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 38 僅僅隻對你。……(1 / 2)

炙吻 弱水千流 15018 字 3個月前

Chapter 38

許芳菲看著鄭西野, 心中窘迫與不安交織,不知作何解釋, 隻好輕輕咬住唇瓣, 紅著臉靜默不語。

好在就在這時,門診部外終於有腳步聲傳來,在向這裡靠近。

“不好意思啊, 先聲明,我是昨兒吃壞了東西鬨肚子, 絕對不是無故曠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道洪亮嗓門兒從門外飄揚入內, “久等了久等了!”

鄭西野不動聲色站起身, 臉色重歸一貫的淡漠。許芳菲則好奇地轉過頭,望向門口。

先踏進大門的是一隻黑色製式皮鞋, 往上是一雙筆直長腿,穿著軍綠色常服軍褲。不過, 這抹沉穩的綠色僅從褲腿綿延至上膝處便戛然而止,被籠進雪白潔淨的白大褂。

雲軍工一共有三個衛生員,兩個軍醫一個文職人員。進門的這個叫杜思洋, 是軍醫大學臨床醫學專業的,畢業就被分來了這裡,至今已有兩三個年頭。

杜思洋是個典型的大男孩性格,活潑好動, 風趣幽默,和學校裡很多教導員隊乾部關係都不錯。他和顧少鋒是哥們兒,兩人隔三差五便要互相竄個門兒吹吹牛,一來二去,便和住顧少鋒隔壁的鄭西野也混了個麵熟。

看見鄭西野, 杜思洋還愣了一下,隨機喜滋滋地招呼:“喲老鄭,你的兵呀?”

“老鄭”兩個字一落地,許芳菲差點兒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低下腦袋,嘴角已經上彎起半道弧,餘光卻猛然瞥見旁邊的鄭西野。那位爺正耷拉著眼皮涼颼颼睨著她,神色不善,一副“你笑出聲來試試”的表情。

見此情形,許芳菲瞬間門慫了。想笑又不敢笑,隻能眼觀鼻鼻觀心,使勁繃緊了臉皮,強迫自己想點悲傷事來轉移注意力。

想想各種悲傷的小說電視劇,想想各種難過的傷心事。為了教導員同誌的麵子,忍住,一定要忍住!

許芳菲腦子裡一通神思飛轉,用儘所有方法來憋笑,強行嚴肅。

這時,鄭西野的目光終於轉向了衛生員杜思洋。他道:“她剛才暈倒了,你給檢查一下,看需不需要去醫院。”

“好咧。”

杜思洋隨手拖了把椅子放到病床邊,彎腰坐下,問病床上的小姑娘,說:“跟我大致說一下,你主要是哪裡不舒服?”

許芳菲如實回答:“頭暈,嗓子疼,全身肌肉也很酸。整個人沒什麼精神。”

杜思洋聞言皺了下眉,將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塞進耳朵裡,傾身朝許芳菲靠近些許,說:“把作訓服的外套敞開點兒。”

話音剛落,許芳菲點點頭,手伸到脖子以下去拉拉鏈。

驀的。

“叢林作訓服那麼薄。”鄭西野沉著臉冷不防出聲,“隔著外套聽不行?”

“行倒是行,怕不準確啊。”杜思洋一臉迷茫地看向鄭西野,眉頭皺起來:“老鄭,彆小瞧咱們這些大後方人員,醫務工作者都是很負責任的,大病小病都得認真對待。能隔著外套這麼草率麼?”

鄭西野無語,不吭聲了。

許芳菲將迷彩服的拉練拉下些許,露出胸腔區域。杜思洋拿聽診器聽了會兒,隨口說:“問題不大,估計就是感冒了。”

說完,他坐回辦公桌前拿筆記錄,又問:“體溫量過沒?”

許芳菲搖頭:“還沒有。”

杜思洋便拉開抽屜,從裡麵取出一支水銀溫度計遞給她,叮囑道:“量腋溫,五分鐘。”

“謝謝。”許芳菲雙手接過。

然後,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杵她跟前的高大男人,繼而神態微窘,有些不好意思,略將身子轉了個方向,拿背對著他。

鄭西野本來目光不離地盯著她,見狀反應過來什麼,眸色微深,滯了下,這才也將臉彆往旁處。

體溫計從領口伸進去,冰涼的水銀貼緊溫熱的腋窩皮膚。

凍得許芳菲輕打了個哆嗦。

門診部內陷入安靜。

突的,那頭的杜思洋做完記錄,想起什麼,隨口和鄭西野閒聊起來:“欸,對了老鄭,聽顧少鋒說你也是這兒畢業的?”

鄭西野很冷淡,從鼻腔裡哼出一個字音:“嗯。”

“顧少鋒還說,你上學那會兒就是雲軍工的風雲人物,全項第一,實力碾壓,實習的時候就被一堆單位搶著要。”杜思洋對這位傳說中的“戰王”也挺敬佩,又道:“他崇拜你老久了,私下在我們跟前都是喊你‘偶像’。”

鄭西野聞言一頓,眼風下意識朝病床方向掃了眼。

隻見小姑娘還在量體溫,因為害羞,她身子麵朝牆壁方向,背影看著嬌小乖巧,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杜思洋的話。

兩秒後,鄭西野開口回話,麵對杜軍醫的態度明顯比之前友好許多。他平靜地說:“也就連續四年都是全項第一而已。最後一年考核的時候,還差一點被第二名超了。”

杜思洋有點好奇:“‘差一點’是差多少啊?”

鄭西野認真回憶了下,答:“也就二十幾分。”

杜思洋:“。”

杜思洋一臉黑線,不明白狼牙的大佬是個個都這麼欠扁,還是就這位戰王大佬尤其欠扁。二十幾分是一點嗎?明明是億點好伐!

這位衛生員不愧是顧少鋒的好兄弟,哥倆德性一致,天生既是自來熟又是話癆。消停沒幾秒鐘,他嘴巴又閒不住了。又問鄭西野:“聽說下下個星期新兵營要搞拉歌比賽?”

鄭西野性子冷,但礙著是同事又不能不搭理,淡淡回:“有這事兒。”

“那好玩兒了。”杜思洋笑吟吟,“每年新兵的拉歌比賽都有意思。昨晚鋒子還跟我說,你們隊裡有個盤正條順的小女兵,他打算選來當拉歌時候的指揮員,比賽的時候往台上一站,頂有麵兒。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唱歌怎麼樣……”

鄭西野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信息大隊今年就一個小女兵麼?”

杜思洋:?

鄭西野:“你直接問她不就行了。”

杜思洋陷入大型社死現場,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一道柔婉悅耳的嗓音響起,道:“我唱歌很一般。”

許芳菲囧囧的,邊說邊江將溫度計還給杜思洋,目光朝鄭西野看去,低聲請求:“教導員,你幫我跟顧隊說一下,彆選我當指揮。”

鄭西野說:“你不想去就不去。”

“嗨,就是。你們顧隊一直想一出是一出的,甭理他。”杜思洋乾笑著給自己挽尊。隨之擺擺手,看眼溫度計,喲道,“三十八度六,燒得還不低。”

三十八度六,算是高燒。難怪這姑娘今天臉蛋始終紅撲撲的,眼神也透著幾分迷離水汽,一副楚楚動人的嬌弱樣,原來是已經整個人都燒迷糊了。

鄭西野思忖著,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杜思洋又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應該就是今天早上。”許芳菲說著話,喉嚨乾癢還咳嗽了兩聲,續道,“昨天晚上刮大風,我們寢室忘記關窗戶了。”

“發著高燒還能撐這麼久,不錯,小姑娘意誌力還挺強。”杜衛生員點點頭,寫好藥方後站起身,徑直從藥品庫裡取了兩盒藥出來,交給許芳菲。

“來這是退燒的,燒上三十八度五以上服用,一次一粒,每天不能超過四粒。”杜思洋手指點了點少女手上的藥盒,“另一盒是風寒感冒衝劑,餐後服用,一袋配80ml溫水,一次一袋。這幾天多喝水,飲食方麵忌辛辣生鮮。”

許芳菲感激地點頭:“謝謝衛生員。”

說完,她思考了下,又問:“那,我吃了藥能不能繼續參加訓練?我不太想請假。”

杜思洋聞言一怔,覺得挺好笑。軍訓艱苦,對新學員的身體意誌都是極大的考驗,其它新兵對訓練的態度都是能躲則躲,能逃則逃,這漂亮的兵蛋子倒挺另類。

還有生了病都想訓練的?

杜思洋動了動唇正要說話,邊兒上的戰王大佬卻已先他一步開口。

大佬拉著臉,語氣強硬不容辯駁:“發著高燒還訓練什麼,好好歇著。”

新兵小姑娘明顯有點兒害怕,像被嚇住,沉默下來,什麼話都不再說了。

杜思洋眼神在大佬教導員和小新兵之間門流轉一圈,打起抱不平:“我說老鄭,人家小姑娘還生著病,你對人這麼凶神惡煞乾什麼?能不能有點兒人情味?”

話音落地,許芳菲眨了眨眼,看向杜思洋,非常誠懇地說:“衛生員,教導員隻是擔心我的身體,他平時很有人情味。”

杜思洋:“?”

杜思洋滿頭霧水,壓低聲:“我這兒在給你說話,你怎麼還幫著他,被pua了啊?”

許芳菲神色依然很認真:“不是。我是怕你誤會鄭教。”

杜思洋臉上流露出一絲茫然。鄭西野冷麵閻羅的稱號不是人儘皆知嗎,有什麼好誤會的?

就在杜思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鄭西野又有動作。

他走到許芳菲麵前,伸手把那盒退燒藥拿過來,拆開,掰下一顆放進她小巧的掌心,嗓音落柔:“先把退燒藥吃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宿舍休息。”

許芳菲乖乖地伸手接過。

鄭西野又拿起之前倒好的溫水,一並遞給她。

許芳菲臉蛋像顆小蘋果,低聲說了句“謝謝”,把藥塞進嘴裡,然後喝水。

鄭西野安靜幾秒,又說:“剛才聽你發著燒還想訓練,有點兒急了,語氣不太好。抱歉。”

“沒、沒什麼。”許芳菲應。

一旁聽完這番對話的杜思洋:“……???”

不是吧不是吧,他剛才沒聽錯吧?冷麵閻羅居然對著一個小新兵蛋子道歉?瞅瞅這殷切關懷的嘴臉,聽聽這輕言細語的嗓門兒,這還是大家夥印象裡的冷麵閻羅?

杜思洋一時間門大為震撼,嘴巴無意識地張成一個“O”。

這時,穿叢林作訓服的小姑娘已經放下杯子,朝杜思洋揮了揮手,說:“衛生員,剛才麻煩你了。再見。”

“不客氣。”杜思洋也機器人似的揮手。

許芳菲轉身走出門診部。

鄭西野長腿邁開,跟在後頭也準備出去。前腳剛跨出大門又像想起什麼,頓住了回轉身來,看杜思洋一眼,嗓音壓低,充滿威脅意味:“以後彆他媽喊我‘老鄭’。”

杜思洋:?

鄭西野說完就打算離開。還氣不過,又頓住,再次威脅:“至少在她麵前彆這麼喊,記住了?”

杜思洋:???

杜思洋壓根都不知道這位大佬在說什麼,隻是迫於那攝人威壓,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

鄭西野這才走人。

聽著那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曆經數次衝擊還完全回不過神的衛生員同誌眯起眼,自言自語道:“喊‘老鄭’又咋了?還讓我彆再‘它’麵前喊,它又是啥玩意兒?”

末了,隻覺自己像隻在瓜田裡亂竄的猹,一頭霧水,煩躁地抬手摳摳腦殼:“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

門診部離女生宿舍區有一段距離,鄭西野雖然心疼許芳菲,但軍校內部尤重風氣,他不方便抱她甚至不方便扶她,隻能儘量配合她稍顯虛弱的步伐,壓著步子緩慢前行。

沒走幾步,他想起被杜思洋打斷的話題,側頭看向身旁的少女,道:“剛才還沒說完。”

許芳菲微愣,沒回過神:“什麼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