個當成玄幻故事聽,她很認真地聽完了,然後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決定去見一見擊劍隊的。

“擊劍隊的今天還有比賽吧?你也可以去看比賽。”彭娟飛快地喝完了牛奶,捏癟了盒子,再放進垃圾桶。

江惜點點頭,決定獨自去找擊劍隊。

彭娟本來也有點意動,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比賽意外推遲,有這功夫還不如自己再練練準頭呢。

江惜往場館的方向走,但沒走出太遠。

她想了想還是又把程冽叫上了。

程冽來得很快。

像是剛洗漱完,額前的碎發都還帶著點濕漉漉的水意。

襯得眉眼也格外乾淨。

江惜遲疑了一下:“你吃早飯了嗎?”

程冽頓住腳步:“……沒有。”

江惜想了想說:“那你忍一忍,忍到中午就有飯吃了。”

程冽:“……”

他以為江惜是在關心他……也許,大概,可能,江惜會掏出點食物給他。

不過沒有也沒關係。

程冽眼底的光芒閃爍幾下,最後又歸於了一片平靜。

他陪著江惜往場館走。

“去看擊劍比賽?”程冽突然問。

“嗯。”

程冽的步子再度一頓,他說:“不用去了。”

江惜歪頭,奇怪地看了看他:“為什麼?”

“擊劍比賽推遲了。”

“這個也推遲了?……你的消息很靈通。”

程冽突然也意識到,他的消息好像不該這麼靈通,這並不符合他在學校裡一貫表現出來的樣子。

他腦子裡驀地掠過了大哥評價他的話。

你最近變了好多。

變了嗎?

那就變吧。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程冽驟然感覺到輕鬆了一點。

程冽不再掩藏,乾乾脆脆地說起來:“擊劍館失火了。”

江惜臉上沒什麼吃驚的表情,她平靜地問:“有人死亡嗎?”

程冽說:“沒有,連受傷的都沒有。失火是半夜發生的,火勢很快控製住了。”

“那我應該去哪裡找擊劍隊呢?”江惜這才皺起臉。

她有些奇怪。

在麵對一些生死攸關的危險時,她平靜極了。但麵對生活裡一些再小不過的事時,她反倒會露出苦惱的神情。

程冽按住了腦中的念頭,說:“要找他們?我可以帶你去。”

江惜應聲,隻好跟著程冽又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一邊走,江惜還試圖給擊劍隊的人發消息。不過沒有得到回複。

體育公園裡一共修建了三個場館。

開幕式在其中一個最大的場館裡舉行,另外兩個則擔任起了不同的功能使命。

程冽帶著江惜來到3號場館,這裡不大。但人很多。

外麵還守著不少記者。

江惜遠遠地一看,就感覺到了人頭攢動的熱鬨。

程冽瞥了一眼,說:“走這邊。”

他帶著江惜徑直走了另一個門。

等進了門之後,牆壁上全是各種體育競技的新聞剪報,這些剪報組成了體育競技的發展曆史。

這裡更像是一個展館。

程冽中途打了個電話。

然後帶著江惜找到了2樓C廳。

擊劍隊的隊員就是在這裡訓練。

他們一看見江惜,還挺驚訝。

不過大家這會兒都在訓練,也顧不上和她搭話。

江惜掃了他們一眼。

嗯,看上去沒什麼問題。

“其他國家的擊劍隊隊員呢?”江惜問。

“他們應該還在酒店裡休息。”

該找個什麼合理的理由上門去查探呢?

程冽大概是看出了江惜的沉默,是又被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難住了。

程冽問:“你要找誰?我可以帶你去。”

江惜記起來擊劍隊員們嘴裡常提到的名字。

“西格德,我要找西格德。”

但她其實連人家究竟是哪個國家的擊劍隊,她都分不太清。

沒辦法,那些奇奇怪怪的國家名字對於大巫來說,實在是太難分辨並記憶了。

程冽:“好。”

程冽又打了個電話。

“在1911。”程冽報了個房間號。

兩人很快離開這裡回了酒店。

那邊擊劍隊員:“哎……怎麼這就走了?”

“是啊,還沒和宮大少爺說江惜人在這兒呢。”

他們巴巴地望著江惜離去的背影,隻能先回頭專注自己這邊的訓練了。

“我能問一下你找西格德有什麼事嗎?”程冽的聲音響起。

江惜:“嗯?沒什麼事。”

程冽:“或者換一個說法。你需要我配合你做些什麼嗎?”

江惜:“嗯……隻要他能過來打開門,站在那裡,讓我看一看就可以了。”

程冽:“好。”

也沒有問江惜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們來到1911門外。

程冽抬手按響了門鈴。

門打開得很快。

外國青年站在那裡,驚訝地看了看程冽和江惜:“你們是……”

應聲的是程冽:“你好,因為昨晚出了一點意外事故,現在需要核實一下運動員的狀況。”

他撒起謊來,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不過江惜也壓根沒聽懂他們倆在說什麼。

江惜在看西格德的手。

他的手環外麵,裹了一層黑色塑料袋。

江惜:?

程冽注意到江惜的目光所及之處,立馬就又開口了:“請問您的手腕是受傷了嗎?”

“不不,不是。”西格德突然變得無措且慌張了起來,他拉拽了一下那個罩住手腕的塑料袋。被他這一拽,塑料袋就收緊了一點,清晰地露出了下麵的形狀。不是光禿禿的,而是有起伏的弧度。很明顯有什麼東西支棱著。

江惜眨了下眼。

看來那些生物還好好地待在他們的手環上。

那麼突然倒灌的水,和突然燃起的火,和它們……有關係嗎?

上次這些小東西一見到她,就跟走不動路了一樣,紛紛扒住了她的褲腿,搖搖晃晃地跟著她回了房間。

但沒想到那麼不驚嚇,柔兆都還沒走近,它們就全部偷偷跑掉了。

這次也沒有要跟著她走的跡象。

江惜皺了下眉。

因為畢竟是外國的運動員,她又不直接上手給人家扒走。

真是麻煩。

“那個,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們還有點事,我要叫我的隊員出門了。”西格德緊張地問。

程冽讓出了路:“請。”

等西格德走後。

程冽才問:“看上去,你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江惜:“是啊。”

她摸出手機,決定問策群賢。

她先是打給了屠維:“那些東西跑回到外國運動員的身上了,我要怎麼把它們捏在手裡觀察呢?”

屠維:“您是一雙手拿不下是嗎?”

江惜:“?不是。”“問題在於手環屬於他們,我無法直接剝奪他們的所有物。”

屠維:“砍了他們的手?”

江惜:“?”

屠維:“?不行嗎?”

很明顯不行。

江惜掛斷了電話,覺得她問的對象不太對。

剩下的電話甚至也都不用打了。

因為柔兆和閼逢的回答無非就是,殺了他們,東西就是你的了。

江惜揉了揉指尖。

真是麻煩。

如果沒有國家的分彆,沒有外交的需求,事情就簡單多了。

“手環?”程冽插聲,“你想要擊劍隊隊員的手環?”

江惜回過頭:“對,西格德和他隊員的手環。”她問:“你有辦法?唔,你很聰明嗎?”

程冽一下子想到了昨天大哥說的聰明的腦子。

他將念頭從腦海中驅逐出去,說:“其實很簡單。”

江惜:“嗯?”

程冽:“你可以等一等,晚上他們也許就會送過來了。”

“自己送過來?”

“對。”

江惜還是願意相信一下的:“嗯,那我等一等。”

另一頭的西格德帶著隊員乾嘛去了呢?

他用蹩腳的翻譯器,艱難地翻著網上的各種訊息,最後在網上找到了“神婆”。

第一個隻會算塔羅,第二個隻會看星座……

西格德很失望:“就沒有真正的神婆嗎?”

星座師猶猶豫豫:“倒也不是沒有。”

西格德很會來事地往人家手裡塞了兩張美元。

星座師又給他塞回去了:“我也就是看你們確實長了一臉倒大黴的樣子,所以好好心幫你們一下,……喏,這個地址,這個號碼,據說以前是做神婆的,十裡八鄉跳大神都找她。後來讓她兒子接過去了,也不知道現在還做不做這行。”

西格德一行人艱難地找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神婆”。

神婆拄著個拐杖,頭上包著布,皺紋長滿了臉,眼角微微耷拉著。

很符合電影作品裡,對這一角色的形象詮釋。

西格德用蹩腳的華國話,表達了自己是來找人驅邪的。

神婆連連擺手:“不乾不乾。”

西格德以為是錢沒到位,正要掏錢。

神婆卻嚇得一竄三米遠:“彆掏錢啊!這讓人看見了,說不清楚。”

西格德傻了眼,他雖然聽不太懂,但拒絕的意思領會到了。

他沒想到東方如此神秘的職業,竟然有錢也不賺。

神婆轉身就要走。

西格德哪裡肯放棄這樣的救命稻草呢?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等等。驅邪,很多錢,給你。”

神婆轉過頭來,語重心長。

這句西格德屬實沒聽懂,隻好借用了一下翻譯軟件。

翻譯軟件的機械電子音發出了冰冷的聲音:

“要相信科學。”

西格德和他的隊員們:???

你一個神婆,你和我們說這個?

那邊有人喊神婆:“走了,廣場舞去不?”

神婆拄著拐健步如飛,很快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西格德一行人張大嘴,無奈地盯著神婆的背影遠去。

他們感覺自己好像沒救了。

街角。

有個男人正在打電話。

“真逗,這幾個外國人還跑來找神婆。讓神婆給他們轉運啊?怎麼比咱華國人還信這個?”

電話那頭傳出了少年清冽的聲音:“那正適合你上去買走他們的手環。”

那赫然是程冽的聲音。

男人應聲上前,用熟練的外語口語和西格德搭起了話。

西格德和隊員們害怕的手環,男人卻要以每隻十萬美金的價格購入。

“十萬美金!”西格德瞪大了眼。

“不夠嗎?”男人挑了下眉。

他並不知道這手環是什麼來曆。如果不夠的話,他還可以加價,反正他有自由的議價權。

“不……”這筆錢對於他們來說,算得上是巨款了。

他們又不是足球明星。

“這不是我們的東西,是……讚助商讚助的東西,抱歉,我們不能私自售賣。”

男人心說還挺麻煩。

“那這樣吧,一隻三十萬美金。足夠賠付給你們的讚助商老板了,賠付完你們還有剩餘的。”

西格德沒說什麼,但隊員裡已經有心動的了。

“先生,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

這東西這麼可怕,賣給彆人,他們就不用擔心了啊!

男人露出了笑容:“好的,我們坐下來談談。”

好不容易給辦一回事,他一定得辦好了!

把這樣恐怖的東西賣給彆人……

西格德皺起眉,還是堅持了底線:“不,不行……”

這不是把危險轉移給彆人嗎?

西格德堅定了想法:“多少萬都不行。”

他知道格裡菲茲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可他認為那不是明智的。

破壞入侵彆的國家,從來就不是可以被偽裝成堂堂正正的事。企圖發動戰爭的人都是醜惡的。西格德堅信這一點。

男人沒想到這手環竟然這麼難賣。

他心一沉。

那不是不能完成任務了?

就在這時候男人的手機響了。

打電話來的還是程冽,程冽問:“你附近有小飾品店或者小禮品批發市場嗎?”

男人愣愣應聲:“應該是有的。”

程冽:“按我說的做。”

男人一邊應著聲,一邊起身。

西格德一行人一看他要走了,有兩個隊員立馬著急了。

“西格德,我們就算拿了冠軍又怎麼樣?那些獎金也落不到我們的口袋裡,可你知道這筆錢也許我們還可以談得更高……”

男人禮貌地說了聲抱歉。

他說要離開一會兒。

等五分鐘後,男人再回來。

西格德身邊的隊員們在經曆過漫長的五分鐘的折磨之後,是真的很希望拿到那筆錢,並把手裡的燙手山芋丟出去了。

他們迫不及待地問:“現在可以交易了嗎?”

男人點點頭說:“可以。我們來做個新的交易,也許我這裡有你們要的東西。”

他說著,打開手掌,多個用繩索串起來的十字架落了下來。

西格德一行人瞬間瞪大了眼。

“要!”

“這個我們太需要了!”

他們盯著十字架的目光灼熱熾烈,比見了親爹媽還要激動。

西格德抿了抿唇,盯著男人,好奇地問:“你知道手環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心想我知道個屁,但不妨礙他嘴上說:“知道。”

西格德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是個懂行的,也許給到他手裡讓他來處理更好。

西格德馬上脫下了手環,用塑料袋裝好:“給,你不用給我錢了,我……我就是想要那個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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