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三章(1 / 2)

不論是學長此前不在意的態度,還是鄭謙益自己的了解,她原本都以為來一趟片場隻是過來當個人形立牌,往那一戳待兩天就行,不用乾什麼事。

創作顧問麼,前期寫劇本的時候顧問就專業方麵給點意見,也就差不多了。現在片子已經開機,一位律師能給拍攝中的劇組提什麼意見?

默認自己啥都不用乾的鄭謙益萬萬沒想到,她忙到口水都要說乾了。

本來鄭律師確實不用為劇組做什麼事來著,她都在處理自己的事,為推BOSS做準備。同記者打完電話後,她去跟導演問候一聲,片場拍攝繼續,她又回了休息室,準備給原先定好明天見麵‘約會’的女朋友道歉,明天她是沒空從郊區去釜山市區了,又有記者盯著,她就想再約個時間見麵。

她這邊電話還沒打出去,人都沒有走進宋康昊的休息室,半路碰到一個小姐姐說是她粉絲,此前的守門小姐姐給她介紹說對方是劇組的化妝師。

化妝師小姐姐先按照粉絲的設定走流程要簽名,發表了一堆彩虹屁,跟著鄭謙益就進了休息室。進去之後啃啃哧哧的問鄭謙益方便單獨聊聊嗎?鄭謙益沒什麼好不方便的啊,守門小姐姐也自覺閃人說是去給她拿點喝的就出去了。

屋內就剩鄭謙益和化妝師小姐姐兩人了,後者就開啟了麵對律師的谘詢者態度,以我有個朋友為話題的開端,講述朋友老公好賭,輸了錢欠了大筆外債,還瞞著妻子抵押他們的房子。妻子現在想離婚,房子不要就不要了,但.....

大概了解她想問什麼的鄭謙益同她確定,“您是想問,如果您...的朋友要離婚,債務是否還跟您的朋友有關係?”

“對,對對對對對。”化妝師小姐姐雙手一拍,一聲脆響,“果然還是您聰明,一句話就清楚了。”講完期待的看著‘聰明人’,“欠債的是我朋友的老公,跟她應該沒關係吧?我是說又不是她去賭的也不是她簽的欠條,對吧?”

鄭律師輕歎一聲,心理道了聲節哀,嘴上說,“在法律層麵這屬於夫妻共同債務,即便離婚也沒辦法改變,除非那位丈夫自願一個人承擔債務,否則....”搖搖頭。

化妝師小姐姐大受打擊,硬撐著提起精神湊到律師身邊,握著律師的手,求她幫幫忙,還說出,您應該也聽出來了,那不是我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

拋開無中生友這個點,敘述自己故事的化妝師小姐姐講得就更詳細了。從她跟老公戀愛開始講,講當年老公也是個好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了賭,剛開始隻是玩玩後來越玩越大。大到有人找上門催債,小姐姐才知道家裡的房子都被抵押出去了。

在經曆了吵架、打架、各中撕扯,丈夫還跪地求饒,雙方父母全部被牽扯進來等等各中家庭倫理劇後。化妝師小姐姐實在忍不下去了,原諒了八百次都沒用,死心了,不想再原諒八百零一次了,想離婚。

小姐姐已經跟家裡人說了無數次想離婚,一直都沒離成,她也不止問過一個律師,其實該知道的都知道。來找鄭謙益也是抱著大律師說不定跟小律師不一樣,或許有希望呢?

錢謙益還真有方法幫她無債脫身,可是那個方法吧走法律是走不通的,純屬歪門邪道,不符合她小太陽的人設。為此,她給化妝師姐姐提供了一條還是有些偏門,但好歹合法的路子。

“您知道除了掛牌有執照的正規賭場之外,沒有執照的地下賭場都是非法的吧?”錢謙益等她點頭後,問她敢不敢搏一把,“如果您的丈夫是在非法運營的場所進行非法行為,那我個人建議,作為良好公民,您的丈夫可以去找檢方自首,專做汙點證人。”

“如果....”鄭謙益拍拍小姐姐的手背,讓急著要插話的小姐姐先聽完,“如果他提供的消息足夠有價值,足夠檢方抓獲一大批非法人士包括社團組織的份子,那麼他不止會受到檢方的保護,如果運氣足夠好,還能達成清賬的特殊成就。”

南韓賭博有合法也有不合法的,在指定區域裡賭博,比如濟州島的幾大知名賭場就是政府出資建設,這就屬於合法的。除此之外,更多是不合法的地下賭場,這些賭場本身就不合法了,背後運營者也就不會是什麼‘良好市民’。

錢謙益的意思是,讓那位老公自己去死,什麼轉做汙點證人純粹是說的好聽,檢方選汙點證人也是很挑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汙點證人,跟小嘍囉費那事乾嘛。

但這位小姐姐的老公要是自己去自首加主動交代,自願當個‘二五仔’,有本事把賭場給挑了,債務自然就沒了。人員都被清算了,賬本成了呈堂證供,追債的人沒了,債不就也沒了嗎。

退一步說,賭場跟警方勾結,檢方也不想自找麻煩,舉報人一樣會涼,涼透透的,漢江那麼大丟進去個把人還是很簡單的。到時候就算不是人死債消,那幫人也不會再動其家人,那是打檢方的臉,這邊舉報那邊當事人死了,檢方本身就會不爽,要是再牽連家屬,再麻煩,為了麵子也得查到底。

搞事的人但凡不想為幾個鋼鏰跟檢方打交道,債務就會隨著屍體用沉漢江。

不過麼,這招得賭。丈夫賭的是命,小姐姐本人也得賭一局,萬一那混黑的就是想要全家死絕,那就全家涼涼。

這是很偏門的一招,這招絕對管用,這招從哪看都合法,這招就一個問題,當事人敢不敢賭。

錢謙益並沒有把這個局拆開揉碎跟小姐姐講清楚,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需要麵對什麼。她要是說了,這姐姐肯定就不敢了。哪怕這位就是敢,這也不是小太陽應該說的話。

小太陽隻能點到為止,至於後續小姐姐做不做,怎麼做,跟律師沒關係啊。鄭謙益隻負責給建議,她都沒收谘詢費,已經很善良了。

善良的鄭律師送走了免費谘詢者一號,打了個電話給‘女朋友’N號,重新約了見麵的時間,電話剛掛,谘詢者二號就進來了。正是之前一直給她守門的妹子。

妹子先好奇化妝師是不是把鄭律師當律師來谘詢個人問題的,鄭謙益笑著點點頭也沒多說彆人的**。她這個頭一點,勾起了守門妹子的傾訴欲。

守門妹子的外婆八十歲高齡在家裡鬨離婚,鬨了一年多了,搞得家裡是人仰馬翻。妹子表示她媽都快愁死了,她也跟著鬱悶,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問鄭謙益要是碰到這中事會怎麼辦?

鄭謙益想說這個你來問我乾嘛,“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支持。”

“支持?”妹子擺出不讚同的模樣,“我外公已經生病住院住了五年多了,人都要不行了,外婆還這樣,您要支持?”

確實支持的鄭謙益先跟當事人道歉,接著說這是你問我的,不是我要乾涉,“我不太知道具體的情況,您說老太太都八十了,壽宴上當著全家人的麵說自己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要離婚,那就算是為了讓老太太走得心安些,做小輩的也應該支持不是嗎?”

小輩沒辦法支持,小輩開始長篇大論的講,家裡被折騰的多糟糕。外婆也不去醫院照顧外公了,她媽得跟親戚們排班去,還得從首爾回老家,她媽年紀也不小了,來回折騰,身體都要被搞壞了。

小輩說外婆都八十了,這把年紀還說什麼離婚,老了老了還鬨什麼呢。說外婆非得離婚滿世界都勸,連辦事處的人都勸,少年夫妻老來伴,那麼些年下來,人生都走到最後一程了,何苦啊。

外孫女說外公人很好,對子女好,對小輩好,哪哪都好。反倒是外婆有點重男輕女,對兒子比女兒好,對孫子也比孫女好。那麼好的外公眼下就剩一口氣在,外婆還非得離婚,太過分了。

支持的鄭律師也很過分!

莫名被懟‘你懂什麼就大言不慚’的鄭謙益就很疑惑,所以說你乾嘛要跟我講這些?但她說出口的是,“我方便知道您的外婆叫什麼嗎?”

妹子一愣,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被問住了,半天沒說話。

鄭謙益再問一句,“那您有考慮過,您的外婆在明知道全家人,不管是她更喜歡的兒子還是沒那麼喜歡的女兒,都會反對她離婚的情況下,還是堅持要離婚的理由嗎?我是指除了您所說的人老了就容易乾糊塗事,這類的理由之外,符合情理的理由,您知道嗎?”

再度被問住的妹子依舊沒回話,鄭謙益攤手歎氣,“您看,我是律師,在我看來一件事能產生糾紛,雙方都有各自堅持的理由,那個理由不管彆人聽起來是否荒唐,對當事人而言都是切實存在的煩惱。”

“兩夫妻過不下去走到了要離婚的這一步,不論原因如何誰對誰錯,隻有當事人能給出答案。而我們,我也好,您也好,我們都不是當事人。當事人有所堅持,必然有堅持的理由。如果她是我的當事人,不論她為什麼堅持我都會支持。”

“至於您所問的,外公和外婆鬨到了要離婚的地步,孫女應該怎麼做,說實話我不清楚。我沒有經曆過,無法給您準確的意見,您詢問我,我能給出的答案是我會支持外婆。理由並非是我認為那對夫妻誰做的對,誰又做錯了。”

“我支持的是一位八十歲的老奶奶想要獨立擁有姓名。早年的婚姻冠夫姓,如今有些人還在堅持冠夫姓。老奶奶可能也猶豫了很久,思索了很久,苦惱了很久,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要獨立擁有姓名。不論原因是什麼,我都會支持。”

“這是我支持的理由。”鄭謙益看向木愣愣的姑娘,“如果這個理由冒犯到您,我很抱歉。”

這聲‘抱歉’讓姑娘回神,僵硬的說了聲沒關係,慌亂的站起來往外走,到門口拉開門又不知道想到什麼,扭頭給鄭謙益鞠了一躬,再跑出去。

鄭謙益沒搞懂這妹子什麼情況,但她知道了守門妹子消失了,因為妹子跑出去忘記關門了。在她起身過去要關門時,有個小姐姐湊過來,問說能不能聊聊。

聊啊聊,聊啊聊,聊得休息室門口都排起了隊。藝人休息室變成了律師谘詢室,收工的藝人走過來發現休息室門口一條長龍,疑惑的看向助理,什麼情況?

助理快速給藝人科普,鄭律師在免費給大家做法律谘詢。一個傳一個,都來排隊了。

“我們組有那麼多上升到法律問題的糾紛?”宋康昊探頭一看,這隊伍少說小二十人,這麼誇張?

助理也覺得挺誇張的,“不止有法律谘詢,還有情感問答和家庭倫理。”

“家庭倫理?”宋康昊讓助理解釋解釋。

“製片導演的老婆不是後娶的麼,跟前麵的兩個女兒相處不好,成天吵架。說是之前去裡麵轉了一圈出來就有了招。”助理砸吧著嘴感慨成功的人就是什麼都做得好,“鄭律師讓他提前定遺囑,給女兒和給老婆的都先劃分好,這樣能有效避免絕大部分的利益糾紛,還談了個業務呢。”

宋康昊不理解,受到了震撼,“那位才五十出頭就說定遺囑?小姑娘沒被罵?”

小姑娘以絕對的局外人身份跟那位導演掰開揉碎談業務,在刑事犯罪領域,由遺產分配不均引起的惡□□件是非常常見的。彆以為隻有財閥才會有家族爭產的大戲,哪怕就是住在破草房裡,草房歸誰繼承也會讓家裡打破頭的去爭。

所謂破家值萬貫,在大半輩子都攢不出萬貫的家庭裡,為了萬貫家財打得頭破血流的血脈親人很是不少呢。

那導演的兩個女兒一個高中,一個大學,年紀都不小了,能聽得懂話了。她們兩跟後媽相處不來,是看不上父親的作風還是怕後媽搶財產不好說。但為了導演的人生安全,家庭平靜,先把最容易引發麻煩的問題解決掉,之後再挨個處理後續問題,總歸是一條路,有路走總比沒路走要好。

律師跟客戶說,我們可以詳細聊聊遺產分配,還能幫你做個公證。當然,律師費是要付的。另外,如果我這招您覺得不合適,那是我年紀小,多有冒犯,請您諒解。

以上這些助理都不知道,助理知道的是,“鄭律師不止沒被罵還跟導演換了號碼要再詳細聊聊呢。這位啊....”拇指一翹,“有點東西。”

再度探頭看了眼排隊人群的宋康昊認為那已經不是有點東西了,是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的鄭謙益也不知道自己為啥就成了在劇組展開業務的谘詢律師,或者應該說心理谘詢師?再不然,糾紛解決師?還是知心大姐?反正都很奇怪,這幫人怎麼啥都跟她說?

宋康昊在往休息室前進的路上也很好奇,鄭謙益是怎麼把業務發展起來的,等穿過了人群,真正見到人,遍什麼都明白了。

這姑娘麵善。

站在門口沒進去的宋康昊望著正側身專注的聽著對方講話的人,因為屋主回來了,排隊的人紛紛問候,動靜有些大,屋裡的人也望了過來。他最先看到的是那雙眼睛,眼神清正,麵龐柔和,起初帶著點疑惑,不過一瞬便笑開。

能在淡淡的一個笑容裡書寫清風朗月的姑娘,誰看都麵善,善良的好人,誰看就會想親近。

不管是圈子裡的傳聞還是電視上的新聞,原先就對‘屠龍少年’觀感不錯的宋康昊,見了人好感度自動往上加一格。麵對跟他道歉說打擾的女孩子也笑著說沒事,繼而問她等下要不要一起吃飯。

鄭謙益是準備婉拒的,但導演助理跑來說導演請客約鄭律師一起,那就一起吧,得給老板麵子。

這頓飯吃出一個讓鄭謙益頗為意外的展開,她在導演請客的那家韓餐館的招牌上,看見了‘濟世’的章印,篆體漢字的章。這個章莫名的眼熟,但她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就先跟著大家一起進了店裡。

店裡的餐具上也印著‘濟世’,可這家店的店名是‘瓊花’這個章出現的有點奇怪。鄭謙益詢問服務生為什麼會有這個章,服務生說他們是連鎖店,上麵的大老板什麼業務都有,這是母公司的標誌。

母公司的標誌是‘濟世’?做醫院的?還是藥企?

導演找鄭謙益搭話,她隻能先把疑慮壓下去,同導演客套,互吹一波久仰什麼的。主要是導演助理負責吹,帶氣氛,等酒水上來,聊的話題就變成鄭律師之前在休息室發展的那些業務。

出於保護個人**,鄭謙益沒有多講,插科打諢說了兩句,餘光不自覺瞟到瘦弱的‘醜演員’身上,那位一直埋頭吃麵,吃泡麵,吃得可急,都被嗆到了還往嘴裡硬塞。

“他餓了很久,為了角色一直在減肥,就為了能看起來羸弱到更貼近被刑訊多日的情況。”宋康昊發現她看了小朋友好幾次,就跟律師解釋,小朋友不是餓急眼了才不管不顧的。

今天拍攝,有一出是刑訊的惡角邊吃拉麵邊虐人,拍桌而起時把拉麵碗也給打翻了,半碗麵蓋在被刑訊的任時完臉上,對於吃了半年草的人來說,比被打還折磨。為此麵剛上來就扛不住了。

聽了這話的鄭謙益配合著說了句,“當演員真辛苦。”

“哪一行不辛苦呢。”宋康昊笑道,“哪一行都是用身體去搏命賺錢啊,不都.....”

【淦!濟世!濟世教!那家疑似借著特殊學校的名頭乾買賣|器|官勾當的教派的名字!】

靈光乍現的鄭謙益扭頭四看,準備找店長看能不能套點話,這要是個連鎖店,那邪|教發展的商業版圖夠寬廣的。又是開學校,又是搞連鎖飯店,路數挺多啊。

店開在片場附近專門做片場工作人員的生意,能進店的不是業內之人也就是粉絲記者什麼的,他們人多也沒往包間進,就在大堂。

扭頭找人的客人吸引了服務生,等人過來,鄭謙益先指著還在努力跟拉麵奮鬥的男演員,問服務生店裡方不方便上碗白粥。

“這孩子一直在瘦身,突然吃那麼油膩的傷腸胃,上一碗白粥讓他緩緩。”鄭謙益笑看總算抬頭還有些尷尬的男孩子,笑得很友好,很大姐姐,照顧小弟弟,“不是不讓你吃,就緩一緩,順順嘴,不然你得吃胃藥了。”

說是說有出演但戲份很少,此前雖然一直在劇組待著但也沒怎麼來過大佬局的任時完,不單單是‘饞’方便麵,更多是想降低存在感。桌上的主人公專門照顧到了他,弄得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乾笑著道謝。

鄭謙益那他當個召喚店長的工具人,也衝他笑笑,再看服務生等回應。服務生的回應是很抱歉店裡沒有白粥,任時晥都有心想說不用白粥也行,就聽鄭謙益對服務生說,讓他叫下店長,她跟店長說,看店長能不能答應。

這一桌都是主創,導演、演員一堆,原先各聊各的,如今的視線都圍著任時完和鄭謙益來回飄。任時晥被看得不太自然,掃了眼酒杯猶豫他是不是應該給律師敬杯酒,又怕太刻意了。

鄭謙益就很自然,自然的回望大家,用眼神詢問,怎麼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