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2 / 2)

登塔我是最強的 臨初 11161 字 5個月前

然而昆沒能想到,顧兔會在這時開口讓他的準備完全白費。

“那個女人,她把你推下去了。”

昆當即因為她一句話揭穿事實的作為而愕然地望向她:“兔兔?”

顧兔抬手把他的躁動與不安給儘數按壓下來,僅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夜那張失神的臉龐。

和昆這種不知道打哪兒來隻知道慣孩子的大家長式隱瞞做法不同,夜那副明知真相如何、卻還是要避而不見的樣子,隻會讓她愈發看不順眼。

在她尖銳的直言之下,夜那滿眼被背叛所籠罩的陰霾終於被她的無情給撕出了一絲清明,他怔怔地望向了顧兔,認出了那道屬於她的身影,“兔兔……”

正因如此,由她轉述的話語才讓這位少年倍感痛苦,由不得他再蒙蔽在自欺欺人之中。

“她在你拚儘全力從狂暴的黃牛裡守護住了一切、即使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也咬牙不喊一聲痛、想要邀請她一起登塔的時候,把你推下去了。”

“你把彆人當星星,彆人隻把你當成攔路石——這樣說,還不夠明白嗎?”

顧兔盯著夜那張快要崩潰的麵容,同樣感覺自己的內心變得窒悶與不快,可她依然選擇一針見血地把最真實且最殘忍的話剖露在他麵前:

“蕾哈爾,她想要登到塔頂看星星的地方,旁邊根本就沒有留你的一席之地。”

這番話,連身邊的昆都覺得過重而有些於心不忍,可他知道這一切才是真相,夜終有一日會換一種另外的方式知情。顧兔如果不說,夜在之後的跟頭隻會跌得更狠。

所以他在這裡保持了沉默,任由周圍收束的那些痛苦與委屈在好友的眼底彙聚成了一滴又一滴的、滾燙的眼淚。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不行呢,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透明的液體墜落在光禿禿的岩地,像它們的主人一樣狼狽地沾染上了地麵的塵埃。夜越是回憶過去自己在地底與蕾哈爾相處的記憶,就越是感到被背叛的痛苦不堪,費解,與近乎難以忍受的委屈。

他隻是,想要與重要的朋友在一起,這個願望為什麼會那麼難以實現。

夜覺得自己永遠都找不到解釋。

他又像是回到了一個人在洞窟裡生活的過去,在裡麵因為孤單而偷偷啜泣,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想做。實際上他隻是一個軟弱的人,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將要融煉心臟那般滾燙的眼淚沿著眼眶往下滴落,把夜的整個世界都暈染得看不真切。

就在又一滴眼淚離開眼球,視野短暫變得清晰的一刹那,夜發現自己仿佛不知該何去何從的那顆淚水被眼前伸過來的一隻掌心所接住。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顧兔垂著眸注視著自己蒼白掌心內搖晃的那滴眼淚,而後傾斜掌心,任由那份晶瑩沿著自己的掌紋溝壑流逝。

而後她抬起蒼白而細長的指尖,一點一點拭去了褐發少年泛紅眼角邊上的淚水,這份動作她做起來很是生疏、全憑本能,把自己冷硬的溫柔透過僵硬的接觸傳遞到對方身上。

“夜。”

顧兔單手繞到感到怔然的少年後頸,將他的額前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肩頭,以一種近乎擁抱的姿勢,在他耳邊用安靜的語氣靜靜敘說道:

“不管是星星也好,攔路石也好,充其量都是石頭,沒有誰比誰更高貴。”

“我就喜歡夜你這顆頑固到不行的硬石頭,連磕得頭破血流也要繼續翻滾著追逐的樣子,也在我覺得可愛的範疇。”

顧兔微微偏了頭,那張薄唇貼著他柔軟稍彎的發絲,輕聲在他耳畔作出了預言般的宣告。

“——但我不希望你再受傷了,所以我要把你變成‘我的東西’。”

這是飽含珍視意味的一句話,讓那隻像是被人為遺棄、而在路邊茫然的可憐小狗一瞬揪緊了自己的心。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猛然突破了長久以來未有鬆動的壁壘,直奔最頂點、最讓人望塵莫及的位置上漲著。

“兔兔……”

夜低頭埋在了顧兔的頸肩,那條衛衣袖子破破爛爛的胳膊繞過了她的身後,慢慢地抓住了顧兔背後同樣半濕的衣物,好像在借此抓住能在溺水中救起自己的浮萍。

他抓住的氣力是那麼小心,生怕會把自己珍惜的事物給抓散,麵臨自己再一次失去的局麵。

身旁見到兩人像是在雨巷中互相舔舐皮毛的兩隻動物,昆不知為何感覺心情莫名有些浮躁起來,控製著把自己的視線從這一副友人相擁的溫馨場景中移開。

隔了半晌,他忍耐的性子終於到了認為可以開口的程度,打斷了兩人的溫存:“好了,測試時間也快結束了,我們還是趁什伊樹他們擔心之前快點回去吧。”

回頭還有好多頭疼的事情需要處理……昆默默在心裡補充了句。

因為是蹭上了兔兔的wi-fi才能順利向什伊樹他們發送消息,可地底存在著信號屏蔽,什伊樹一方則無法向他們傳送任何信息,也不知道收到了他先前那最後一道消息,什伊樹那邊會慌成什麼樣。

包括蕾哈爾……隻有上去才知道她的結局如何。

正當昆在頭腦中飛快思考著關於這些事情的片段之時,顧兔也記起了關於測試的這檔子破事,隻好跟被抱在了自己身上的夜分開。

剛一撒手,她就發現身旁這時投來了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沿著視線方向望過去,那位水藍發少年當即又朝她翻了個白眼,嫌棄地彆過了頭去。

顧兔:“……”

乾什麼呢,給她甩這副臉色看。

長得好看的男人心思也越難猜,顧兔懶得追究昆一時半會明顯難搞的心情,半站起身回頭來向地麵上的夜伸出了手,“我們回去吧。”

回到大家都在的地方。

‘回去’這句話,讓夜有了一份歸屬的感覺,而這是顧兔所帶給他的。之前傷痕過分受到的疼痛,因她的存在稍稍被衝淡了些許。

夜揉了一把眼睛,他的眼角因為哭過而迤邐上了紅暈,看著特彆像一隻被顧兔同化了的小兔子。可很快,他散去了那些沒出息的作為,浮生出了些不好意思、愧疚與可愛的神色,仰頭朝顧兔露出了悲傷中又帶有治愈的笑容。

“……好。”夜朝她指尖的方向伸出了手,倒映著她麵容的眸底淌出了點點令人心動的溫柔,他近乎喃喃地輕聲細語道:“謝謝你,兔兔。”

因為是她對他伸出了手,他才有再次從地底爬起來的勇氣。

可近在咫尺的顧兔聽見了他道謝的聲音,唇瓣微動,爾後對著夜囁出了一句話:“我是在履行和你的約定而已,我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隨意丟下你。”

夜聞言不由垂下眉,溫和地沁出了一絲柔和的笑意。

昆全程都在隔壁聆聽著他倆的對話,卻偏頭沒把目光一絲一毫落在二人的身上。他唯一外露的情緒,僅有右邊那隻高檔皮鞋的鞋尖越發沉滯地在地麵輕點,告示著他當前耐心快要宕儘的事實。

就在夜的手即將搭上顧兔指尖的那一刻,顧兔仿佛感應到什麼危機那般雙眸陡然睜大,一道灌含極其強悍兼詭異力量的紫黑色霧氣就在這時朝著她與夜之間的方向襲來。

“嘭轟!!”

強大的氣浪沿途刮裂出一道半丈寬的道路,迫使兩人往另一邊的方向分離,情急之下顧兔隻得起身拉住昆往外側滾去。

就差那麼一點,就能和夜握住的手徹底分開了。

磅礴聲勢逐漸消去,遠方被霧氣貫穿的岩洞泥層部分坍碎,簌簌散落著岩塊。煙霧之中緩緩走來的是兩名人影,一人穿著黑灰色的道服,麵戴灰鐵鑄造的陰冷麵具,而另一人則身穿淺色長裙,手持指引希望之路的雙頭杖,一頭耀眼紅發在腰後飄曳的美麗女子。

認出了熟人的顧兔緊緊盯著她,從齒縫裡擠出了一絲極致冰冷又夾帶驚怒之音:“花蓮——”

她不是被淘汰了麼?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待在顧兔身旁的昆也發現了來者不善,而且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撥人時明顯思考得更多。

難道說,她就是那個暗處不斷針對著夜的幕後操縱者?

許是從二人警惕的視線中看出了他們內心的猜測,許久不見的花蓮輕輕擺動自己金色的雙頭杖,麵上露出了一絲仿若被神秘麵紗籠罩的嫵媚笑容。

“我等遵循【元老會】的指示,前來回收【帕格】的‘神’——”

她的杖尖所指之處,是正倒在那條被劃出了分明界限的、長溝對麵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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