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第二更(1 / 2)

吃了飯到下午兩點來鐘,明西一行人才到家, 王素芬聽見動靜連忙出來招呼:“明西快進來, 部隊來人了。”

明西一愣, 撒丫子就往屋裡跑,幾步竄進東屋,看著站起來的兩個解放軍, 立馬站直行了個軍禮。兩名解放軍回了個軍禮,上前和明西握手:“李明西同誌,你好, 我們這次來是有要事和你說。”

李老太見狀連忙把家裡人都帶了出去, 還貼心的關上房門, 王素芬扯著脖子看了看,悄悄地拽

了拽李老太的袖子:“娘, 你說他們來是乾啥呀?明西不是畢業了嗎?”

李老太抽了口煙袋,沉默了片刻才說:“估摸著還是讓他回部隊, 這種事都是機密,你彆瞎打聽也彆多嘴問。”

王素芬連連點頭:“娘說的是,我都知道,指定不多嘴。”

明西和解放軍在裡麵談了半個多小時才開門出來, 其中一個解放軍朝李老太和李木武夫婦說道:“國家有個研究任務需要一批從軍校畢業的學生, 李明西同誌在校期間成績優異又是優秀畢業生, 得到了上麵的認可,所以李明西同誌這次被上麵點名特招回部隊。”李老太和王素芬對視一眼,臉上都是喜色, 連連點頭說好。

王素芬看著明西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當即笑的就合不攏嘴:“這可太好了,解放軍同誌你不知道,我家明西在家這一個來月魂都丟了似的,這回能重回部隊也算是了了他心願了。”

明西看著王素芬高興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李老太看出異樣忍不住問道:“這是咋了?”

明西看著家人的神情十分複雜:“奶,我這一走可能很多年都沒法回來。”

話音剛落,一家人的笑容都凝固在臉上,王素芬率先受不住,扭過臉去掉下了淚,李老太從腰間摸出了煙袋鍋子抽了幾口,頓時屋裡一片沉默。

王素芬哭了幾分鐘,終於控製住情緒,她轉過頭來用粗糙的手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地說:“明西,你跟著解放軍同誌去。”

“媽……”明西看著哭的眼圈通紅的王素芬有些說不出來,眼眶也有些潮濕。

“明西,媽知道你的心在部隊,你上學那麼多年,媽也不知道你學的啥,不過媽知道你要是在家去廠子,你這幾年學的東西就白瞎了。現在國家需要你,你就好好去發揮你的才能,家裡還有你兩個弟弟呢,你放心。”

王素芬在眾人心裡一直是老實巴交的形象,上麵有婆婆當家作主,下麵媳婦厲害能乾,她在家裡很少拍巴掌做決定,平時屁大的事都喜歡問婆婆,誰也沒想到今天第一個讚同明西走的居然是王素芬。

李老太抽了口煙,聲音有些低沉:“明西,你娘這是疼你,不想你在家荒廢了學到的知識。”她敲了敲煙袋,也點了點頭:“去,你大爺不也是一樣嘛。到了部隊就以部隊為家,好好聽組織安排。”

明西點了點頭,回頭看向兩個解放軍,其中一個立馬站起來說道:“大娘,大嫂,那我們這就把明西帶走了。他去的地方比較特殊,可能很少能寫信回家,不過你們放心,那裡特彆安全,不會有什麼危險。”

李老太和王素芬連連點頭,明西也沒什麼東西要收拾的,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和水壺,其他的到了部隊都會給配齊。

背起行囊回頭望了眼家人,縱使在部隊裡訓練的流血流汗也不曾掉淚明西,在一瞬間淚流滿麵。王素芬立馬轉頭回了屋裡,等到明西出了大門,才號啕大哭起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部隊是最適合明西的地方,隻是一想到他很多年不能回家,心裡就有些難受。沉悶的情緒在老李家蔓延了多日,直到明南順利的考上水解廠,一家人臉上才有了笑容。

如今全國各地鬨的風風火火,北岔作為偏遠小鎮行動力差了許多,但是有不少不愛學習的學生趁此機會罷課,也有的趁著現在火車票吃住都不花錢,拉幫結夥坐火車出去見世麵,一聽說哪裡好玩就去哪裡。

明北在學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不過聽他那意思老師依然在上課,隻是聽課的學生不那麼多了,經常三五成群的跑出去,還有十來個學生坐火車去帝都的。

明北聽同學說的熱鬨也有點心動,回來和李老太一說,立馬挨了十幾下煙袋鍋子,頓時消停了。

初中高中還上課,而蓁蓁所在的小學已經完全停課了。對於停課這種事,蓁蓁絲毫不在意,小學三年級的東西,翻一遍課本就能全記住了,在那學一年實在是浪費時間。

許是看老李家男人們都不在家,消停了半個多月的張德福在老李家門口轉了多日,終於趁著一天李明中帶著天胡出去跑的時候,帶著自家幾個兄弟兒子上了門。

蓁蓁站在院子裡看著張得福冷笑,她這兩天早就發現張德福鬼鬼祟祟的在自家門口東張西望,因此才特意將李明中打發出去,就是想引蛇出洞,早點解決這個人渣。

手裡拿著一根棍子,蓁蓁笑眯眯地看著張德福:“哎呦,沒被我家李明中咬夠啊?還敢上門?”

張德福看著眼前胖嘟嘟的小丫頭,洋洋得意地一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家李明中出門了,現在你們家裡就幾個娘們。不過咱鄰裡鄰居的,我也不願意和你們撕破臉,還是上次那句話,給我十塊錢,再把你家的糧食給我兩袋,咱們兩家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李老太等人聽到動靜都從屋裡出來了,看到來的七八個大漢壯小夥子,李老太心裡一沉,隻怕自家這回要吃虧了。

蓁蓁右手拿著棍子在左手敲了敲:“呦,半個月的功夫就漲價了,你的臉還真是讓狗給舔了。不過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蓁蓁朝著張德福露出露出甜甜的笑臉:“你回頭瞅瞅。”

一群人連忙回頭,隻見李明中站在門口,眼裡都是凶狠,宛如一匹惡狼!旁邊同樣體型的天胡,雖然看著傻了點,但看著它張開嘴露出的鋒利牙齒,誰也不敢忽視它。

桂花趁著他們愣神的時候,趕緊把豆包塞在王素芬懷裡,扯著肉包把他們推進屋去,隨手又拿了把殺豬刀出來。

看著老李家老少三代一個個要拚命的架勢,後麵還有兩條狼狗虎視眈眈,張德福心裡先有些氣短。他吞了口唾沫,聲音有些走調:“那啥,咱都是多年老鄰居,我也不想和你們結梁子,這樣,你給我五塊錢、一袋子糧食我立馬就走。”

李老太不屑地笑了:“張德福啊張德福,你說你也四十來歲的人了,混成這樣你丟不丟臉?但凡你隻要肯吃苦,去經營所拉木頭去,一個月咋也能掙個四五十塊錢,不比你整天到處訛人強。”

張德福打小就是那種懶漢,要是能聽進去這話也不至於一家人都變成無賴,他握了握手裡的棍子往前走了一步:“李老太太,我來這不是聽你說教的,你也甭拖延時間,咱這這片大白天都出去上班,可沒人能救的了你,再不給錢,我可要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紅燒雞塊從園子裡一步一步走了出來,因為各家各戶都養雞,誰也沒理會它,等它挪到了張德福旁邊,突然忽閃著翅膀蹦了起來,朝著張德福的手狠狠的叨了一下子,頓時鮮血直流。

蓁蓁見狀笑了:“紅燒雞塊你吃的這麼胖居然還蹦的挺高。”

紅燒雞塊昂首挺胸叫了一聲,開始朝張德福瘋狂的啄去,這時李明中帶著天胡也衝了進來,一口下去,胳膊粗的棍子哢嚓一聲就能咬斷成兩截。老張家的人看著手裡的半截棍子都有些兩腿打顫。

一時間雞狗和張德福帶的人混戰在一起,張德福的弟弟張德海趁亂從旁邊竄了過來的朝著蓁蓁就想去掐她脖子。蓁蓁往旁邊一閃,棍子接著就掄了過來,狠狠地敲到了他的肚子上。張德海捂著肚子彎下腰去,疼的臉都變色了,李老太趁機從腰間抽出煙袋鍋子,照著他腦袋狠狠敲了幾下,頓時打的他滿腦袋大包。

氣勢洶洶地過來,不到一分鐘被打狼狽逃竄,張德海見自己兩個弟弟和大侄子腿上被咬的都冒血,頓時心裡更加膽怯,順著大門就跑了出去。

老張家的人本來就是烏合之眾,還一個比一個嬌氣怕吃苦,見張德海跑了,一個個跟在後麵跑的飛快,轉眼間剩下張德福一個人。

他緊張的往後退了兩步,似乎覺得這樣跑有些丟麵子,可是他實在是沒勇氣動手了,老李家這人不好惹就算了,養的畜生居然還一個比一個厲害。察覺到著腿上的傷口鑽心的疼,張德福虛張聲勢地喊了一聲:“你們給我等著的。“接著掉頭就跑,沒跑成幾步就被大門的門檻絆了一跤,一個大馬趴摔在了門口,啃了一嘴的泥。

清脆的笑聲從院子裡響起,蓁蓁捂著肚子都笑彎了腰,桂花隨手從院子的缸裡舀了兩勺手倒在李明中喝水的盆裡,聲音響亮地說:“紅中、天胡,過來洗洗嘴,咬了那麼肮臟的垃圾,實在是太惡心了。”

李明中立馬汪汪了兩聲,似乎是讚同一般,剛剛爬起來的張德福聽見狗叫頓時嚇得腿又是一軟,連滾帶爬地跑了。

摸了摸李明中的腦袋,蓁蓁一個勁兒的誇它:“今天表現不錯,天胡也很機靈,我一會上山逮個兔子去,燉肉給你倆吃。”

李明中立馬汪汪幾聲,在李老太和桂花耳朵裡是狗叫聲,而蓁蓁聽著卻是:“整啥兔子呀,一隻都不夠我塞牙縫的,咱拖頭野豬去唄。”

蓁蓁敲了敲它的腦袋,等李老太等人都進屋了這才小聲說道:“現在特彆亂,拖野豬回來太顯眼了,你再忍忍,過些日子的。”

李明中垂頭喪氣的耷拉下腦袋,一邊委屈地往蓁蓁懷裡鑽,一邊趁機討價還價:“那我要吃兩隻兔子,紅燒的!”

蓁蓁笑了:“沒問題。”

紅燒雞塊一聽說有吃的,立馬也奔了過來,扇著翅膀一個勁兒表功:“還有我呢,我可是第一個動手的,老英勇了!”

蓁蓁把它腦袋往下一按,紅燒雞塊剛想反抗,忽然看到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十來隻螞蚱,立馬伸出大腳一按,大快朵頤起來。

天氣一天天涼了起來,老李家米缸麵缸照例裝的滿滿的,兩個地窖都是白菜土豆蘿卜,蓁蓁也存好了各種野果乾果,李老太指揮著桂花爬到房頂把曬好的豆角乾收起來。

蓁蓁從帝都郊區找了一片山,因這裡連村落都沒有,所以顯得特彆荒涼。蓁蓁用意識掃了一遍,發現中間有一塊山澗,地方不大,但十分平整。蓁蓁照著空間的樣子把這裡修整的一模一樣,同樣在山腳下留了一個狹窄不易發現的通道,以便出入。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蓁蓁砍了三棵樹,手往上一拂立馬變成一堆高聳的柴火剁,趁著忘我先生晚上睡的香甜,蓁蓁悄悄地把洋樓挪了出來,隻是在落地的刹那用力用了點,多少有點動靜。

忘我被一瞬間的顫抖驚醒,迷迷糊糊站起來朝外麵一看,依然是熟悉的星空和黑乎乎的山澗,便打了個哈欠回到床上繼續入睡。

第二天一早,忘我先生起來自己燒了早飯,蓁蓁笑吟吟地拿著當天的報紙進來了:“老師您醒了,休息的怎麼樣。”

“挺好挺好。”忘我一手端著麵條一手端著鹹菜問道:“吃早飯沒?一起吃?”

“已經吃過了。”蓁蓁忙說:“我瞅著天越來越冷了,老師可以早點把暖氣燒上。”蓁蓁指了指客廳裡的一個爐子:“這裡每層樓都有個爐子連著各屋的暖氣,我爹昨晚上運來了好多柴火都給您搬到外頭的棚子裡了,你用的時候隨時去搬就行。

忘我聽了十分愧疚和不安:“又麻煩你們爺倆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們。”

蓁蓁笑著搖頭說:“哪有幫助彆人是為了報答的,我奶說不能做那樣的人。”見忘我似乎有些不安,蓁蓁連忙把話岔了過去:“對了老師,我爹說有遇到幾個人急需躲避之地,不知搬進來您介意不介意?

忘我連忙說道:“這是你的地方,能讓我住在這裡我已經很感恩了,何談介意之言。更何況有人說話作伴也熱鬨一些。”

見忘我興高采烈的樣子,蓁蓁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隻是我爹是暗地裡打聽的情況,人家不認識我們怕是不敢跟我走,老師是全國知名的文學大家,能不能幫我寫幾張字條,就當是您請過來的人。”

忘我略一沉吟就明白了蓁蓁的顧慮,若當時自己不是抱著尋死的念頭也不會輕易相信蓁蓁,畢竟早些年戰亂的時候,孩子也成是殺人的利器。

來這住了幾個月,忘我通過和蓁蓁的接觸十分確定人家隻是單純的想幫自己,並沒有旁的意圖,更不是對岸的敵特,因此他十分爽利的幫著蓁蓁寫了條子。

當天晚上,蓁蓁已經帶著四個人利用自己的能力躲避了衛兵的視線,逃到了郊區的這座山裡,蓁蓁撥開一人多高的野草,帶著四人鑽過蜿蜒曲折的山洞,來到了避世之地。

隻見一個漂亮的洋樓矗立在不遠處,腳底下的草地已經泛黃發乾,走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聲響,兩棵蘋果樹立在洋樓一側,枝頭上掛滿沉甸甸的蘋果,庭院裡幾隻母雞低頭啄食,三五隻小鳥站在不遠處嘰嘰喳喳,好一幅平和悠閒的景象。

四個人緊繃了一天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他們對視了一眼,臉上都帶了幾分輕鬆的神色。推開洋樓的門,忘我先生聽到聲音也從二樓的書房開門出來,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十分驚喜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蓁蓁帶回來的四人,一個是赫赫有名的繪畫大家蘇未然,他的經典畫作在後世經常拍出上億的高價,蓁蓁覺得,這絕對是國寶級的人物;另外一個則是京劇大師謝書讓,謝書讓父親是民國時期最大名角之一,而書讓身為其幼子,不但天賦極高更深得父親真傳,年紀輕輕就成為新的四大名旦之一;第三個人叫許夢國,他不僅是考古學家,同時也是個文人,有不少詩集流傳於世,成為經典。最後一個是個女人叫顏寶珠,也是赫赫有名的京劇大師,同時也擅長昆曲,是謝書讓父親的徒弟,謝書讓要叫她一聲師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