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本是還有些難得的愧疚,可是在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拿出芙蓉膏給紅痕處抹之後臉色便又黑了下來。
將給那裡的芙蓉膏用在紅痕之上。
魔頭果真是魔頭,不論什麼時候都不忘勾.引他。
他眉頭緊皺著想要口出惡言,又想到剛才是自己勒傷了他,便強行忍下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在轉頭時腦海中不自覺又浮現出了剛才係紅腰帶時纖細的腰肢,和紅衣裡的那抹細弱雪色。
……
謝池淵可不知道美人在想什麼,他在塗抹完芙蓉膏之後用靈力消去手指上剩餘的膏脂,自己將腰帶給係上了。
他自己手指靈活,赫連城那會兒刻意給放鬆的腰帶又被束的緊了起來,一站起身後腰肢在寬大的紅袍中細的驚人,愈發顯得那喜袍像是女子款式了。
也讓赫連城越來越誤會。
直男劍修薄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又猛地止住,冷著臉收回目光。
罷了,這魔頭如何乾他何事,他不嫌丟人怎麼穿與他又有何關係。
謝池淵穿戴好後一抬頭就看見美人臉色又沉了下來,不由有些摸不著頭腦。
“走吧?”他回過頭去道。
早上穿戴好後兩人才可以出門。
這會兒也不知道人都來了沒?謝池淵想到即將要來的修真界眾人,若有所思的想著。
赫連城冷哼了聲推開門率先走了出去。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他在離開前卻也想到了清虛真人等人。
怎麼道現在了掌教還是沒有傳遞消息給他?
按理來說掌教現在如果來了的話應當會給他消息,確定位置的。但是赫連城手中毫無動靜,他抬起頭來後隨意看了眼,便是連牆壁上也沒有任何標記。
赫連城微微皺了皺眉,心下正有些奇怪。
這時謝池淵卻忽然回過頭來。
“等等。”
“又怎麼了?”思緒被打斷後他聲音冷淡,不知道這麻煩魔頭又有什麼事兒。
謝池淵停下腳步之後才道:“我們好像忘了沒有係同心結。”
他就說剛才穿好衣服之後忘了什麼,原來是同心結。
在出來後走到走廊上看到兩人光禿禿的腰帶,謝池淵這才恍然大悟。
赫連城也愣了一下,他神色奇怪的看了眼謝池淵,卻又迅速收回來。
這魔頭事情果真多,竟還想與他永結同心。心底閃過一絲彆扭,赫連城麵上卻並未表現出來,隻是握著劍皺眉道:“你若是真想係……”
喜袍都忍著屈辱穿了,左右也不過是個同心結而已。
若是這魔頭真想戴,在臨走之前他倒是可以補償一下他。
“尊上。”
誰知道話還沒說出來,耳邊就多出了另一道聲音。
辛柏神出鬼沒的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見到謝池淵之後行了一禮,恰好打斷了赫連城的話:“尊上,禮樂現在已經開始了,大殿那邊說所有賓客都已經來齊。”
枯榮海也不是什麼小魔都能進的,魔尊大婚這種事情來的人都有人數限製。在確定發了喜帖的人都到了之後辛柏便關閉了海域,將外麵的人都隔絕到了一邊。
現在魔宮之中的便都是來賀宴的。
謝池淵豎耳聽著外麵的禮樂聲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
“今日本尊大婚八荒同喜,來者都是客人,你讓大家不必拘泥於禮節,本尊與夫人稍後便會出去。”
他聲音清冷,辛柏抬頭警惕的看了眼那天下第一美人,見他進去後沒有弄出什麼幺蛾子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尊上說得是。”
“想必幾位城主見到尊上也一定會很高興。”
那些城主慣會拍馬屁,今日見到尊上後不得黏上來奉承個沒完,說不得也會討好那新夫人。
他說著時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赫連城,心中思索後有了主意。
“尊上恕罪,剛才忘了給夫人蓋頭,倒是屬下失職。”
他聲音剛落,便有身旁小魔識相的送上玉盤。
一看見玉盤,謝池淵瞬間便將同心結的事情放到了一邊。
哦,對了紅蓋頭。這可是習俗,不能忘。
不蓋紅蓋頭新娘萬一誤會自己怠慢他怎麼辦?
謝池淵垂眸之後也轉頭看向赫連城。
“夫人,你看這紅蓋頭?”
“你要我戴這個?”赫連城回過神來不可置信。
謝池淵卻點了點頭,有些奇怪。
美人這是做什麼?大婚之日新娘不戴蓋頭算怎麼回事兒?
他頓了頓以為美人嫌棄麻煩,便道:“夫人放心,隻一會兒。”
“本尊定親手將它取下來。”
謝池淵語氣誠懇。
赫連城眼中戾氣閃現了幾下,又被強行壓下,看著此時謝池淵身上纖細的女修婚服,沉著臉想。
罷了,他今日便忍一忍。
這魔頭都穿女修喜袍了,他戴個蓋頭也勉強能忍。
況且方才聽那辛柏說賓客都已經到齊,掌教他們應當也安排好了,他不過就是戴著一時而已。
戴上之後也能遮住臉少丟些人。
這樣想著赫連城轉過頭去。紅蓋頭被自己粗暴的蓋在頭上,他握緊劍忍不住想這魔頭倒也準備的充分,可見是認真的。
他想到這兒抬起頭來,一直到在聽到前麵紛鬨的一瞬間,又垂眸將腦海裡的想法甩了出去。
嗤,他腦子是進水了嗎?不厭惡謝池淵便已經算好了,又怎麼可能被感動。赫連城冷酷的麵容霎時緊繃了起來,隻覺得自己也是蠢了,竟被這魔頭討好的行為影響了。
等會兒還是看看怎麼離開的好。
他神色嚴肅,而這時岸上也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在辛柏命人關了枯榮海之後四處泉眼開始升起結界。
不知何時,整個海麵被一層薄霧籠罩住。
偌大的枯榮海上除了浮上來的明燈外居然沒有一點聲音,霎時變得安靜了下來。
君輕裘帶著弟子站在海岸邊,首先察覺到不對,微微皺了皺眉。
“君師叔,怎麼了?”旁邊弟子見他麵色微變不由問。
君輕裘微微搖頭:“閉海了。”
不知道因何原因,剛才還陸續有人進.入.的枯榮海竟然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閉海了。往常枯榮海中也不是沒有閉海的時候,隻是這次卻莫名叫君輕裘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閉目伸手探.入.海中用靈氣試探,帶著鋒銳劍氣的靈力順著海岸邊緣.刺..入..,卻被攔在了結界之外。
以海麵為中心,有一道看不見的結界徹底封死了通道。
君輕裘在漣漪泛起之時收回手來,轉頭看向旁邊守著的弟子:“你們去四處陣法方位中查探一下。”
他聲音平靜,隻是雖然這樣說著但君輕裘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結果。
果然,不過半個時辰便有弟子來稟告,說是東南西北四方都被封住了。
君輕裘眉梢微微動了動。
難道魔族有了什麼動靜?
他這時忍不住想要傳音給掌教,然而即便是意識到不對,傳音竟然也早就被徹底隔離了起來。
君輕裘麵色有些凝重。
幾個弟子守在海岸上麵麵相覷,見君師叔麵色便擔心下麵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君輕裘看著風平浪靜的海麵,過了會兒才皺眉道:“現在無法得知裡麵消息,大家小心一些。”
“迫不得已的時間,我們便破開這海禁。”
劍修最擅長越階禦敵,這海禁雖然厲害,但若是他用儘全力一擊未必不能破開一道縫隙來。尤其是在服用了之前那小鹿給的凝神丹之後,君輕裘感覺自己劍意又有了些提升。
他這樣想著,心神定了下來。
“是,君師叔。”
旁邊幾人點了點頭,見君師叔還在,心下稍微安定了些,都與君輕裘一起密切注視著海麵。
而海岸旁老樹.精.一覺睡醒睜開眼來,在看見旁邊的君輕裘後揉了揉老眼昏花的眼睛,有些詫異。
他是不是看錯了?
這不是之前斬斷了他綠瘴的那修士嗎,他來這裡做什麼?
他有些奇怪,魔尊今日大喜,怎麼岸上聚集了那麼多正道修士。
難道這些人是想要搞什麼事情?
老樹.精.這樣想著,心中悚然一驚,他下意識便想要告訴魔尊岸上有人,但是沒料到不知何時竟然閉海了,這閉海便連他也攔住了。
老樹.精.收回手來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想著也許天意如此,便又隻好閉上眼繼續修養生息。
至於去報仇?
他完全沒有升起過這種想法,老樹.精.最是識時務,在恢複前是絕對不會去招惹那看著俊美端方的劍修的。
開玩笑,劍修畢竟是劍修,即便是看著想君子一樣的,劍也不會手軟啊。
老樹.精.重新休眠了起來。
而此時君輕裘幾人在岸邊等了很久,海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一界之隔的枯榮海魔宮之中,氣氛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六大仙門的人荒廢了一個早上,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尤其是周圍都是觥籌交錯,麵上喜氣洋洋的魔族,更加襯托的他們不.入.。
清虛真人深吸了口氣,在強行忍住脾氣,笑著推拒掉了一個再來攀談的魔族之後終於有時間在暗地裡聯係赫連城了。
之前在婚宴開始前他們被圍成一團,彆說發暗號便是連站起身都不行,現在總算是有了時間。
在給旁邊弟子做了個手勢後,清虛真人定下心傳信給赫連城,誰知道過了許久卻都沒有消息。
之前蘭若山少主分明是聯係上了赫連城啊?他心中有些奇怪。
魔族成親的規矩是魔尊宴請眾人,而新夫人在洞房之中等候,最適用的便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們今日的計劃也是如此。
清虛真人本來是想著在魔尊出席宴席之後派人引開他,然後讓接應之人繞到後麵去找赫連城。在確定無誤之後他們便趁著眾人不備,突然發難控製住魔尊,趁機帶著大徒弟破開枯榮海離開。
他們在枯榮海中人生地不熟,這是最簡單的辦法,按理來說應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但是沒想到的是已經到了這兒他們卻聯係不上赫連城了。
指尖的法訣沒有一絲回應,清虛真人眼中有些焦灼。
一直到聽到大堂之中忽然安靜了下來,像是有什麼重要人物到場了一樣。
清虛真人心中咯噔了一下,回過頭去,便看見一個穿著紅衣,青絲皆白的青年與一個戴著紅蓋頭的人緩緩而來。
這是……大徒弟?
清虛真人有些詫異,他等了半天,不僅沒有聯係到赫連城,讓人詫異的是赫連城還跟著那魔尊一起出來了。
這和原來的計劃完全不一樣,眾人對視了一眼都皺起了眉。
不過他們倒是沒有想到是江寰在其中動了手腳的原因,隻以為是那魔頭臨時又想出了什麼幺蛾子,改變了規矩。
不過因為計劃突然被打亂,大殿上眾人神色微變了些。
赫連城也沒想到一進來便用靈氣透過蓋頭在人群中看到了六大仙門的人。
赫連城目光一頓。
不是說計劃有變,魔尊已經知道了嗎,他們怎麼還偽裝成魔族如此?
然而更叫他臉色難看的是,現場除了血屠等城主,其餘四荒的城主竟然都不見了。那四位魔族城主是斷然沒膽子敢離開魔族婚宴的,讓他們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隻有一個。
赫連城心下微沉——是魔尊讓他們離開的。
現場的情況出乎意料,赫連城不知道清虛真人幾人的計劃如何,隻是在進來看到他們時,不著痕跡握緊了劍。
看來今天想要離開沒有那麼簡單。
謝池淵自然是發現了底下的暗湧。
他早就做好了有六大仙門的人潛.入.進來的準備,因此也不驚訝,更何況這裡早就布置好了,雖然不算是天羅地網吧,但是這些人也絕對不可能當著他的麵將美人帶走的。
魔尊心裡十分自信,覺得今天的婚宴絕對不可能出什麼事。
他眾人都站起身來恭賀之時淡淡道:“諸位遠道而來也是辛苦,不必多禮。”
“今日本尊大婚迎娶新夫人,決定效仿魔族先輩理解,祭天地而成婚,與夫人永結同好,還請諸位見證。”
這句話一出底下魔族們當然很是捧場,將謝池淵吹的飄飄然,說什麼魔尊與新夫人天合之作之類的,先人定會祝福,叫謝池淵心中十分滿意。
而赫連城……
赫連城也不知道該什麼表情,一邊慶幸自己戴了這紅蓋頭這些人看不見他表情,一邊又轉眸在這些魔族的恭賀中尷尬厭惡。
眼看著魔尊話中兩句話不提旁邊的夫人,而且還將人帶到了這兒來準備當眾拜堂,清虛真人暗道不妙。
一時之間竟有些犯難。
按照原來的計劃下去必定是不行了。
但若是繼續……
清虛真人皺起眉,這時候卻見不知何時,那魔尊在說完拜堂之後竟然要去牽大徒弟的手了。
清虛和修真界眾人:……!!!
這、這必定不行!
一想起大徒弟冰冷剛.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脾性,被這魔頭不僅戴著紅蓋頭還如此折辱,定會心頭生恨劍心受辱,說不定還會生了心魔。
清虛真人心頭一跳,此時也顧不得什麼計劃了。
眼見著大殿之上那總管將祭壇擺上,兩人竟要當眾拜堂。
他轉頭向一旁的長老們使了個眼色,決定不按照計劃來了,現在就趁著這魔頭不備當眾發難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謝池淵手還沒有拉上美人袖子,下一刻一道劍光閃過,隨著一道:“魔頭欺人太甚”的暴喝。
劍影略過杯中剪影,在水麵晃動的一瞬間,原本喜氣洋洋的大堂空氣瞬間變冷,數十道寒芒同時向他襲來。
清虛真人拍桌而起,突然發難。然而下一刻他們還沒有困住魔尊,藏在殿後的四位城主與血屠幾人瞬間也反應了過來。
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不明所以的小魔們尖叫逃竄。但是知道內情的魔族卻已經都開始動手了。
暗衛將宮殿包圍了起來。
謝池淵看著八荒城主與六大仙門的長老對上,麵色不變。
“繼續行禮,不要誤了吉時。”
這些人幸好動手早,沒有耽誤他和美人的好時間。
謝池淵放鬆下來,然而赫連城卻猛地扯掉蓋頭之後皺起眉來。
他此時也明白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掌教幾人沒有收到他的消息還在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現在落了下風,已經被魔族甕中捉鱉了。
赫連城臉色冷峻,忽略掉對謝池淵對他癡心一片的複雜,此時倏然.拔.出.劍來指向對方。
“謝池淵,你何必執著不休,自取其辱。”
他聲音冰冷:“今日場景你便也知道我不喜歡你,你再怎麼逼迫我也隻會厭惡無比。”
他狠下心來。
這時候清虛真人等人已經不敵了。
在一人失手被擒住之後謝池淵看著脖頸上的劍,微微皺了皺眉:“夫人放下劍吧,本尊答應你不會傷了他們。”
“至於放了你……”
謝池淵抿唇道:“今日是大喜之日,夫人不必多言。”
也許是他太過氣定神閒叫人看不下去。他話音剛落,便聽見“砰”的一聲,有什麼被劈斷。
青越劍派掌教抬頭冷聲道:“魔頭欺人太甚,你五十年前欺辱我幼徒君輕裘不成,現在又要來逼迫我大弟子赫連城嗎?”
他聲音悲憤,活像是謝池淵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謝池淵卻十分疑惑。
赫連城?
他什麼時候擄過一個叫赫連城的人?這老匹夫傻了吧。
他原本準備挪掉美人搭在脖頸上劍的動作頓了頓,被喊的一愣後順著清虛真人悲痛的目光看過去,想要看看那勞什子赫連城在哪兒,結果一抬頭卻看見了自己嗬護備至的美人。
謝池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