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軒然有心發作,想起過去三個月在老丈人家伏低做小的情形,依舊覺得心氣不順,可隻能忍耐下,安慰自己過一陣時日就好了。
孟軒然用這個理由搪塞了自己幾天,卻是覺得越發難忍,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辛苦工作,回來麵對的卻是冷鍋冷灶和妻子的冷言冷語,這誰受得了。
於是,不過一個禮拜,在孟軒然再一次回家後,他想好好與妻子談一談,有矛盾可以解決,但是一直這樣下去大可不必。
“喬喬,我想和你談談。”
冉佳怡冷淡:”哦,要說什麼趕緊說吧。“她的視線依舊沉浸在電視劇裡,一點轉頭的意思都沒有。
話還沒出口,孟軒然先憋了一口氣:“喬喬,你是不是還生我氣呢?“
冉佳怡稀奇的看著他,意思很明顯,這還要問嗎?
“喬喬,我已經道了歉,也知道錯了。不知道你怎麼才能原諒我。“
“不知道,說不定過陣子就好了。”冉佳怡很是敷衍,這輩子都不可能好了。
孟軒然慪氣,手下不由得癢了癢,一股莫名的衝動似是要衝破理智的束縛掙紮而出,隻那一瞬間又恢複了正常,孟軒然知道,若是自己再動手,恐怕很難再善了。
“喬喬,我在外麵工作已經很累,不希望回到家裡還是這樣子,你不用工作更應該照顧好家裡。”
這是什麼經典渣男語錄,冉佳怡挑眉:“我說要出去工作,不是你不讓嗎?”
孟軒然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喬喬,我也是為了你好,職場上關係那麼複雜,你肯定應付不來的,還是在家裡輕鬆一點。“
冉佳怡嗤笑這些男人隻會說些家裡的活輕鬆的鬼話,這也就是現在上麵沒有老人、上麵沒有小孩,才輕鬆點。
正常而言家庭主婦要做的活可絲毫不比一個男人外出工作乾的活少,也是很累人的,偏這些男人不過自以為是,還非要裝出一幅三好男人模樣,說著不需要你操心工作賺錢、隻需要照顧好家裡這些小事,實在讓人煩躁的很。
無語的孟軒然非常想對妻子一句,你怎麼那麼大的臉呢?
冉佳怡懟:“你也知道保姆挺貴的,還說我在家輕鬆。”娶個妻子就是為了省那兩千塊錢保姆錢兼帶生孩子的機器一樣。
孟軒然一時語塞,他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家裡的事情都談錢那就沒意思了。
他說不過乾脆就不說了,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孟軒然思忖良久,最後決定既然妻子死不改正就把親媽接過來坐鎮,當兒媳婦的見了婆婆總該知道聽話吧。
想到這,他也沒耐心繼續吵,已經在外麵吃過飯的他直接回房休息了,想著明天就接人來,實在不行好歹有個收拾做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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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看劇的冉佳怡還不知道,明天又有一大殺器到來。
她這幾天也不全然是表現出來的啥也不乾,除了每天固定的健身項目外,她也在準備離婚的一切事宜以及謀劃娶外麵後的生計問題。
其實原主這情況離婚也很簡單,就是有一點吃虧。
當初兩家商量結婚的時候,孟家借口要買房子實在沒有多餘的錢,所以彩禮出不了多少。
喬家聽了雖然心裡不舒服,可想到新房也是小夫妻一起住的,誰也不會在結婚就想著離婚的事,所以倒是沒提出意見,還正常為原主準備了嫁妝錢,至於為什麼冉佳怡來的時候幾乎身無分文,那就得看看孟軒然那輛新車,它的首付就是原主的嫁妝錢,說的好聽是夫妻倆一起用,可也就是哄哄人罷了,原主一個連工作都沒有、日常出門就是超市菜市場的人,根本用不到車。
所以,還是孟家人會算計啊,冉佳怡感歎。
照現在的婚姻法,婚前財產不屬於夫妻雙方共同財產,所以如果現在離婚的話,她隻能收獲一輛二手車,眾所周知,二手車的價格絕對是大跳水,而孟家絲毫不虧,可真是打的好算盤。
但凡原主和喬家人能多考慮點,也不至於離個婚就虧成這樣,可這時候數落原主和喬家人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沉沒成本眼看著收不回來,隻能儘快離婚止損,必要時候再給孟軒然添點麻煩。
這麼想著,冉佳怡漸漸陷入了夢鄉。
這段時間冉佳怡成功培養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因而一大早上,冉佳怡就起來了。
分房睡後她每天都會反鎖房門,因而她起來後也不會立即出房門,而是做些自己的事,總之,不到日上三竿絕對不會出房門。
不過,這一天顯然有些奇怪,冉佳怡坐到桌前,卻突然聽見了客廳傳來的說話聲,因為新婚的緣故,除了結婚那一天,後麵幾乎就沒有外人進來,所以冉佳怡回喬家待了三個月也沒人發現不對。
她凝眉細聽,發現是這具身體的婆婆來了,不過婆婆又不是親爸媽,也沒有養育之恩,她也懶得出去招待,隻當自己不知道來人的事。
隻是,不需要她出去,來人就過來敲門了,聽得出來是一道慈和的大媽聲音,並沒有冉佳怡想象中的頤指氣使。
她上前開了門,就見門外孟母在敲門,孟軒然在側後方站著,看見她開門還挺詫異。
“喬喬,你起了啊。”看見她穿戴整齊,顯然不是剛起來的樣子,孟母有些詫異,明明剛才聽兒子話裡話外都是兒媳偷懶不起來,她還想著說道一二呢,嫁到婆家可跟以前在自己家不一樣了。
冉佳怡沒察覺什麼,麵色如常喊了一聲“媽”,或者說孟家人的態度對她不會有絲毫影響。
”吃了沒有,我給你們帶了早飯。“孟母招呼道。
冉佳怡倒也不客氣,已經洗漱過的她直接坐到餐桌邊開吃,不一會兒,孟母和孟軒然也在一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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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母看著一切如常的兒媳,覺得兒子可能隱瞞了什麼,但新婚夫妻才幾個月都分房睡了,那肯定是出現問題了的,她來就是解決這個問題。
她試探開口:”喬喬,你是不是和軒然鬨了什麼矛盾啊?“
冉佳怡從美味的早點中醒過神來,假裝詫異道:”他沒跟你說媽?“說著看向了一邊的孟軒然,那一幅這麼大的事你都瞞著的表情,讓孟軒然直覺不妙。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打人不對,家暴這個詞如今可不是好詞,聽說都立法了,他當然不想傳出自己的壞名聲,當即眼神示意妻子住口,眼中滿是懇求,但是冉佳怡哪裡會聽他的。
冉佳怡也不想去想,孟家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反正她就一個勁巴拉巴拉全部說了出來,從找工作到孟軒然打人、期間她還回家住了幾個月,如今兩個人再分房,總之統統扒了個乾乾淨淨,一點麵子都沒有給孟軒然留。
冉佳怡看見一邊孟軒然的眼睛都紅了,臉色也漲得通紅,看來孟家人竟然真的不知情啊,也是,要臉嘛。
孟母真的是第一次聽見自己兒子還會打人的話,在這個小鎮裡打老婆的人其實不少,就是她年輕的時候也挨過家裡老頭子不少打,也就近些年來年紀大了才好些,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一個文質彬彬的大學生竟然也會打老婆。
作為一個曾經受過家暴的苦的女性來說,孟母當然知道兒子這是不對的,打人就是不對的,拳頭挨在身上有多痛她再清楚不過。
而且她從小教育兒子不要跟他爸爸學,她送他去讀書,送他去學知識、懂禮儀都隻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好而已,如今怎麼就成了這樣?
她就感覺剛才還滿心歡喜的身體一下子就跟冰透了一般,整個人癱軟在了椅子上,她用痛心的眼神看著兒子那雙眼睛,仿佛在說,兒子,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母親難以置信的眼神,孟軒然覺得一股難言的尷尬與羞恥感湧上心頭,在這之前,他雖然也知道打人是一件不對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會暴露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還是在一直疼愛著他的母親麵前。
孟軒然對於家暴最深刻的、最早期的印象,大概就是年幼時回家麵對母親被打得青腫的臉和父親暴怒的眼神,那時候他隻覺得一切都是噩夢一般,可卻沒有想到自己長大後竟然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如今麵對著母親的質問,他卻隻覺嗓子發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呢。
屋子裡沉寂了好一會兒,幾乎是落針可聞,沒有一點兒聲音,時間仿佛過去了永恒般那麼久,孟軒然才用艱澀的嗓音吞吐著說了一句,“媽媽,對不起。”
冉佳怡就在一邊冷靜地看著母子上演了一出好戲,要說孟軒然成長為這幅模樣、前世原主淪落到那般地步,跟孟家完全沒有丁點關係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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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是第一次發生,孟母還能拿不知道搪塞過去,可前世原主被家暴那麼多次,難道孟母就真的從來沒有看見過嗎?她自己不願意經曆的事情,在兒媳身上重複了一遍,也不見她有絲毫製止,也不過是麵子工程罷了。
而且看著孟軒然那一副真誠道歉的模樣,冉佳怡就想起來,這貨還沒有這麼鄭重的跟自己道過歉呢,她才是受害人,跟他.媽媽有什麼關係?
“喬喬,對不起,是我們沒把他教好。”孟母看著兒媳,羞愧難當,不停的替兒子道歉。
冉佳怡看著她這模樣倒是真心的,隻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支持自己離婚了,畢竟道歉的話嘴上說說而已,又不用付出什麼代價。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要是你能把你兒子教好,以後彆動手打人,就是積德行善了。”
孟母還從來沒有在兒媳麵前這麼低頭過,一時間隻覺得裡子麵子都丟光了,諾諾說不出話來。
孟軒然見不得自己母親被妻子羞辱,當即怒喝一聲:”夠了,都說了我的錯,跟我媽有什麼關係?“
冉佳怡不置可否,輕笑一聲、滿是嘲諷,索性她早飯也吃完了,當即轉身就回房去,懶得跟這對母子繼續糾纏,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實質性後果。她來之後沒有立即離婚,唯一的理由就是給孟軒然甚至孟家找點不痛快,要是能討回原主的損失、壞了他的名聲就更好了。
其實孟母是昨天被兒子一通電話叫過來的,電話裡兒子話裡話外說自己跟妻子鬨了點不愉快,想請她來調解一番,她一聽說兒媳在家不做早飯、家務活也不乾、衣服也隻洗自己的,就有點生氣,這才急匆匆的大早上就過來了。
不過想著兒媳到底是新嫁過來的,她也沒想著一上來就訓斥,而是買了早飯打算過來好好講道理,誰知道談心還沒開始,先聽了兒子這一通事情,她也沒有臉再繼續待下去,更彆說訓斥兒媳。
將眾人吃過的早飯連帶著客廳裡的垃圾一起拿起來,她拎包就要離開,孟軒然在後麵攔住她:“媽,你要走了嗎?”
孟母低低地應了一聲:”啊,對,我先回去了,家裡還有事情要忙呢,你好好的。“這話就是哄人的,孟母是一個家庭主婦,有什麼事情急著回去,孟軒然知道她是借口,可也沒有理由阻攔,隻能一路將人送到樓下,看著人遠去,這才罷了。
孟軒然送完人回來,麵對的依舊是妻子已經關上的房門,他想找人理論幾句,卻發現門是反鎖的。
他氣不過,在門外將門拍的“啪啪”作響,嘴裡也喊著:“喬喬,你出來。”
冉佳怡才不會出去呢,要是再打人她是還手還是不還手,有了“大力士”的技能她也不想直麵一個家暴男啊。
隔著一道門是滿滿的安全感,冉佳怡回應:”我不會開門的,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說吧。“
孟軒然固執喊道:”你出來,我有話想跟你當麵說。“
冉佳怡才不管他,既然不願意說,那就繼續敲門吧,反正她耳機一戴,啥也聽不見,手疼的也不會是她。
孟軒然隔空喊了好一會兒,手都拍的生疼依舊不見裡麵有什麼反應,遲疑的停頓了下,他好像聽見了裡麵電視劇的聲音,一股更大的怒氣席卷上心頭。
這女的,是越來越過分了,他之前願意忍著,結果現在還得寸進尺了。
越是生氣,他越是想進去,不停的在門前轉著圈,如同困獸一般轉了十幾圈後他突然想起來,家中是有備用鑰匙的,就在隔壁的臥室裡,因為在家裡從沒用過,竟然一時沒想起來。
他也不再轉圈了,轉身去臥室拿備用鑰匙準備直接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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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冉佳怡聽敲門聲停了,還有些詫異,這就放棄了,不過安靜了也好。
隻是高興沒兩分鐘,門口就傳來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哢哧哢哧的並不如何響動,她卻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聲音是乾嘛的。
眼見著門就要開了,她一個起身大跨步,整個人直接抵在了門後,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軀攔住了即將打開的門。
門外,孟軒然臉上得意的笑沒兩秒就又落下,他使勁推了推,根本推不動,甚至懷疑起妻子是不是把床推來擋著了。
隔著一道門,冉佳怡不耐煩道:“你到底想乾嘛,進來打我?”
那一瞬間,孟軒然似乎成了一個被戳癟了的皮球,霎時就沒了聲響。
他怔怔看著自己轉動門鎖的雙手,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自己在乾嘛,他想他肯定是沒有想繼續打人的,他已經知道錯了,這樣想著,他急忙否認,“喬喬,我沒有的。”
冉佳怡冷笑一聲,威脅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總之你今天彆想進這個門,我也不會讓你進來的,你要再鬨我就打電話把你爸媽、把警察都喊來了。”
接著,不知道是被冉佳怡的威脅嚇住了,還是真的理智回籠,門外再沒有開門的聲響,冉佳怡身體稍微放心了點,隔著一道門去聽門外的動靜,聽到鑰匙被□□的叮當聲和隔壁主臥門啪嗒一聲關上的社會觀音,看樣子是進屋冷靜去了,冉佳怡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把門反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