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1 / 2)

沈涼聞言愣了一瞬,有些詫異,他眨了眨眼,然後慢半拍地伸手接過:“你不是不吃麼,怎麼又跑過去買了……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他說完把冰淇淋另外完好的半邊遞給邵衾寒,示意他也嘗一口。

邵衾寒沒動,盯著冰淇淋,顯得有些猶豫,然而還沒等說些什麼,前台的服務員就報了他們的桌號。沈涼聞言也顧不上冰淇淋了,趕緊拽著邵衾寒進店落座。

那份冰淇淋到底也沒吃上,在化成水的前一秒,全進了沈涼的肚子裡。

於是邵衾寒發現了,有時候猶豫不決也挺耽誤事兒的。

他們落座沒多久,服務員就拿來了菜單,沈涼點了幾道清淡的菜,邵衾寒點了幾道辣菜。於是等菜上桌的時候,兩邊的菜堪稱涇渭分明。

陽光順著落地窗跌進桌沿,餐廳的空調不斷散發著冷氣,感受到明亮溫暖的同時又隔絕了外間的烈陽。

邵衾寒不吃辣,這些菜隻能是給沈涼點的。

沈涼直到這個時候才驚覺對方不知不覺真的變了很多。他抬眼,看向桌對麵安靜吃飯的孤僻男子,有些出神,忽然想起了韓少白在酒吧曾經說過的話:

“門沒鎖,他自己不願意出來。”

是他自己,不願意出來。

邵衾寒一直覺得,愛一個人就要留住他,永遠和他待在一起。那間房裡麵躺著的人對他來說,也許不是兩具冰冷的屍體,而是他最親的人。

隻可惜,他母親愛著畫家,他父親愛著母親。到頭來,這兩個人都互相為自己的摯愛而死,邵衾寒反而顯得多餘。

活著,也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拋棄。

沈涼忽然明白了邵衾寒的執拗來源何處,他慢慢捏住筷子,然後給對方夾了一些菜,叮囑道:“多吃點。”

邵衾寒抬眼,有樣學樣,給他也夾了幾筷子菜,神情認真。

沈涼忽然笑了笑。

邵衾寒自動理解為嘲笑,立刻擱下筷子:“你笑什麼?”

沈涼裝傻:“我沒笑啊。”

他說:“就是覺得你快出師了。”

出師了就可以去追沈炎了。

沈涼其實有認真掐算過劇情,如果發展沒有出現誤差的話,這個時候蘇青硯應該迫於家裡的壓力在和沈炎商談分手,並且準備和另外一個女人訂婚。

沈炎會失魂落魄很長一段時間,邵衾寒這個時候趁虛而入,成功幾率相當大。

俗話說得好,背後不能念叨人。就在沈涼一個人在內心默默盤算的時候,隻見餐廳二樓忽然下來一名步伐匆匆的男子,直接推門衝了出去,非要形容的話就像受了什麼打擊,就差捂著臉哭了。

一名西裝男子緊隨其後,也跟著追了出去。

沈涼眼睛尖,發現那兩個人好巧不巧正是沈炎和蘇青硯,頓時目瞪口呆,手裡的筷子當啷一聲掉在了桌上:“……”

媽的,這是什麼狗血劇情,怎麼出來約個會還能碰見這倆貨鬨分手?世界太小了吧?!

沈涼再一次對自己作品的狗血程度有了更為直觀的感受,內心震驚得無以複加。

邵衾寒見狀皺了皺眉,似有所覺的回頭看向身後,沈涼眼疾手快把他的臉掰了過來:“彆亂看,低頭吃飯。”

蘇青硯和沈炎還沒走遠,就站在大街口,一個大受打擊,一個努力安慰,摟摟抱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乾什麼。從餐廳落地窗看得清清楚楚。

邵衾寒直覺有異:“到底怎麼了?”

沈涼怕他黑化度又上漲,說什麼也不讓他看,乾脆把位置挪到了邵衾寒身邊:“沒什麼,一對小情侶吵架。”

邵衾寒不信:“吵架為什麼不讓我看?”

“嘖,”沈涼滿口胡謅,“我倆今天第一次約會,看彆人吵架不吉利。”

他怕邵衾寒扭頭往外看,側身把玻璃窗擋得嚴嚴實實。邵衾寒本來也不喜歡湊熱鬨,看了眼沈涼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什麼都沒說。

他們就這麼彆彆扭扭的吃完了一頓飯。

期間沈涼一直在似有似無的往外看,最後發現這出分手鬨劇以沈炎扇了蘇青硯一巴掌作為結束,兩個人終於離開了餐廳門口。

真是熱鬨又狗血。

沈涼終於鬆開邵衾寒,若無其事的問道:“吃飽了沒,吃飽了我們去看電影。”

邵衾寒:“嗯,吃飽了。”

電影院就在商場七樓,他們直接坐電梯上去了。離開餐廳前,邵衾寒目光不著痕跡的看向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又收了回來。

沈涼看電影沒有什麼偏好,哪個評分高就看哪個,選了當下比較熱門的一部懸疑破案片。

邵衾寒顯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電影開場的時候,他站在漆黑的影廳裡麵,連位置都不知道該怎麼找。

沈涼站在他身後,出聲提醒:“第七排,往前走。”

邵衾寒習慣了黑暗,行走無虞,聞言走向了第七排。沈涼怕他摔倒,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他們在靠後的位置落座,這個時候影廳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人。邵衾寒左右看了一圈,結果發現這一排隻有他們兩個人,與周圍格格不入:“我們這個位置很差嗎?”

沈涼看向他:“怎麼了?”

邵衾寒:“為什麼隻有我們兩個?”

沈涼哦了一聲:“因為這一排的位置全都被我買了,你不是不喜歡和陌生人挨著嗎。”

“……”

邵衾寒沒說話,身形緩緩倒入椅背,眼前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廣告。白色的光點在眼前跳躍,在漆黑的影廳中是如此醒目。

“喂,”沈涼坐在旁邊,忽然出聲,“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我今天心情好,帶你一起做了。”

邵衾寒眼皮子都沒抬:“打斷你的腿算嗎?”

這是沈涼當初逃跑被抓回來,邵衾寒心裡一直耿耿於懷的念頭。

凶殘。

沈涼手裡有一桶爆米花,他嚼著嚼著,不知道為什麼,又不想吃了,似笑非笑的提醒邵衾寒:“這句話在我麵前說說就算了,彆對彆人說,容易嚇著人。”

他們心裡都清楚,那個“彆人”指的是誰。

邵衾寒聞言不知為什麼,又開始無端煩躁起來。他閉眼調整了一下坐姿,強迫性把注意力投向屏幕,結果電影開頭就是一個昏暗幽閉的房間,以及地板上緩慢流動的鮮血。

邵衾寒握住扶手的手緩緩收緊。

電影開篇,就是一名男子殺害妻子,有條不紊處理屍體的過程。大概因為畫麵血腥,所以導演進行了虛化處理,鏡頭一直對準地板,使得觀眾隻能看見凶手來回走動的腳步以及地上斑駁的血痕。

很容易讓人猜出發生了什麼。

沈涼吃東西的動作微微一頓,沒想到電影居然是這種內容。他在黑暗中不著痕跡的往身旁看了一眼,眉頭微皺,莫名有些擔憂邵衾寒,然而因為視線昏暗,他看不清男子的神情。

電影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