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三十五章(1 / 2)

老人家呢雖然會因為一時的不爽發小孩子脾氣,但碰到了大事,往往都展現出了靠譜的一麵。

比如薑帝圭。

大鐘有個很坑的隱藏規則,很多頒獎禮都有,獎項的提名候選人必須本人到場,才能拿到本就屬於他們的獎杯,否則很可能臨時改動頒獎嘉賓手裡的獲獎名單。

這事兒跟崔幼澄這種最新的新人應該沒關係才對,大鐘哎~對韓國影視圈的新人來說可是殿堂級的存在,腿斷了都得去啊!腿沒斷的崔幼澄沒去,獎杯自然沒她的份,媒體極其疑惑她怎麼會沒出現,圈內疑惑的人更多。

媒體方麵薑帝圭沒管,潛規則就是潛規則隻要大鐘不公開自己的潛規則,媒體不會刻意搞事的。得獎的人不是崔幼澄,媒體再疑惑頂天了也是惋惜崔幼澄沒有獲獎,不會把潛規則公之於眾。

惋惜崔幼澄沒有獲獎的人非常多,圈內甚至比圈外多。半隻腳踩在這個圈子裡,才能篤定自己的判斷力,新人女演員的獎杯就應該是崔幼澄的,如果她拿不到,提名的其他人都沒有資格。絕大部分路人還是信任大鐘的權威性的,崔幼澄拿不到可能真的是她演技缺那麼點意思?

圈內相反,絕大多數人非常惋惜崔幼澄怎麼就沒出現在大鐘,就連拿到獎杯的女演員都很尷尬,大家都不是一個梯隊的業務能力,能力跟不上眼光還能沒有麼。自己拿到的獎杯水的很,站在領獎台上說獲獎感覺笑容都是硬擠出來。

對媒體沒什麼反應的薑帝圭,在青龍結束後的酒會上,在幾個老朋友說起崔幼澄可惜了的時候,半真半假的說,這年頭的小年輕他們這些老人家是真搞不懂。崔幼澄一心隻想當作家,對女演員的獎杯沒有任何公關,還禁止他公關,這真是老天想給她喂飯吃,她還非得把嘴巴閉上。

此話一出,有多少人信,無所謂,反正態度傳達出去了。態度是想要專注在作家領域發展的崔幼澄,不想因為演員這個身份分心。得知此事的人們,有人覺得她浪費天賦,也有人覺得專注一條道也沒什麼不好,小孩子能耐下性子專心打磨自己,是好事來的。

好事讓金恩淑把崔幼澄罵的狗血淋頭,電話裡傳出來的吼聲之大,連躺在床上的薑東元都聽得見,他更想讓崔幼澄走了。

大鐘結束了也就結束了,大鐘之後沒幾天就是青龍!錯過了大鐘,不能再錯過青龍!薑東元想把人弄走,弄不走,崔幼澄青龍也沒去。

不出席青龍的崔幼澄從側麵證實了薑帝圭的說法,她想專心當作家。不同於大鐘,青龍沒卡那麼死,獎杯給了,代領獎杯的是沅彬。

這位老人家也很靠譜。

領獎台上的沅彬先是感謝評委們和觀眾們對作家的肯定,接著說,作家怕自己被聚光燈誘惑,想要更純粹的當一個作家。那話說得,跟崔幼澄想當個純粹的藝術家差不多,這番獲獎感言還上了熱搜,討論度非常高。

重點倒不是全在作家或者幫作家領獎的男演員身上,更多的網友是結合自身,說是找工作都奔著錢去了,真正心愛的東西反倒被丟掉,是不是一種本末倒置。還有網友跟這幫講求理想,詩和遠方的人掐架,主旨是眼前的苟且才是煙火人間,沒錢談個屁的理想。

上述這兩段跟崔幼澄都沒關係,她即沒出席大鐘,也沒拜托沅彬幫她領獎,為前者出來說話的薑帝圭也沒跟她通過氣,後者上台前也沒同她商量過獲獎感言。

大鐘崔幼澄還半半拉拉的看了直播,青龍就直接眼不見為淨。

在青龍之後,打電話給崔幼澄邀約她以演員身份合作的項目大幅度減少,這點崔幼澄也沒太關心。她身上背了座人命的大山,實在對那些沒什麼精力思考。

也不對,沒有那麼沉重,至少崔幼澄在陪伴薑東元養病時,沒有那麼沉重。類似的事情她經曆過一次了,沅彬帶著她‘殉情’,她在渡過惶恐、謾罵、厭惡之後,內疚也跟著出現。所謂五味雜陳早已成為過往,人命什麼的,她已經背過一條了,也不是不能再背一條,扛得住。

當然,能不成為‘殺人凶手’還是遵紀守法的好。

這大半年,不管是錯失了大鐘,還是榮獲了青龍,乃至於被某些媒體惋惜過於崔演員實在可惜了天賦等等,即便是再度背負一條人命崔幼澄都經曆過。她唯一沒有經曆過的就是,以一己之力拖慢整個項目的進度。

崔幼澄不敢誇口說自己有多敬業,可她也確實沒乾過就單單是因為她,上百人都被‘拖累’。

《槍手》一直沒辦法上線,就因為崔幼澄沒辦法長時間離開薑東元。

她隻在對方父母的排斥下離開了他一個禮拜,七天而已,這人掉了十斤!本來就沒養回多少肉,掉三、五斤都很誇張,十斤簡直是可怕!

崔幼澄得在醫院當陪伴工具人,《槍手》就沒辦法宣發。她要隻是個普通作家,那張九金直接把她提出項目都有可能。沒有作家又不是就不能宣傳電影了,可作家兼職資方,製作人一句重話都不能說,講句不好聽的,錢是崔幼澄投的,這項目就是上不了線,虧得也是資方的錢。

買辦法怒斥資方不靠譜的製作人,能跟資方表達的是,項目一直不上線,尾款就一直不會結。劇組過百人,上上下下二十幾個團隊,家裡都有老有小,即便不是等米下鍋,可一直拖著人家錢也不合適啊。

《槍手》從製作到現在都快兩年了,一部電影弄個三五年不上線也不是就沒有發生過,但那都是有客觀原因的。

特效太大,製作後期慢;演員翻了大車,路人緣暴跌,項目方得先救人;影院的渠道不好談,給的排期太爛;製作方想擴大觀眾群,審核卻沒辦法做到全年齡段觀看。更誇張的還有片子弄到一半資方跑路了,沒錢了,隻能擱置製作。

以上種種都可以成為電影延期上線的理由,這種天災**各家團隊就算不能接受也隻能認栽。可所有理由排一排,都不可能出現說是資方沒空跟宣發,導致整個項目延期上線,這不是扯麼!離大譜!

張九金在這行什麼離譜的事都見過了,還真沒見過這種資方,有錢你都不賺?哪怕這項目上線了,票房五十萬都沒過,虧本虧到媽都不認,那崔幼澄不是好歹也能回點血嗎?一直拖著不上算怎麼回事呢?

同樣知道這非常離譜的崔幼澄都跟張九金說,宣發該上就上,也不是非得我出現。你們找個理由說我重病在床,有心無力,也行啊。

特彆想這麼做,非常想這麼做,無敵想這麼做的張九金告訴她不行。換個製作人可以,他不行。他在資方的小圈子裡名聲已經很爛了,要是再出一個丟開資方自己宣傳的事,那他這輩子彆想再拉投資,當有錢人傻?

“我就在醫院裡不出去,你把消息瞞下來,不就....”

“妹妹啊~親妹妹,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

但凡這件事有那麼一丁點的操作可能,張九金根本不用崔幼澄說,早就宣發了。可他不能用自己的職業生涯去賭吧?一部電影也不值得啊,他又不是這部電影之後就退休了,再怎麼會大爆的電影不也就是一部電影麼,他未來還有小二十年的職業道路要走,就算他是個賭徒,也不會上這種賭桌,太傻逼了!

那怎麼辦呢?沒辦法,等啊,硬耗。

耗到樸勳政都想罵臟話,也真的借著酒勁給崔幼澄打電話,陰陽怪氣的罵了她一頓。他也被拖累著動憚不得,項目從年初就說要上,宣發一旦開始導演必須全程在線,這沒得談。導演得跟宣發就沒辦法接項目,他現在跟誰都聊不了以後的工作安排,全因為《槍手》卡住了。

‘槍手’不上還沒辦法結款,樸勳政是沒有窮到就差那筆尾款去買口糧的地步。可兩年了,他除了簽約的頭期款(合約金)之外沒有任何收入,給女朋友買禮物都得借錢!這日子太苦逼了,再這麼拖下去女朋友都要跟他分手了!

崔幼澄也想過要不要先給團隊結尾款,客觀問題是尾款沒辦法結算。拿固定工資的如妝發、道具這些可以結,攝像團隊、宣發團隊,乃至於整個導演組,樸勳政也好,張九金也罷,這波屬於拿分紅的,片子沒上,是虧是賺都不知道,錢怎麼給?

按多了給?給多少算多?崔幼澄也不能當個冤大頭啊,她也是有漫長的職業道路要走的。就算她願意,張九金也不願意啊,哪有片子不上分錢的,這是壞規矩!要是這次他同意分錢,那下次再出現片子延期上線,他難道要去哄新的資方先分錢嗎?

按底線給呢?還是那個問題,多少算少呢?給少了會挨罵的,還不如拖著,硬拖啊。

從冬天等到春天,再從春天等到夏天,夏天過去秋天已來,眼看又是一年要過去了。

張九金再給崔幼澄打電話時,已經瀕臨放棄,試探著想讓崔幼澄一次性買斷項目。之後上不上,找哪家公司發行,她自己去搞,他不想耗下去了,這個資方不靠譜的程度,簡直離離原上普!

崔幼澄也答應買斷,她拖累了一整個項目組!再不收尾,她都沒辦法麵對樸勳政了。

這件事的症結點在於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拖,不可能把薑東元牽扯進來的,張九金他們也沒道理要為她的‘感情生活’負責啊,大家隻是工作夥伴而已!

九月末,崔幼澄出發去找張九金準備重新簽合約買斷項目。走前,被薑東元攔住了,他基本知道全過程,不是從崔幼澄那聽來的,而是發現崔幼澄狀態不對,讓經紀人去打聽的。

“你要跟我結婚嗎?”這是薑東元在崔幼澄準備走前,問她的。

包都背在肩膀上的崔幼澄大歎一口氣,放下包,“你非得趕在這個時間跟我說這個?”

“再過兩個月就一年了。”薑東元神色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你能陪我一年,不能陪我一輩子嗎?”

“行,你牛逼。”崔幼澄往椅子裡一坐,“我不去了還不行麼。”

薑東元還是那個狀態,還賣慘呢,“沒了你我會死.....”

“閉嘴吧大哥,您不適合走賣慘路線,這路線不少人走過了,你撞設定了知道嗎。”崔幼澄白眼一翻,“又怎麼樣?誰跟你說了什麼?還是你又調查我?知道我要去乾嘛所以打算氣走我,獨自在這裡等死?”

“你們這幫人夠牛逼的,真的,超級牛逼。”崔幼澄拇指都給他豎起來了,還是兩隻手,兩個拇指,“你們總是有辦法通過悲情男二號的設定把我變成個渣渣,我已經認了我沒資格當人,你也收了神通吧。一部電影而已,能怎麼樣呢,不上線也就不上,總有上的機會,我都認栽,你還搞什麼事?”

崔幼澄無奈,薑東元比她更無奈,“我已經好了!哪哪都好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大佬,您今早的體重是四十八公斤,我都沒瘦成一道閃電,您達成了這個成就,你讓我怎麼信啊?”崔幼澄不止無奈還無語,“你養了半年才突破四十,我一走,立刻掉回三十幾,我怎麼走?走了之後呢,給你上墳啊?”

沉下臉的薑東元不跟她講廢話了,講不通,“崔幼澄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我出錢,項目歸我,你多少損失我補給你。二是你走,該乾嘛乾嘛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都說了彆來這套,你人設不合適。”崔幼澄讓他彆鬨了,“吃蘋果不?”

抓起蘋果的姑娘手還沒拿到水果刀,蘋果就被薑東元一把搶過,大力砸在牆上,果肉破裂,汁水四濺,動靜非常大。

崔幼澄傻眼,薑東元不傻。

“崔幼澄,你現在對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殘忍!你陪伴我是因為我嗎?是因為你自己!你有心理壓力,你有負擔,你害怕真的給我收屍,你怕我因你而死!你留在這裡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都是在寬慰自己,都是為了事情一旦無可挽回,你能勸慰自己該做的都做了,你已經儘力了!”

“你儘力了!你安慰了自己!過了三、五年,我隻是你回憶裡的一道影子,甚至你都不會回憶我!你好了,你忘了,你過去了,我呢?!我是死了還是活著你真的關心嗎!我就得眼睜睜看著我變成你的包袱?你壓力的來源?在你眼中我是什麼?物件嗎?我是個人!”

“我是不會賣慘!我也不是你筆下的角色!我沒有人設,我隻是賤而已!賤到我都唾棄我自己,還是死死抓住你的手!可你TM不會踹開我嗎?不會不管我死活嗎!你就那麼肯定我一定撐不過去,就一定會因為一個女人,因為你枯竭而死?你想做壞人做啊,誰阻止你做壞人了,半拉好人算什麼?算你的良心沒有被狗吃乾淨?”

薑東元怒指門口,“當了婊|子又TM想立牌坊的東西!滾出去!”

按理說一片好心被踩在地上誰都會生氣,崔幼澄應該罵回去才對,罵我真的就是一片好心喂了狗。可她一丁點的火氣都沒有,她都沒想過罵回去,隻想跟薑東元說,你真的撞人設了,就算趙寅城是你兄弟,你也不能照抄人家答案啊,這是作弊。

崔幼澄沒動靜,薑東元還在罵。罵自己賤,罵她惡毒。臟話的語言類型都豐富了,韓、英、日,都有。她等著他從中氣十足的謾罵,到上氣不接下氣還堅持著罵,再到虛弱的倒回床上,從主要攻擊她變成主要攻擊自己,話更臟,比罵她臟一萬倍。

躺了大半年的病人也不知道這口惡氣在胸中積了多久,是否也是背了一座珠穆朗瑪,終於繃不住了,終於發泄了出來。

暗暗鬆了口氣的崔幼澄爬上床,按住在化身為幼兒死命想把她推開的弱智,用被子痘頭給他裹起來,手臂抱著他的腦袋埋胸,腿卡住他的腰腹不給他動。

她歎息著開口,“哭吧。”聲音小的近乎於氣聲,被子裡的人聽不聽得見都未可知。

被子裡的人還在奮力掙紮,是否伴隨著眼淚,崔幼澄不知道,隔著被子呢。哪怕不隔著被子,薑東元也不會讓她看到她哭,這傻逼是真的不適合賣慘,自尊心太強。過於順遂的人生,栽了一個大坑,還掉坑裡爬不起來了,想想也是夠倒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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