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二十六章(1 / 2)

2月6日,網上依舊在掐架中,現實中的鄭謙益卻不無聊了,她把此前因各種原因壓下去的事情又重新翻了出來。

鄭記者國民良心的大名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讓她有很多消息來源渠道,也讓她成為很多人默認應該為民請命。非常多自我感覺碰到了不公之事的人,都會通過鄭謙益的SNS給她發私信,還有些自認為自己身上發生的是大事的人,會給鄭記者打電話尋求幫助或者曝光。

碰到這種事鄭謙益一般都是能幫就幫,真幫不了也老老實實說幫不了。那些沒有得到幫助的人裡確實也有些認為她沽名釣譽,但絕大多數還是認栽。

而讓鄭謙益判斷能幫和不能幫的標準,一半是受限於大太陽的身份,過於挑戰司法底線的事她肯定不能乾,另一半麼就是現實情況不允許,她如果真就站在正義那邊,那敵對勢力就太多了,多到很可能會牽連父母親朋受累。她真不是個聖人,不可能就不管不顧的去追尋正義,還得為身邊的人考慮啊。

這其中就有一件事,是去年國內政壇鬨得風風雨雨的‘曹國案’。

簡單科普一下前情,在韓國檢察官係統擁有獨立的調查權,這是非常大也非常特殊的一個權力。全國上下除了在任的總統,檢察機構可以調查任何人,絕對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這也導致每當新總統上任,總檢察長多半會帶領屬下們對前總統進行清算,進而把調查出來的罪行送給新上任的總統作為賀禮。

栽在‘特殊禮物’範圍類的總統,包括但不限於號稱最得民心的總統盧先生。當年新總統李先生上台,檢察院光速把盧先生一家都扒乾淨了,當事人查不出貓膩無所謂,那麼多親朋好友總能查出來違法違規的。後來盧先生的妻子被查受賄,小舅子也沒跑掉。

再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盧先生以死證清白。

盧先生一死,他的好兄弟文先生就背負著為兄弟報仇的重擔,決定參加下一任總統大選。可惜,文先生的支持率沒有同年競選的樸女士高,後者上位。新上位的樸女士跟前一任李總統是同黨派的隊友,政治清算押後,李先生一度被傳是唯一打破青瓦台魔咒的總統。

所謂青瓦台魔咒指的是,入駐青瓦台的總統們沒一個好下場。而魔咒之所以會被稱之為魔咒,就代表它一定會被實現,或遲或早而已。

遲早被實現的這一天呢就是樸女士因閨蜜傀儡事件被彈劾後,文先生上位的這一天。敵對黨派上位成為總統,檢察院開足馬力給新總統送禮物。還是一次性清算兩位,此前逃過一劫的李先生和樸女士一起打包帶走,並且為了讓這份禮物送得漂亮,這兩位的公開受審時間都在5月13日,這個日子非常特殊,是當年盧先生的忌日。

也算是大仇得報的文先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給自己續命,總統任期五年四年選一次,不可連任。相當於文先生遲早也是要卸任的,在任時他已經得罪很多人了,總不能等到自己卸任了,再成為檢方送給新總統的禮物吧。

為此,文先生搞了個大的,想要改革檢察係統,限製檢察官的權力,至少不讓他們給未來的自己找麻煩。

這裡需要登場一位新人物,尹先生。先生在做檢察官時也算得上剛正不阿,正因為過於剛正,在出身現代的李先生還是總統時,把現代的老大送進了監獄。頭如此之鐵的尹先生,毫不意外的被上司發配邊疆,仕途差點就涼了。

多年後文先生上位,看重的就是尹先生頭夠鐵,又把人從邊疆調回了權力中心。時來運轉的尹先生即是感謝知遇之恩,也是一種投桃報李,他就是那個帶著屬下把李先生和樸女士一起打包,在5月13日為文先生送禮的勇士。

一份大禮送出去,尹先生理所當然的上台掌控檢察院。

有意思的事情來了,文先生利用檢察院特權報了仇,扭頭就想把這份特權剔除。站在尹先生的立場上,這跟卸磨殺驢有什麼區彆?沒有!

兩位本來合作無間就差當場結拜的好兄弟轉瞬就成了死敵。所以說,政客們永遠沒有永恒的朋友,連永恒的敵人都不會有。

在這個基礎上,文先生推出心腹曹先生,提名對方成為法務部長,以改革現行的檢察機構。自家最大的命門就要被人堵了,尹先生哪能就那麼看著呢。這位帶領中|央監察廳近百位檢察官,把曹先生一家老小扒得乾乾淨淨。

還是那句話,人無完人,換到當年的盧先生身上是一摸一樣的操作,當事人沒問題?親朋好友肯定有問題啊!曹先生就屬於本人沒有問題,親朋好友哪哪都有問題,還是直係親屬。

先是曹先生的妻子被曝受賄,緊接著就是女兒論文造假,再之後還有家屬利用私募基金逃稅。一係列的醜聞被曝光,弄得這位差點被批五毒俱全,民眾反對聲浪大起,各路遊|行抗議的隊伍差點重現當年反樸的盛景。

前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之後發生的事同鄭謙益就沒什麼關係了。

跟鄭謙益有關的是在曹先生的女兒被爆出論文造假的那個當下,有人找到了她尋求一個公正。那篇論文的原作者,希望自己可以恢複名譽。

需要說明的是,論文發到sci,時年高一的曹少女成為第一作者,造假的並非是sci而是第一作者的身份。還需要說明的是,原作者當初是收錢辦事,雖然是有點威逼利誘的意思,當當事者本人確實是同意的,還簽署了保密協議。

原作者找到鄭謙益同她講述,當年自己隻是個小透明,如果不收下那筆錢論文可能都發不出去,還會被研究所開除等威脅,才被迫收下錢財。這位希望能公開當年的事,並且狀告曹先生當初利用公權脅迫他。

為什麼不找其他人?這位不信任其他人。他怕自己找了彆人是脫離狼窩又進虎穴,那還不如就讓這件事過去,怕就怕還會再倒黴。

鄭謙益很有興趣幫忙,當她能告知的對方的隻有誠實的說,很抱歉我幫不了您。

拒接的原因有二。

能公開說的理由隻有一,她再怎麼是國民良心都不可能跟全世界為敵。曹夫人為女兒造假學術論文好給她考大學加分,這種操作在特殊圈層屬於公開的秘密,一打一個準。尹先生屬於定點打擊,隻針對曹先生,對其他人沒妨礙,大家也就當不知道。

要是鄭謙益把此事爆出來,還作為一個典型曝光,那不可能隻報道早就被各家新聞台都講爛了的新聞,一定要有新鮮消息加入。而新鮮消息極有可能刺激眾多同樣乾過類似事情的國會高層,政敵和政敵之間的戰爭,使用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這個大家能理解。

可一位記者要高舉正義的大旗去碰觸毫無利益相關的一整個群體的利益,那叫找死。更彆說鄭謙益當時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就確定,她們家那麼多人,都能抗的過檢方的調查,此時橫插一腳,萬一被殺瘋了的檢方盯上咋辦?她沒問題,她媽沒問題,她們一家呢?家裡七大姑八大姨的不少人呢!

這二麼,就不方便說出口了。當時鄭謙益自家親媽站隊文先生來著,已經代表法院駁回了檢察廳批捕曹先生的申請。批捕的理由是逃稅,倒不是論文造假。可傳達出來的意思是相同的,法院方站隊總統,不跟檢方摻合。

親媽的立場就擺在那,做女兒的不能打媽媽的臉。

為什麼法院駁回檢方的申請就不怕被報複?廢話!法院是一個集體,代表的是一整個政治陣營,陣營開戰是盯死出頭鳥不是四處樹敵!又不是真的打內戰,還是收了手的。

鄭謙益要是站出來她就是一個人,一個自由記者,很容易被盯上的!

其實鄭謙益還是被盯上了,樸泰勇就暗示過她。

在鄭謙益同那位原作者分開後不到一個小時,她就接到了樸泰勇的電話,問她,鐘路的咖啡好不好喝。

人還在鐘路沒走,隻是出了咖啡館的鄭謙益反問他,“你們與其找我或者我媽的麻煩,不是應該去找姓文的麻煩嗎?”

“在職的總統我們沒有調查權。”公職人員表示自己遵紀守法,以及,“我們老大現在就是一條瘋狗,你彆惹他,不然就是把你家遠到八萬裡的親戚都找出來,也能給你撕下一條肉來。”

鄭謙益聽了都有些無語,“我一個守法公民你們就有調查權了?”

“說什麼傻話,你隻要是國人,拿著韓國護照,我們都有調查權,這要我教你嗎?”樸泰勇讓她彆轉移話題,好好說,“你不是在查兒童偷拍的事麼,去查那個吧,彆碰政治,臟的很,不適合你。”

已經拒絕了幫忙的鄭謙益稍微有點不舒服,“你們老大都成瘋狗了,你還跟在他後麵乾什麼?”

“又是一句傻話。彆說我沒打算轉行當然支持自己老板,就算我以後脫下這身衣服,也不認同姓文的做法。用人的時候什麼都敢許諾,用完了說丟就丟,這種人,你支持?”作為享受特權的既得利益者,樸泰勇支持誰根本不用談。

鄭謙益也不想談這個,政治確實臟的很,政客們的行為準則裡更沒有正義這個詞,她還是離遠點,省得頭疼。

彼時,此事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鄭謙益沒有再關注。

現如今,鄭謙益又把這件事翻出來了。她不打算去摻合什麼政治,哪怕親媽要退休了,她的政治立場不會變。重新把事翻出來的鄭謙益想做的是跟政客們有關,又沒那麼有關的高校調查,查各大高校對特殊入學的學生,到底放寬了多少限製。

梳理一下國內涉及到為子女特殊入學違規操作的事情,會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各大高校都被牽扯其中。什麼SKY、梨花、中|央,這些排名靠前的學校一個都跑不了。而有那個能量為子女辦理特殊入學的家長們,自然也沒有好惹的。

這件事鄭謙益早就想乾,從去年跟那位原作者見麵她就想乾。為什麼沒做,之前已經都說了。現在想做,原因也很簡單,她想做。

她們家李美貞女士都已經是要退休的人了,還能一往無前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去考慮什麼應不應該隻是想不想。李女士都要退休了,都能那麼灑脫,為什麼她得被所謂正義的狗鏈子拴住?

還什麼正義的狗鏈子呢,純屬她想太多,是她給自己貪圖好名聲蓋上的遮羞布而已。國民良心一詞哪有那麼重要,是她覺得重要,是她享受好名聲帶來的一切。這個名聲她要是真不想要,不也就那麼回事麼。

鄭謙益開始乾活了,給自己找尋的首位攻擊目標就是自己的母校。她對母校最熟悉,在校內能得到的支援也最多,能查詢到的資料也是最詳細的。從這個方向出發,首爾大是最適合作為靶子的存在。

話又說回來,她從業至今,不論是但律師還是當記者,母校的教授們、學長、姐們,乃至於學弟、妹們給她的幫助也是最多的。現在要背刺母校,良心多少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安。

但反派boss的人設一冒頭,鄭謙益的想法就變成了,搞事就搞大的啊!屠龍就是要殺最大的那一頭,才爽啊!

自2月6日起,為自己開發了個新BOSS的鄭謙益開啟了全新的推塔日常。

2月7日到2月9日,鄭謙益每天都得打N個電話出去,挨個問學弟、妹們要往年的特殊入學名單,還專門打電話給教授,詢問要是她有個朋友家的孩子準備從特殊通道入學,有沒有什麼需要提前準備的。

沒有誰防範學姐,教授也不防範學生,關鍵是這在學校內部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每年學校都有這樣的名額,每位教授手上還都抓著一些入學名額呢,都是為了那些文化課成績過不去,統考進不來,得走特殊通道的學生準備的。

其中有一位專注於青少年犯罪,曾經鄭謙益為了‘惡童事件’還跟對方有過不少聯係的教授,非常直接的告訴她。給錢就行,巨款,款項用來籌辦青少年互助之家。

一些青少年犯罪者其家庭本身就有問題,無法給予出獄的少年犯更多的教育或者支持。政府在這方麵也沒有過多的幫助,為此催發出來的‘互助之家’是純粹的公益組織,目的就是幫助出獄後無家可歸的少年人,提供包括心理疏導和職業技能學習上的幫助,協助他們回歸正常社會。

那個教授自己名下就有兩個慈善基金在做這個項目,每年也會對社會公開募捐,是正經在做善事,也是在做一場大型的社會調查。諸如青少年犯罪要如何預防,少年犯到底是要從重處罰還是教導為主,還是少年犯的增加對社會帶來的危害等等,都屬於這個調查範疇。

教授跟鄭謙益說得特彆直接,如果有誰的家長願意砸錢去建立一所‘互助之家’,收容超過五十個以上的孩子並且維持‘互助之家’正常運營三年以上,她手上的入學名額能無條件給出去,想跟著她一路讀博她都能應下。

這就是高校裡權力極大的教授們手上握著的特殊通道之一,也是鄭謙益默默把錄音刪掉的特殊通道之一。這種特殊通道都算得上一種劫富濟貧了,她有什麼好曝光的。

首爾大有很多‘劫富濟貧’的特殊通道,每年的貧困生補貼都是從這些錢裡麵挪出去的。但首爾大裡也不是人人都是‘聖人’,道貌岸然者也很是不少。

有個音樂係的教授,鄭謙益不熟,是那位關心青少年犯罪的教授推薦給鄭謙益去聯係的。因為鄭謙益跟那個教授講,她那個朋友人品不咋地,錢其實也沒多少,自己會幫忙問問也是因為欠了人情不好還,才想著找個沒那麼簡單但也不算複雜的路子還人情。

這位音樂係的教授就厲害了,是個中介呢。在問清楚鄭謙益那邊的‘需求’後,給了鄭謙益三條路,同時表示如果不是一定要進首爾大的話,另外兩個學校(SKY聯校)想進去,操作起來可以更簡單。

這三條路啊,一條是偽造獲各類證書,弄個假賽事,獲得名次,借著加分入學;好處是便宜,好操作,教授還幫忙推薦了幾家專門負責此事的‘教育機構’;壞處就是統考的成績不能太拉胯,加分加個二、三十分能加,加個一、兩百肯定不行啊。

第二條是針對性的攻略單獨某個教授,從教授手上拿特殊入學名額,類似之前‘少年犯’教授那樣,能搞定教授就什麼都能搞定。好處就是隻要定下就不會變卦,而且不看統考分數;壞處麼.....貴,巨貴。

第三條也是最普通的一條,不怎麼能用到錢,但得有權,也就是偽造論文。

“成均館有個很不要臉的,每年給自己研究生考核的標準就是寫一篇能上期刊論文,這些論文是明碼標價的賣,賣的還都是第一作者,主攻牙科。”教授說著話嘴裡‘嘖嘖’有聲,“那麼囂張的我也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上麵有什麼關係,但你那個朋友可以直接去找他。”

“去年曹國的案子你也知道吧,就是這個路數,隻要小心不被查出來,後續都好解決。最好是在孩子還是高一或者高二的時候發,高三得到的關注就太多了,年紀更小也行。我們這些人誰不知道誰,年紀太小的第一作者我們都知道有貓膩,真等到高三,萬一有哪個教授真把那孩子當個好苗子特地去見人,那就什麼都漏了,麻煩就大了。”

雖說在決定從母校下刀前,鄭謙益就知道自己在調查上不會碰到太多阻礙,她在校內的名聲足夠讓大家信任她。可同這位完全陌生的教授的通話順利到不可思議,鄭謙益都有些奇怪。

“您還真一點都不隱瞞啊?”鄭謙益問對方,“這是誰問都隨便說的嗎?”

“當然不是啊。”教授笑道,“我又不是需要打廣告賺錢,怎麼可能誰都說。你麼.....說了也就說了。”

與對方未曾蒙麵的陌生人猶豫半秒,“多謝您的信任。”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法律係的鄭謙益變成了調查記者,這才是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在宣傳的事呢。”涉嫌違規操作的人對調查記者說,“我不清楚你是真有朋友家的孩子要幫忙推薦入學,還是在一刀捅進‘濟世教’後又找到了新的目標,能直言同你說你想要了解的事情的人,我們都不在意你要做什麼。”

這話鄭謙益就聽不懂了,“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鄭記者,好好幫我們宣傳宣傳。首爾大永遠是國內最頂尖的大學,那些走特殊通道的人全往二流跑乾什麼,既然都打算用金錢開路,乾嘛還顧及首爾大招牌太閃亮不敢進來呢。我們得告訴那些願意花錢買路的人,路很多,隻要你們錢夠,彆不舍得砸錢,歡迎加入首爾大。”

身為國內最頂尖大學的畢業生,鄭謙益突然覺得自己母校的招牌一點都不閃亮了,“您跟我說這個好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