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1 / 2)

登塔我是最強的 臨初 11161 字 5個月前

顧兔看也沒有看背後透著無儘光芒的出口一眼, 而是義無反顧地繞過了熒光魚群,繞過了神水編織的那麵大網,投入到水底的更深處。

那裡黑暗又深邃, 充滿了不可知的神秘, 可她有重要的‘東西’遺落在了下麵,她必須要親手撿回來才行。

不知道往下深入了多久, 久到一心專注於尋找的顧兔都忘記了自己在水底需要呼吸的事實, 器官的感應在這個過程中變得稀薄而沉重。

就在她快要臨近極限之時,忽然感覺到身旁有球形物體接近,旋即胳膊一緊,有人迅速拉扯著她的身體往後帶入了另一處密閉的空間。

“嘭。”玻璃球的艙門順手拉合。

被水包圍的濃鬱窒息感頃刻間散去,顧兔的後背順應動作慣性撞入了某位少年的懷裡,她猛地張開了口呼吸新鮮空氣, 殘餘在臉上的水有少許順著唇部及下頷滑落。

而後, 顧兔感受著背後傳來的那片溫度, 懨懨地偏眸望向了把她帶進來的水藍發少年,發出聲音:“……昆?”

她現在這副模樣整個人跟水裡撈回來似的小動物一樣, 直接把他身上那件白襯衣也給沾濕了大片,可昆並沒有去計較這點事情。

相隔著兩人共同洇濕的襯衫,中間那層衣料材質好似能夠因此被皮膚忽略, 使他們感應到彼此之間的溫度。正因如此, 顧兔能在泡過了冰冷的水後及時汲取到屬於對方身上的暖意,不必害怕於孤寂寒冷的侵襲。

“兔兔……還撐得住麼?”昆手掌虛搭在她的肩頭, 垂眸注視著顧兔時正好能望見她衣領中間露出的那片蒼白而細膩的肌膚。

她濕透了的黑發一縷縷沿著後頸兩邊分開,整個人像是摔碎在地麵的花瓶, 蒼白的花瓣與枝乾都沉沉浸在了散開的水裡, 無端為這位黑發少女營造出了一股陰鬱易碎的氣質。

“還行, 我把2號影分身給收回來了。”顧兔此刻被幾根濕發蓋住睫毛的那雙眼眸,無聲過渡出了一種攝人心魄的猩紅色澤,正在一點點吞噬著她體內僅存無幾的力量。

她偽裝得無事那般繼續平靜地發問:“能找到夜麼?”

昆循聲把目光迎向了她那雙因情緒變幻而轉化了顏色的眼睛,抿唇頷了頷首。藍色燈體被控製著飛來了他的手邊,那上麵記載了當前的測試時間、水位以及關於水下的地圖構造等資料。

“已經快下午5點了,地下水即將開始從下方的通道重新排出。”昆頓了頓,後說,“下沉的夜很有可能就落在那下麵。”

顧兔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摘走他的燈台把整理的情報給拷貝了一份,然後返還回給了他。

“這次我下去就行,你不用特意跟過來。”

還不知道下麵有著怎樣的危險,兩人共同行動不太理智。

昆一聞言,當即對她的說法相當不滿,擰起了自己的眉斷然拒絕道:“你想都彆想單獨行動,我陪你一起。”

像是為了把她的所有抗議都儘數堵回去,昆還是第一次擺出那麼堅決的表情,那副不羈、清高、而又矜貴的眉眼表露出了極大的不滿。這麼說,不光是擔憂她與夜的安危,同樣因為夜對於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同伴與朋友。

顧兔張了張唇,最終還是沒有從裡麵發出任何隻言片語。大概是放棄了勸阻的打算,顧兔卸下了渾身氣力放鬆身體,低頭時不經意與他的腦袋另一邊輕輕相靠。

“嗯。”

昆什麼也沒說,片刻後,隻是把搭在她肩膀上的指尖轉移到她的頭頂極輕地摸了摸。

玻璃球緩緩往水底下沉。

在這一過程中,昆把之前偵察器裡記錄的畫麵轉交給了什伊樹。外界熒光魚的蹤影隨著情景下墜逐漸消失不見,許是望見了玻璃球外被越發濃鬱的昏暗所包圍,昆的腦中忽而想起了曾在測試開始之前,柳寒城向他們敘說過關於地下通道的那份提醒。

【一旦不幸掉進水底最下方的深淵,恐怕再次被打撈的希望渺茫。那下麵,或許存在著比黃牛、比任何想象更可怕的事物。】

比起送給上方鯛魚夫人進餐的魚群,此刻向下深入的他們二人、以及不知沉落到何處的夜,更像是一份被送往深淵的【祭品】。

昆在這時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正靜默注視著玻璃球外的顧兔,雙手置放在燈台鍵盤上仿佛凝固般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他還是在向什伊樹交待的話後麵又多增了一行文字:

[假如我和兔兔最後沒能回來,不用再等我們了,你帶好隊伍繼續登塔。——aa]

……

周遭場景不斷往下,往下,離開整個猶如杯底形狀的蓄水地形下方,是一道垂直深入的甬道,山穀內所有的地下水都從這裡湧漲,又從這裡排出。

兩人乘著玻璃球穿梭過這條密不透光的甬道,並用燈台在前方照亮道路,沿著水被陸續排出的甬道儘頭而去。忽然間一聲‘哐當’的碰撞聲傳出,兩人發現玻璃球竟意外順延著水流動的方向卡入了另一條岔道。

玻璃球內的顧兔不由得與昆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發現了某件事實:這條底下甬道還存在著地圖之外的特彆結構,難道是地形為了排水分流才形成的小徑?

玻璃球向岔道遠方滾動,直到沒過了頭頂的水位越來越低、快要見不到水的時候,顧兔便抬腳踢開了艙門來到外邊觀察情況。

“能不能彆總是那麼粗暴地對待那扇門?”背後,跟著走出的昆相當無語地把那顆玻璃球給收回了公文包裡。半徑足有一米寬的球形在那張開的狹小包口麵前,立馬就神奇地被壓縮了進去。

“踢多兩下你就心疼了?”顧兔不以為意地走在了前頭。

“沒。”昆往外扯了扯唇,損了她一句,“怕你腳疼,到時候可不要跟我碰瓷。”

嘖,她像這種人嗎?顧兔邊走邊不怎麼服氣地微微咋了聲舌,再來十倍厚度她的腳都不會疼好麼。

此刻,走在兩人腳下的土壤潮濕但不鬆軟,較為堅硬。

這是個天然形成的地底洞穴,走在路上,洞穴內部深處吹來的一縷縷風若有若無地流動在他們的皮膚周圍,這說明裡麵還存在著其他的出口,夜很有可能就通過那些出口隨機落在了其中某個地方。

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沒有退縮的道理,顧兔和昆點點頭後便跟他一起展開了行動,用各自的燈台負責往內部進行探索。

兩名燈台禦守,再加上大賢者s強大的搜索能力,基本不可能在一個地圖中找不到人。

在地下洞穴繞過無數錯綜複雜的甬道,走到某塊奇特磯石前方的顧兔忽然發現了什麼而站定不動,旋即跟身旁的水藍發少年支應了一聲,就飛快閃身進入另一條岔道。

“走這邊!”

跟隨電子地圖終於浮現出的那一個綠點,顧兔順利繞過了複雜拐道來到了某個洞窟深處。

在那裡的地麵,躺著一名瘦弱的少年。

顧兔前邁的腳步在這裡驀然間便放輕到了極點,唯恐走入這個場景中的自己會踏破這場夢境,告訴她一切都是虛假的事實。

可緊隨其後趕來的昆撞見了這一幕,當即焦急地喊了聲友人的名字:“夜!”

這道聲音徹底使顧兔的意識回籠,頓時沉重地和他一起快步趕到了夜的身旁,把夜的身體小心地從地麵扶起。

仔細觀察能發現,夜的左肩不但有被黃牛攻擊貫穿的傷痕,而且持續了很長時間。可那道傷口經過下沉的過程被浸泡得發白,且不再流血。

衣服肩膀被撕破了個洞口,之前染紅那件黑色衛衣袖子和手背的殘血,都在水流的衝刷下散去了大片,隻留下幾道蜿蜒的、淡淡的紅印子。

此外,他的胸膛還有著微弱的起伏,夜還活著!

或許是感應到了自己身體被移動的事實,夜總算被喚醒了少許的意識,往日那雙溫柔的狗狗眼顫抖著睜了開來。

他的意識不清,似乎尚還停留在蕾哈爾剛背叛他的階段,視野模糊一片,分不清眼前究竟是透明的,還是血紅的。

“蕾哈爾,為什麼……”

為什麼要那麼對他……

夜剛蘇醒過來那道迷茫且痛苦的聲音乾涸得不可思議,像被碎玻璃割著喉嚨,其中含住的那口破碎痛楚,讓圍繞在他身旁的顧兔與昆都同時陷入了沉默。

“……夜,這件事等回去再說吧。”

不知過去了多久,昆才垂眸打破了縈繞在周圍的這片死寂,他垂落在眼底織出了陰影的纖長眼睫,就像鋪開的一麵水幕遮掩住了他當前的情緒。

對待敵人或可利用的棋子,他總是能擺出若無其事的態度去設計,以致於讓過去家族的人都對他這樣冷血的陰謀家產生了恐懼。可當昆麵對真正放在了心上的朋友,他卻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需要思慮的地方太多,需要猶豫的地方太多,他總希望自己任何事都可以做到儘善儘美,而不至於讓對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身在局中的他所能想到的辦法,永遠都是逃避與緩兵之計。

就像之前得知蕾哈爾真實身份而不去告訴夜真相的那樣,他是個擅長運用話術、說話半真不假的騙子,習慣了用謊言去維護表麵上的美好。

假如能讓傷害來得更遲一點,那昆就會讓它來得更遲一點,這是他卑劣複雜而又優柔寡斷的本性下所能做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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