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思緒被拉入夢境中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不對,隻當自己還是在修煉,周圍是他在魔域之中慣住的枯榮海。
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這側殿如今的模樣有些曖.昧。
不知何時在他修煉之時那些水霧便已經彌漫上了宮殿,整個宮殿都透著一股濕漉漉的暖意。
赫連城剛開始沒有發現自己在做夢,直到在睜開眼後那些守在旁邊的小魔都不見了,他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謝池淵。
那人在與自己相隔一米的屏風之後像是在沐浴,大殿上這些水汽都是從那裡散出來的。赫連城意識清醒著,隻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很快便在那溫泉中的人站起身時意識到這裡是夢中。
他住的側殿沒有溫泉,謝池淵不可能來這兒沐浴,而且……這是今天早上的場景。
他皺了皺眉明白這是自己這些日子受傷,才會身體虛弱像凡人一樣睡著。
對於劍修來說夢境自然不為所懼。即便是往常那些帶著殺戮的夢境浮上之時,赫連城也心中平靜。
可是這次卻有些不一樣。
那浮現在他腦海的夢境變成了側殿浴池,而場景卻成了謝池淵。
赫連城麵色難看了些,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夢見他。
難道是因為自己今日恰巧撞見了他沐浴?他心中猜測著,想要忽略掉清冽濕漉氣息帶來的不適,一直到前麵又有了動靜。
在夢境中他立在原地不能動,甚至因為出神沒注意到對方不知何時起身了。回過神來之後便突兀的看見了一片雪色。
雪白的後背在屏風上有些模糊。
赫連城心中怔了怔,即使知道是在夢中還是閉上了眼。
然而這仿佛並不能阻止什麼,在黑暗的夢境之中感官變得愈加敏銳。
時間變的越來越慢,這個夢很長。他能聽見細碎的聲音,聽見水波蕩漾,甚至聽見謝池淵走了出來。
謝池淵好像很輕,落地時像羽毛一樣。
那人的肌膚很白,渾身都是白的。
赫連城心中忽然冒出這些念頭來。在肅穆沉悶的胸腔中這些話出現的很突然,便是連他自己都怔了怔,沒想到自己為什麼忽然會想到這兒去。
謝池淵白不白與他有什麼關係?
正魔不兩立,就算那人將他擄至魔宮說是心悅他,也與他無關。
但夢中的人是很難控製自己的。
赫連城即使心中不悅,但身體依舊動不了。就像一個被迫觀看的木偶一樣,在夢中重複著白日裡的場景。
他被強迫著睜開眼看著白日裡的謝池淵走出來。
雪色劃過地麵,對方依舊穿著長袍,白發還滴著水,眉眼卻翡麗彷如冰萃一般。
赫連城很少有這種被動的時候,不能動,不能反抗叫他身體僵.硬.,心中的冷戾厭惡也升到了極致。
即使知道這是自己的夢,他也宛如一頭凶獸一般。他正想著這場夢要做到何時,便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
謝池淵靠近了他。
他薄唇緊緊抿著,眼神如刀看著那人,然而就在這時發尾的水滴落在指尖。
兩人離的極近。
那滴水“滴答”一聲,像是提醒著這是一場夢,讓他戾氣消散了下去。
冰涼的溫度滲透指節,赫連城鷹眸微眯順著水滴低頭看了眼,忽略掉心中莫名的情緒。在他感受到涼意之時,眼前的場景陡然消失又恢複到了一片黑暗之中。最後隻剩下了謝池淵蒼白漂亮的麵容。
赫連城腦海中思緒昏沉,他沉睡在夢中幾次想要睜開眼都無法,一直到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快亮了。
魔侍此時在門外叫人,敲門聲響起將他從夢境之中拉了出來。
在掀開被子坐起身後赫連城按了按眉心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莫名其妙夢見了謝池淵。
在夢裡謝池淵還像白日裡一樣在沐浴,叫他眉頭不自覺皺起,在想到那滴水滴落在手背上的感覺時更加煩躁,連麵上都冷了幾分。
“夫人?”外麵的聲音還在叫他。
赫連城回過神來,薄唇緊繃著。
他想他做什麼。
“進來吧。”他隨意回了句,然而門外聽見這句話卻像是鬆了口氣。
殿門被推開,一切又像往常一樣,在小魔端著水進來之後沒有任何區彆。赫連城刻意壓製著沒有問一句關於那魔尊有沒有回來的事情。
他照常練劍打坐,想要忘記自己昨夜夢見了謝池淵的事實。
然而這種壓製卻越壓越叫人煩悶,一直到下午在練劍之時乍然感覺到水滴落下的聲音,赫連城竟然破天荒的走神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