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第二百三十六章(2 / 2)

回到七零年代 緩歸矣 8988 字 3個月前

許文詩咬了咬唇,央求地看著許家康,希望他能看在她媽生病的份上,留些情麵。

夏蓮亦是不放心地看著許家康,許家康安撫的看她一眼,還彎了下嘴角。

夏蓮便道,“那我們先出去了。”說著拉上了不是很心甘情願的許文詩。

白色的病房裡,隻剩下躺在床上的文婷以及站在幾米外的許家康,一時之間落針可聞,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文婷抬眼看了看即將掛完的鹽水瓶,又低頭看著插著針頭的手背,最後目光移到許家康身上。

許家康垂眼看著她,神色淡然。

“我活不長了,老天爺替你報了仇,你滿意嗎?”文婷直勾勾的看著許家康,目光尖銳。

許家康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話,“喝湯的時候不小心吞進去一隻蒼蠅,要麼吞下去,要麼吐出來,千萬不要放在嘴裡反複咀嚼,惡心自己也惡心彆人。”

他吐出來了,不過顯然她還在反複咀嚼,還有許向軍。說來可笑,他這個受害者已經走出那件事的陰影,而這兩個人卻至今深陷其中。

他曾經怨恨過許向軍為了那兩個小的選擇了讓他受委屈,後來倒有些同情他們了,生活在父母不睦的環境裡。他是沒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的家庭溫暖和諧,他很幸福。

文婷愕然,怔愣愣的看著他,手指忽然痙攣,不受控製地輕輕顫抖起來。

當年她為了維護自己領土的完整,驅逐許家康。她成功了,許家康走了。可她又是失敗的,她趕走了許家康,同時也趕走了許向軍。

從許家康離開那一刻起,她們這個家就散了,再也不完整。

任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消除影響。十九年,整整十九年,許向軍依舊耿耿於懷,而她又耿耿於懷他的耿耿於懷。

哈,他們夫妻就這麼互相折磨了十九年,她到底圖個什麼,這十九年來,她到底圖什麼?文婷覺得前所未有的諷刺,她忍不住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媽,媽?”一直留意著病房內動靜的許文詩聽得聲音不對,立刻衝進來,見文婷又哭又笑,頓時驚慌失措地衝上去拉著文婷的手,急問,“媽,媽你怎麼了?”

文婷悲不自勝,淚珠滾滾而下。

“二哥,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心慌意亂的許文詩忍不住怨怪地看著許家康,“我媽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

瞥一眼為打抱不平的許文詩,許家康嗬了一聲。

夏蓮蹙了蹙眉頭,頗為不滿許文詩還沒弄清楚來龍去脈就把責任推到丈夫身上,“這裡頭該是有什麼誤會。”

“不關他的事。”文婷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來,她萬分疲憊的閉了閉眼,“我累了,你們走吧。”

許家康拉上夏蓮抬腳就走,他過來隻是不想落人口舌罷了。

剛走出病房就在走廊上遇上和專家談完話回來的許向軍和許家磊。

“二哥,二嫂。”許家磊看了看,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了。”說著先行離開,把空間騰給他們。

許家康目光在許向軍臉上繞了繞,眼珠布滿血絲,眼底發青,顯而易見的沒休息好。

“你注意休息,”快五十歲的人,又不是小年輕,折騰不起。

許家康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他今天趁著空去銀行專門辦的,“密碼是卡號最後六位數,你先拿去用。”這病治起來花錢如流水,總不能眼看著他們因病致貧,傳出去,他也得被戳脊梁骨。

“你四叔給過我一張卡了。”還不知道裡麵有多少,但是以老四的性格,肯定不會少。許向軍看著眼前許家康,他這做派跟老四一樣一樣的,果然是誰養的孩子像誰。像老四挺好,千萬彆像他,把日子過得一團亂麻。

知道他四叔給過了,許家康便不再勉強,收回手對許向軍道,“那我們先走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許向軍點點頭,他能過來一趟已經很好了,難道還要他留下端茶倒水的照顧。

又說了兩句,許家康便和夏蓮離開。

走到電梯前,又遇上了秦慧如和許清嘉,秦慧如開車繞過去接了許清嘉,所以來的有些晚。

“你們看好了。”秦慧如問道。

許家康嗯了一聲。

許清嘉問,“情況怎麼樣?”

夏蓮回,“不大樂觀的樣子。”

秦慧如歎了一聲,世事無常,之前就看著文婷身體不大好的樣子,問了說是胃不好,便也沒有多想,哪想竟然是那種病,想想她才四十出頭,許文詩和許家磊還沒成家立業,怪是不落忍的。

“你們先走吧,我們稍後回來。”各自開了車,也沒必要等。

許家康應了一聲。

秦慧如和許清嘉便拎著水果和營養品前去病房,站在門前就聽見裡麵高高低低的哭聲傳出來。

許清嘉耳朵動了動,聽出是許文詩的哭聲,她抬手敲了敲門。

見有人來了,許文詩略微收了收眼淚。

許清嘉和秦慧如推門而入,病房內,許文詩和文婷皆是淚眼迷離,許家磊紅著眼眶,許向軍滿臉的疲憊和無力。

探望重症病人,心情總是沉重的,在病魔麵前,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離開病房時,許清嘉緩緩吐出去一口氣來,望了望藍白色的醫院走廊,挽著秦慧如的胳膊認真道,“媽,咱們每年起碼做一次體檢。”

在病魔麵前,人顯得格外渺小而無力。人生在世,除死無大事,而大病重在預防,真等病發,再治療為時已晚。

秦慧如心有戚戚地撫了撫她發涼的手背。

過了兩日,許向華問許向軍出國治療的事。

許向軍搖了搖頭,“醫生說她這情況治療的意義已經不大,她也不想去外麵,”文婷的原話是她不想客死他鄉,“醫生建議保守治療,儘量減輕痛苦,改善生活質量。”等同於判了死刑。

醫生還說,以她的病情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到了這個地步,有時候心態比手術更有用。

既如此,許向華也不再多說,這事肯定是尊重他們的意願的。

掛了電話,許向軍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濁氣。文婷的病情,兒女的彷徨以及倒賣鋼材,猶如三座大山壓在他肩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病情交給醫院,兒女儘量安撫,可倒賣鋼材這檔子事該如何處理。

裝作不知情,良心道德難安。而且上麵在嚴查‘官倒’,難保不被查出來。

如實彙報,文婷名譽受損,自己的仕途也會有影響,就是兒女那也會被波及。她怎麼那麼糊塗!

如果她沒有得病,自己可以質問可以責怪甚至可以離婚,然而她時日無多,自己還能怎麼辦?

許向軍枯坐在椅子上,心緒翻騰,眼神明滅不定,不知過了多久,他按著扶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