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第二百三十七章(2 / 2)

回到七零年代 緩歸矣 13662 字 3個月前

五月石榴花開的時候,文婷病逝,許清嘉聞訊趕到醫院時,文婷已經被蓋上白布。

許文詩哭到幾近暈厥,癱軟在椅子上無聲痛哭,忽然她跳起來撲向許向軍,“我媽是被你逼死的,她不吃藥,她不吃藥,她不想活了,都是你,都是你,你個殺人凶手!”

許文詩剛撲出去兩步,就被許家康拉住胳膊拽住,她並沒有碰到許向軍,然而許向軍還是忍不住踉蹌了兩步。

“你逼死了我媽,是你逼死了我媽,我恨你,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原諒你的。”許文詩喃喃不覺,怨恨的直視許向軍,彷佛那不是他父親而是仇人。

許向軍心頭發刺,一陣一陣的抖起來。

“夠了。”許家康吸了一口氣,盯著許文詩的眼睛,冷冷道,“你媽是為了你們姐弟倆才求死,她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們,彆把責任推給彆人。”

“家康。”許向軍高喊一聲。

“你胡說,是他,都怪他,要不是他,我媽怎麼會這樣。”許文詩歇斯底裡的哭喊。

眼泡紅腫的許家磊拉住許文詩,“姐,你彆鬨了。”

“小磊,你說,媽是不是被他逼死的,是不是,就是她。”許文詩抓著許家磊的胳膊痛哭流涕,“他不喜歡媽媽,他一直都不喜歡媽媽。”

許家磊眼底水光閃爍,“姐,你彆鑽牛角尖,這是媽媽自己的選擇,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就是他,要不是他,媽媽怎麼會不肯吃藥。”許文詩尖叫。

許家康冷冷道,“她那是為了護住你們兩個的前途,要是你怪爸把事情上報。”

許向軍想阻止,卻被許向華按住,這丫頭已經記恨上許向軍了,不把話說清楚,這個心結解不開,以後家宅不寧,憑什麼怪許向軍,一切都是文婷咎由自取。

“你怎麼不想想,你媽要不做那些事,爸怎麼會上報。因為你媽,爸被降職降銜的事,你怎麼不說,爸拿命換回來的一切差點毀於一旦,你怎麼不說。”許家康把話說完。

許文詩依舊滿臉的不服和憤怒,兩隻眼裡不斷湧出眼淚。

“我知道你想的是,爸為什麼選擇上報而不是替你媽隱瞞下來。那我告訴你,跟你媽合作的那個人,是京城有名的掮客,早就被上麵盯上了,就算爸不舉報,他馬上也得栽。到時候事情可沒現在這麼簡單,要不是看在爸主動說明情況的份上,你以為你媽能清清白白的離開。

就算那人不栽,爸為什麼要昧著良心替你媽遮掩,做錯了就該付出代價。不怪做錯事的那個,倒是怪指出錯誤的那個人,感情做錯事還有理了。你儘早扔掉這種想法,要不然早晚害死自己。”

許文詩一張臉青白交錯,她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字眼來,隻能嚎啕大哭。

許家磊攬住她的肩頭,與語帶哽咽,“姐,這事真不能怪爸。”要真怪,隻能說他媽糊塗,走錯了道。甚至怪他們自己,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掙錢是為了他們,偷偷吐掉藥也是為了他們。

許文詩靠在許家磊肩膀上放聲大哭,“小磊,小磊,媽沒了,我們沒有媽媽了,我們沒媽了。”

許家磊瞬間淚崩,視線被眼淚模糊成一片。

許家康煩躁的看了二人一眼,抬腳走了出去。

許清嘉連忙跟上。

“二哥,文詩她傷心過度,你彆跟她一般見識。”許清嘉寬慰他。

許家康撇撇嘴,“她要是轉不過彎來,我爸有的受的。”

想起許文詩的言行,許清嘉歎了歎,隻能希望她彆犯軸,口中道,“她這是一時沒法接受,小磊不就明白的,小磊會勸他的。”

“虧得這小子是個明白人。”許家康扯了下嘴角,真不像是文婷能養出來的兒子,老頭該燒高燒了,要不然有他哭得時候。

“我去下麵看看車來了沒。”得把人運回家辦葬禮。

葬禮上,許文詩已經平靜不少,沒再衝著許向軍叫喊不休,倒叫人鬆了一口口氣。

葬禮結束沒多久,許向華和許家康就去了海南。就在前不久,海南行政區從廣東省劃出,獨立建省,成為全國唯一一個省級經濟特區。

人人都在說,80年錯過了鵬城,88年絕不能再錯過海南。從國家到人民都渴望深圳奇跡能在海南身上再現。

於是一撥又一撥的人人前往海南尋夢,報紙上劈天蓋地的報道,十萬人才過海峽。

許向華和許家康就是其中之一,許向華是在鵬城發的家,深知特區的威力,遂想去海南看看是否有商機。許家康也對這個的得到國家各方各麵支持的新省興趣勃勃,叔侄倆便一塊殺了過去。

許清嘉很想去,她知道海南沒有複製鵬城的成功,但是也知道這個地方曾經無比繁榮,最後毀於爛尾樓。據傳赫赫有名的萬通六君子就是那裡發的家。

然而她忙著最後的留學申請,分身乏術。到了五月底,順利拿到來自己大洋彼岸的offer。

祝福之聲四麵而來,同時夾雜著非議,她得到了機會,自然也就意味著另一部分人失去了機會。

而她媽是本校老師並非什麼秘密,少不得有人眼紅口酸,覺得她是走了後門,哪怕她四年平均績點高居榜首,人家也選擇了視而不見。

對此許清嘉當做了耳旁風,生活中從來不缺紅眼病,隻要不妨礙她就行。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們優秀再優秀,優秀到讓他們連嫉妒都為力。

將一切手續都辦全之後,許清嘉正式向彩票發行中心辭職,又請說得來的同事們吃了一頓飯。

“苟富貴勿相忘哦。”薛麗萍俏皮的眨了眨眼。

許清嘉微微笑,“這話我記著了,以後我來找你們,你們可彆忘了哦。”

說的大夥兒都笑起來,來找他們,當然是他們混的更好啊,這話自然都愛聽。

聚散無常,分開時,許清嘉不禁有些惆悵,這是一群好同事,共事愉快,還怪舍不得的。

到了六月,還有一場更大的分彆,他們畢業了。一個班三分之一的人選擇了考研,三分之一留在京城工作,剩下的分散到全國各地。

實習明顯的讓大家更加成熟,不光光是氣韻上更是在外形上,尤其是一些女生燙染了頭發,變得更加精致漂亮。當真是半年不見,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麵。”有女生戀戀不舍。

許清嘉就笑,“一年開一次同學會不現實,五年十年開一次都成吧。”

“團支書,你和班長可得擔起這個責任來。”就有人衝周美巧笑。

正在統計大家最新聯係方式製作聯係卡的周美巧一口應下,“你們換了聯係方式可一定得通知我。”

眾人連連點頭。

許清嘉輕輕笑,然而畢業幾年後,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人失去聯絡,這就是生活。

登記好這邊的電話,周美巧又去另一邊,“盧麗芳,你單位和宿舍的電話有沒有變。”

聞言,許清嘉抬頭看了一眼盧麗芳,想起自己上個月去鴻泰大廈,正遇上漆鈞的公司解散。

漆鈞出事了,據說就是因為那個叫劉裕的掮客,問題還挺嚴重,也不知道下場如何。

恰在此時,遠遠的傳來一道喝罵,“你個殺千刀的賤蹄子。”

眾人一驚,廣場上拍照留念的人都循聲看了過去,就見三個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帶頭的矮個子夫人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言語之粗鄙,驚呆了一群大學生。

盧麗芳臉白如紙,恍若看見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

許清嘉心裡一動,隻能想到是盧麗芳的家裡人,他聽人說過,盧家來學校找過盧麗芳,還鬨過老師,直接被保安拎了出去,一群欺軟怕硬隻能铩羽而歸。

望著傻愣愣站在那兒盧麗芳,許清嘉心想,不該機靈的時候機靈,該機靈的時候倒是傻了,待在這兒乾嘛,跑啊。子女麵對父母天然不占優勢,直麵衝突那是下下策,麵對這種吸血鬼一樣的家人,一跑了之,眼不見心不煩。

看不過眼的許清嘉開了口,“不跑等著挨打。”

周美巧反應過來,連忙把自己的自行車鑰匙塞給她,“我的車就在那兒,你先騎走。”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的教學樓,又推了她一把,“愣著乾嘛,走啊你。”

盧麗芳如夢初醒,紅著眼睛說了一句,“謝謝。”飛奔而逃,聽見周美巧喊了一聲,“班長。”

班長秒懂,示意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同學去攔盧家人。

因為諸瑩瑩那茬子事,盧麗芳在班級裡人緣不好,沒人和她走得近。然而大家又同情她家裡那些事,尤其是在她差點跳樓自殺後,大多數人都有憐貧惜弱之心。

要是諸瑩瑩來找茬,他們可能不會管,可盧家人的話,同學四年,哪好袖手旁觀。

“哎哎哎你們乾嘛?”被攔下的盧家人大怒。

攔人的男同學特無辜,“大娘,你找誰?”

“我找盧麗芳,我閨女。”

“您找她乾嘛啊!”

“你讓開,彆擋著我。”盧母心急如焚,眼見著盧麗芳騎上自行車,心都在滴血,彷佛看見到嘴的鴨子長翅膀飛了。

胡攪蠻纏幾分鐘,等盧麗芳沒影了,幾個男同學才讓開。

盧家人明知他們是故意,可這幾個男同學生人高馬大又占著數量優勢,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恨恨去追,自然無功而返。

追不到人,盧母帶著盧家人返回廣場問,“我女兒在哪兒工作?”

傻子才會理她。周美巧示意大家換個地方拍照。

盧母一屁股墩躺下了,滾了兩圈連哭帶嚎,“死丫頭沒良心啊~上了大學不管爹娘啊~自己吃香喝辣丟我們自家熬日子啊~”哭著哭著二分悲意變成了十分,去年十一月,死丫頭就再沒跟家裡聯絡過。

為了不讓兒媳婦打掉孫子,他們隻能把家裡的冰箱彩電洗衣機搬過去當聘禮,才保住了孫子。哪想是迎了一座菩薩回來,兒媳婦是個厲害的,把兒子給攏住了,看她拿不出錢來,就開始作踐她。

男人不幫她,兒子不幫她,要是再不把大丫頭抓在手裡,她這日子沒法過了。

盧母嚎啕大哭。

許清嘉點點頭,就該這樣的。重男輕女的家庭,往往兒子都不會是孝順的,其實還怪有意思的,大抵是報應吧。

盧母還在哭,同學們已經走了。

盧家人不甘心想鬨,可他們又不是盧麗芳憑啥讓著他們,討不了好,隻能吐著唾沫罵人,還不敢罵的大聲,慫的沒邊了。

最後盧家人如何,許清嘉不得而知,也沒那個心去打聽,她收拾好行李,準備前往海南。

備戰中考的許家陽翻翻眼皮,“去看韓哥。”

“瞎說”什麼大實話,許清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是去淘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