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Chapter 99 你要當爸爸了。……(1 / 2)

炙吻 弱水千流 13603 字 3個月前

Chapter 99

在鄉下祖宅的這一夜, 許芳菲沉浸於外公離去的悲痛之中,輾轉反側,大半夜都沒睡著。

聽著身旁男人均勻平緩的呼吸, 她知道他睡眠淺,怕吵醒他,便披上外套, 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壓著步子走出臥室,去了客廳。

鄉下祖宅的客廳,照當地的說法其實不叫“客廳”, 叫堂屋。

因剛辦過喪事, 屋裡的白燭還未熄滅,搖曳的火光在夜色裡撲閃,成為黑暗中的光源。

許芳菲在電視櫃旁的沙發上坐下來,思量片刻, 點亮了手機屏。

她這會兒心情抑鬱,忽然想和楊露聊聊天。於是打開微信,找到與楊露的聊天對話框,遲疑地、斟詞酌句地敲下幾個文字:【睡了沒?】

然後點擊“發送”。

餘光掃過手機屏最上方的時間門,已經是淩晨一點半。

許芳菲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猜測這個時間門點, 楊露應該早已睡下, 應該要明天早上才會回複自己。便準備切出微信, 隨便刷一刷短視頻來轉移注意力。

誰知,剛看完一條萌寵小視頻,微信便叮叮一聲。

許芳菲眸光微閃, 點進去。

楊露:還沒有。怎麼了?

許芳菲眉心微鎖,回複:這麼晚了,你該不會又在和許靖打遊戲吧?

楊露:噗,拜托,我是夜貓子,許靖又不是。你們當兵的作息多嚴苛多規律你不知道嗎。

楊露:我是在加班,剛回到租的房子。

許芳菲:我去,你們老板也欺負人了。加班到這麼晚,身體怎麼受得了?

楊露:和我們老板關係不大,京城本來就卷,我們新媒體這一行更是卷中之卷。你彆嫌我下班晚,我走的時候,我們那棟寫字樓還有好幾層都亮著燈,一點不誇張。

許芳菲:【擁抱】辛苦了姐妹。

楊露:你平時都是早睡早起,今天怎麼也熬到這麼晚?你總不可能也是因為加班吧?

“……”屏幕這頭,許芳菲看著好友發來的文字,靜默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回複道:我外公去世了,今天剛下葬,我和鄭西野還有我媽在鄉下的老宅。

楊露明顯有些沒回過神。對話框頂端,一直是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卻半晌都沒有回信。

足足一分鐘,新消息才刷出來。

楊露:【擁抱】【擁抱】【擁抱】

楊露:有鄭西野陪著你就好。外公和外婆團聚了,節哀寶貝【擁抱】

許芳菲眼眶裡浮著霧氣,唇角卻微勾,回複:沒事的,我已經緩過來了。就是晚上睡不著,忽然想找你說說話。

楊露:聊啊,反正我也不困,還說追兩集網劇再睡。

許芳菲:你第二天不上班?

楊露:加班到這麼晚,老板給了我們一上午的時間門調休。

兩個閨中密友天南海北地聊了會兒。

須臾,許芳菲抿抿唇,將她琢磨了一晚上的事向楊露傾訴:我調到晉州工作了。這兒外公去世,我想把我媽接到晉州和我們一起生活,你覺得可行嗎?

楊露:這事你和鄭西野,還有你媽提過沒有?

許芳菲:我隻是剛有這個念頭,還沒跟他們聊過。

楊露:那你得先提,看看他們雙方各自是什麼態度。你媽是你親媽,你從小到大和她生活在一起,什麼都很自然。但是他們兩個不一樣。對鄭西野來說,你媽媽就像一個陌生長輩,對你媽媽來說,鄭西野也是個陌生大男孩,忽然要他們兩個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所有生活習慣都需要磨合,很容易產生矛盾。

許芳菲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想了想,回複: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

楊露:你明天先去探鄭西野的口風,問清楚他的意思,你們再一起去問你媽。千萬不要想當然自作主張,知道嗎?

許芳菲:嗯嗯。

淩晨兩點左右,兩個好友結束了她們的微信聊天。

許芳菲裹緊披在肩頭的棉服外套,搓了搓有點凍紅的雙手,收起手機,折返回臥室,小心翼翼撚起被子一角,躺進去。

不料剛鑽進被窩,一副緊實滾燙的胸膛便被從背後貼上來,將嬌小的她輕柔裹入懷中。

許芳菲詫異,帶著幾分歉意地問:“是不是我動靜比較大,把你吵醒了?”

鄭西野閉著眼輕吻她的耳垂,柔聲道:“從上床開始,我壓根就沒睡著。沒有吵醒這一說。”

許芳菲更驚,在鄭西野懷裡翻了個身,麵朝他側躺著。

她伸手抱住他的窄腰,臉蛋也貼緊他胸前,火一樣的溫度將她冰涼的皮膚溫暖。

她輕輕地說:“我以為你睡著了。”

鄭西野吻她的額發,嗓音很沉,低而柔:“看見你心情這麼喪,我心都心疼死了。怎麼可能睡得著。”

“我沒事的。”許芳菲如此回。

腦海中想起楊露的叮囑,她糾結半晌,微腫的眸子在黑暗中靜望他容顏,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鄭西野緩慢撩開眼皮瞧她,輕問:“有話想跟我說?”

“現在太晚了,你明天還要開車。”許芳菲彎唇,抬手輕輕捏了捏他的下巴,“快睡吧老公。明天我再跟你聊。”

鄭西野又吻了下她的唇,應道:“晚安。”

*

翌日清晨,媽媽喬慧蘭便帶著兩個年輕人返回了淩城市區。

外公是腦溢血去世,走得十分突然,因此直到現在,喬慧蘭都沒來得及把消息告訴住在刑警隊家屬院的小萱。

回喜旺街的路上,經曆了打擊的喬慧蘭昨晚以淚洗麵,徹夜未眠,這會兒疲倦得厲害,靠在汽車後座沉沉睡去,許芳菲則坐在副駕駛室和鄭西野聊天,做著今後的打算。

望著窗外的流雲田野,許芳菲拿紙巾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微蹙眉頭,輕聲遲疑道:“我爸去世之後呃這些年,媽一直跟我和外公相依為命,現在我不在她身邊,外公也走了,我怕媽媽一個人生活,時間門長了會出問題。”

鄭西野目視前方開著車,語氣很平靜:“媽年紀越來越大,淩城太偏遠,醫療條件相對落後,咱們確實不能繼續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聽見鄭西野的話,許芳菲眸光突的微閃。

她靜了靜,回頭往後座方向看了眼,確定媽媽仍舊睡得沉,才又轉回來,壓低嗓子慎重開口:“阿野,那媽媽這個事,你有什麼想法嗎?”

鄭西野淡淡地說:“其實這次回淩城的路上,我就已經打算好了。”

許芳菲微怔:“什麼打算?”

“咱倆現在都在晉州,如果媽願意,我希望她和我們一起到晉州生活,方便咱們為她養老,儘孝。”鄭西野側頭看向她,嘴角微勾,嗓音也低低的:“你要是讚成我,我們回去就找機會和媽商量,你要有其它想法,我就都聽你的。”

許芳菲鼻頭突的一澀,感動到無以言表。

她哽咽道:“阿野,謝謝你。”

鄭西野似覺好笑,微挑了下眉峰:“小姑娘,以前你對我客客氣氣也就算了。怎麼現在老夫老妻,還喜歡把這話掛嘴邊?”

他是玩笑的口氣,意在鬆緩她的情緒。許芳菲知道。

但她眼眶裡的淚水還是忍不住滾落下來。她含淚看著他,沉吟兩秒,說:“因為我要謝你的,實在太多了。”

相識至今,她和她的家人就一直蒙受著他的照顧與庇護。

她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支撐這個家,上頭還有一個半癱瘓的外公。許芳菲愛她自幼生長的小家,也從未抱怨過家庭的殘缺與清貧,但從客觀角度來說,她知道在擇偶方麵,自己的家庭並非加分項。

但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把她的家庭視作累贅,相反,他給予了她家人加倍的關心愛護。

一旁,鄭西野抬手,用指背輕柔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淺笑:“小許同誌,我再強調一遍,我是你男人。哪有姑娘會自己男人見外的。”

許芳菲嗚咽揉眼睛:“可是我真的很感謝你啊。”

鄭西野無奈,靜默不語地瞧了她一會兒,道:“你再說謝,我就靠邊停車。”

許芳菲眨了眨淚珠欲墜的眸,不解:“停車乾什麼?”

鄭西野淡聲說:“當著咱媽的麵,親死你。”

“……”

許芳菲默,心裡暗自發誓再也不提那個“謝”字了。

*

回到喜旺街,外公的靈堂已經拆掉,9號院又恢複了往日的市井煙火氣。

在這個破敗的老街區,一個老人的離去,就像枯葉卷入冬風,很快便會被來年的春季掩去所有痕跡。

鄭西野到江敘那邊接小萱去了。

許芳菲則留在家裡,和媽媽一起整理外公的遺物。

臥室內,喬慧蘭疊著父親的衣物被單,時不時便會吸吸鼻子抹一把淚。

許芳菲見狀,心裡也難受,抽出一張紙巾給媽媽遞過去。靜默了會兒,終於輕言細語,將她和鄭西野的想法說出來。

令許芳菲意外的是,對於女兒女婿要把自己接到晉州去養老的提議,喬慧蘭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拒絕。

“不去。”

“……為什麼?”許芳菲不理解,“媽,外公已經走了。如果你是擔心小萱,等我們安頓好,完全也可以把小丫頭接過來。”

喬慧蘭抹了把臉,笑:“沒有什麼苦衷。純粹是因為我在淩城幾十年,什麼都習慣了,你們覺得這兒落後、不方便,不發達,但在我心裡,這兒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