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個世界(2 / 2)

冉佳怡內心不滿,麵上懵懂:“娘,為什麼蘭花不用乾活啊?”

汪巧兒臉色不變,繼女不用乾活,那自然是因為有她親爹寵著,而自己的玉鳳已經沒爹了。

想起早逝的丈夫,汪巧兒又是一陣心酸,若不是男人走的早,她們母女也何至於落到寄人籬下的地步。

“鳳兒,你乖,聽娘的話,多做點活,你爹他也看得見的。”

冉佳怡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看得見不代表就會感謝、理解,也可能是覺得理所應當,畢竟是吃他家飯。

“娘,我是不是拖累你了。”冉佳怡說完仔細去瞄她的神色。

汪巧兒急忙嗬斥:“怎麼會,你是娘的心肝,你要知道,娘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

這話冉佳怡是信的,改嫁還願意帶著孩子的女子,不管在哪個年代都少有。

本心是好的,但最後的結果對原主卻不一定好。

兩人自從進了錢家的門,就一直在追逐錢家人的認同,希望有一天能夠真正融入這個家中,卻從來沒有收獲過真心。

就汪巧兒和原主在錢家乾的這些活,要不是因著是一家人,即使出去做個保姆養活兩人也綽綽有餘。

錢和感情都沒撈到,冉佳怡也不知道,汪巧兒和原主到底是怎麼堅持那麼多年的,反正叫她來是肯定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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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母女最後也沒討論個什麼來,等到錢家人都回來,汪巧兒就又忙著伺候人去,顧不得女兒。

冉佳怡隻當自己是個隱形人,時間長了,在錢家的存在感也低。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冉佳怡也看明白了汪巧兒的一點心思。

要說對錢桂生有多深的感情,那完全就是瞎說,半路夫妻多半交不了心,汪巧兒對先夫多少還餘些感情。

在她看來,汪巧兒更像是想要讓自己忙起來,好似多做些就能在錢家落地紮根。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冉佳怡便是逮著機會就往外麵跑,不管汪巧兒怎麼勸,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跟自己玩,反正是不在家裡等著被抓壯丁。

汪巧兒無奈,也隻能隨她去,至於家裡的活,她一個人乾的來,就是擔心女兒什麼也不會,將來找不到好婆家。

汪巧兒沒有意識到,在她這樣想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繼女也從來不做家務活,自己卻沒有這麼想過。

說到底,還是天生覺得農村出來的低人一等。

汪巧兒嫁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份,秋天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三個月過去,就到了春節。

這是母女倆第一次在縣城過節,城裡的風俗與村子裡很不一樣。

不說彆的,就說汪家村裡,大部分都是本家人,過年是肯定要在一起吃一頓的,往往是每家出點東西,雖是繁瑣,可也熱鬨。

城裡就沒有這樣的事情,最熱鬨的時候也不過大年三十錢家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要說過年,必定得說到年貨的準備。

原本汪巧兒是家裡唯一的婦人理應操持這些,可她是個才嫁進來幾個月的新婦,不管錢奶奶還是錢桂生都信不過,最後是錢奶奶過來幫忙準備的。

本來過年是一家子最繁忙的時候,汪巧兒這個年卻過了個寂寞。

不僅是這些花錢的事情沒沾手,就是錢也沒花到自己身上。

這個年,錢鵬飛和錢蘭花都做了一身新衣服,就連錢桂生,也買了一雙新解放鞋,麵上說這是錢奶奶補貼的,可誰不知道是錢桂生出的錢啊。

過年無非就是新衣服,好吃的、好玩的,可汪巧兒和冉佳怡卻像是置身事外。

無論汪巧兒怎麼安慰自己,這是因為時日尚淺,都無法排解內心的寂寞,好在她還有女兒。

這是與在村子裡時完全不一樣的體驗,汪巧兒一方麵知道自己不該貪心,可另一方麵又難免奢望,即使沒有東西,要是能的一句好話慰藉一下也行。

可最後,什麼都沒有,這不是她的家。

錢桂生這個人處下來她也有幾分了解,對用得上的人和顏悅色、好言好語招待還不會讓人家感覺尷尬,對用不上的人向來懶得搭理。

汪巧兒無奈將自己歸於無用的人一類,不免多了幾分失落。

隻是失落,並無幾分傷心,冉佳怡看來,與其說她在尋求感情,不如說她在尋求認同感。

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清。

可嫁進錢家之後,汪巧兒完全將自己的存在價值定位在了給錢家人服務。

這是不對的,可這是金錢造成的不平等,儘管法律上他們是平等的,可心理上並不是。

冉佳怡不由得就想,要是汪巧兒有了自己的工作,結果又會如何呢?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計劃經濟下的八十年代還是工人的天堂,工作不是那麼好找的,還有一點,錢家不一定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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