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循的臉上隱隱約約帶著絲興奮,漆黑暗夜中眼中的光越來越甚!
他的後方是他的太子妃以及兩個孩子,而他的前方都是他的心腹。
他握緊了拳頭。
多少年了,一天又一天,他幾乎是夜夜難眠,心中的仇恨與不甘就像是野草一樣瘋狂蔓延著。
一夕往改,李家人高居廟宇高堂,而他這個天生富貴之人卻隻能屈辱躲藏,就像一隻地溝裡老鼠,不敢窺見天日。
夜很冷,可曾循覺得此時此刻他的血熱極了!
他的手心甚至冒出了汗水。
他的大腦飛速旋轉著。
今日的行動是他多年翻轉形式的唯一希望,如果成功了,他就能得到曾經失去的一切。而如果失敗了,不,他不會失敗!
畢竟——這場由他作為主導的戰役,事實上身後站的並不是隻有他這一方。
嗬!
李家的人啊……
曾循心中暗暗嘲諷,怕是他們到死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惹了多少人的眼。
曾循招來其中一個心腹,讓他立即釋放信號!
夜空中,一盞盞孔明燈隨風而起,而它們的方向是聖京皇宮。
燈火空明,為著接下來的血色戰場添加了幾分瑰麗姝色,錯亂人眼。
但隻有他知道,裡麵的可不是無害的燭火,等時間到了,燭火燃燒到指定的位置,燈罩就會從天而落,裡麵的毒粉會瞬間吹散在皇宮的各個角落。
如此一般,李家人即使反應過來也已經失去了先機。
而他們這邊的人,早就都是服用了解藥之人。
一想到李家那幾人匍匐在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樣子,曾循不免心中暢快。
第一盞燈已落下。
想必北蒼齊那邊布下的暗棋們已經成功解決第一道門口的守防士兵了。
“所有人!跟本太子一起去誅滅李家謀朝篡位之徒!”
“誰若能斬殺李家人,本太子有一個算一個,一個人頭賞賜他黃金千兩!”
隨著一聲聲似野狼般高高陣呼,聖京的皇城再一次亂了!
皇城之中,屬於曾循的軍隊很快就和北蒼齊那邊的人會和,接下去的動作一切仿若神助,勢如破竹。
一層又一層宮門就像是泥土堆積起來的,一攻即破!
皇宮裡的道路上,鮮血從台階處滾滾留下,血洗一路。
但在複仇者的眼中,那些叛徒的死,隻會讓他們更加興奮!
……
遠遠望去,聖京的東邊就像是白晝一般,亮堂堂一片。
熱鬨極了。
“主上,留在聖京外麵的一大批北蒼人已經全部被我們解決了,一個活口都未留。”說話的是個年輕人,如果仔細點聽,這是個女聲,但她說的話卻是半點不柔軟。
戰馬上,一襲黑甲臉帶麵具之人目光灼灼望著前方的聖京。
“很好!”
“接下來留一部分人在此,剩下的人跟隨我進城,若是有人強硬出城,不管是誰,格殺勿論!”
最後幾個字,讓所有人聽得一個警醒。
“是!”
——今日是第一課,你隻要知道一句話。
——為帝者,從無心慈手軟之徒,不殺則已,一殺必定斬草除根!
——一次的殺儘,才是屬於上位者最大的仁慈。
——如果做不到,總有一天死的會是你。
——現在,告訴我,你能做到嗎?
——我能!
……
李珫律這幾天春風得意,他派在父皇身邊的人告訴他,他父親已經沒幾天好活的了。
而在他的操作下,這幾年裡,他的那幾個弟弟多多少少犯了些錯,在父皇那裡除了名,聽隨侍太監那邊透露出來的風聲,前幾天父皇臥病在床的時候有召見過朝中的幾位心腹大臣,商談的就是傳位之事。
隨侍太監說,他模模糊糊好幾次聽到太子的名諱。
這麼看來,怕是這幾日他這邊就會有好消息了。
心情一好,乾什麼都有興致,李珫律當晚就召幸了一個下屬官員送上來的美人。
前半夜李珫律睡得好好的,而後半夜,李珫律是被外麵的劍戟聲吵醒的。
“人呢!發生什麼事了?”李珫律披上衣服,從床上迅速翻起,一旁的美人睜開朦朧的雙眼,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殿下?”
門從外麵被打開了,卻是有人摔了進來。
是李珫律的侍衛。
侍衛看上去非常狼狽,臉上,身上都有一些傷口。
“太子殿下!皇城……皇城它被破了!”
“誰乾的!”李珫律咬牙。
“是前朝餘孽!”
“果然是他們,還真是陰魂不散。”
“快,把太子妃叫過來,讓她和我一起去父皇那邊,還有調集我所有的兵力……”李珫律剩下的話全部被卡在了喉嚨裡。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信任的下屬,“你背叛了我!”脖子旁邊的刀刃寒涼徹骨,隻要他的主人一動,李珫律就可瞬間沒了性命。
“抱歉,太子殿下,我隻遵從我主人的命令。”侍衛抬起頭,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卻讓人忍不住心寒。
侍衛把手抬了抬,“現在,請太子殿下跟隨臣一起前往大殿吧。”
“主人已在那邊等候。”
受人挾製,李珫律隻能選擇聽從,這一沉默,他忽然發現不止這個叛變的侍衛,他身邊的人似乎都不對勁。
就連他剛剛寵幸過的美人也變了一副樣子,不再是如楊柳般的柔柔軟軟,反而也拿起了劍,跟在他們的身後。
毫無疑問,今天這一場必定是背後之人布局了很久的一場局。
而他,早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敵人完全滲透而愚蠢不自知。
他的心腹侍衛,他隨便寵幸的一個美人,甚至提供美人的大臣……細細密密,就像是一張網全部把他籠罩。
前朝餘孽?
是曾循做的嗎?
可這又是什麼時候,要知道這些人在李家上位之前就有一部分人跟著他了。
還是說,有什麼地方被他忽略了。
就在李珫律深思之時,他在大殿上見到了曾循。
此時他剛斬殺了他父親的頭顱。
高高站在上方的樣子,讓李珫律忽然想起了青年十年前同樣也是站在那裡,卻是一副文文弱弱十分好騙的模樣。
或許那時就是偽裝。
李珫律想著。
“十年未見,李兄還是風采依舊,聽說你這是剛才美人懷中醒來,看來是我等打擾了李兄雅興啊。”
李珫律不發一言。
成王敗寇,一旦接受了並不是很難,他沒必要做出一副求饒的姿態讓曾循得意。
可在曾循眼中卻不一樣。
看著李珫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仿佛他做的一切都像是過家家的遊戲一般,完全沒有被當事人放在眼裡。
他覺得,即使現在殺了李珫律,也像是他惱羞成怒一般。
憑什麼?
剛才那個老不死的臉上不甘痛苦的表情徹底愉悅了他,他認為,李珫律也應該如此。
從高位跌下,沒有一個人都夠忍受這種劇烈極端的變化,他不能,李珫律也不能。
忽然,曾循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
他揮揮手,一直放在李珫律脖子上的劍被放下了。
李珫律看向曾循。
果然,曾循開口了。
“從前我就看不慣你,但我是太子,太子需要賞識有能之士,更甚至你是李家人,我不得不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