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打入內部(2 / 2)

雲雀:“……”

這個問題讓人有些尷尬,空氣微妙靜默了那麼一瞬。但雲雀也不敢托大,隻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一個也打不過……”

楚熹年聞言一頓,他沒想到敵我雙方實力相差這麼懸殊:“那謝鏡淵呢?”

謝鏡淵那個病秧子總打得過吧?

雲雀還是搖頭,麵色難看:“公子,奴婢習的是自保之術,而謝鏡淵習的是戰場殺人技。”

謝鏡淵也許功夫大不如前,但雲雀被他那雙暗沉的眼睛一盯,渾身寒毛倒豎,未出招便已落了下乘,又何談輸贏。

“……”

楚熹年第一次清楚認識到了自己的任務難度可能有那麼一點高。

雲雀得出了一個結論:“公子,我們務必小心行事,來時夫人就叮囑過了,您萬不可學從前一樣。”

言外之意,這裡的人我們一個都打不過,夾著尾巴做人吧。

楚熹年闔目:“我自有分寸。”

他們主仆二人情緒莫名陷入了低迷。

管家收拾好屋子,就見他們站在一旁低聲說著些什麼,樂嗬嗬的走了過來:“公子,屋子已經收拾好了,這是東院最亮堂的一間,您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

楚熹年剛才隻顧著想事情,都沒注意房間,聞言下意識看了眼,察覺到不對勁:“將軍不住這裡麼?”

他倒沒什麼想法,隻是倘若跟謝鏡淵同住一屋,探聽消息也方便許多。而且對方身上的病症實在有些蹊蹺。

管家聞言愣了一下。他們將軍臉都毀成那個樣子了,正常人看見不跑都不錯了,楚熹年怎麼還上趕著:“額……按規矩本該同住一屋的,隻是將軍病染沉屙,恐過了病氣給您……”

楚熹年笑了笑,表示無礙:“我自幼身體康健,無病無災。”

管家心想你現在康健,去了那可就不一定了,委婉勸道:“將軍深知自己容貌駭人,倘若嚇到公子,那豈不是罪過……”

這就更不是事兒了,楚熹年連屍體都剖過,謝鏡淵臉上那幾道疤算什麼:“皮囊而已,過眼雲煙。”

管家:“將軍……將軍早上受了寒,舊病複發,正在屋內紮針,怕是不便……”

楚熹年一臉擔憂:“那我更該在旁照顧,將軍在何處,勞煩管家引路吧。”

管家:“……”

管家實在找不出理由了。雖然楚熹年沒來的時候,他內心也希望對方不要是個輕狂驕橫的人物。但太平易近人好像也有些犯愁。

雲雀在旁邊都看傻了,這還是他們家的草包少爺嗎。

管家無奈,隻得應是,引著楚熹年來到了隔壁的一處院落。

管家倒也沒撒謊,謝鏡淵確實在紮針。他身著白色裡衣,躺在床榻上,隔著一層一層的帳幔,依稀可聽見裡麵傳來壓抑的低咳聲。

一名葛衣老者正在替他紮針。尖銳的針頭順著紮入指尖,用力一擠,出來的都是黑血。滿屋子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熏得人喘不過來氣。

楚熹年忽略鼻翼間的氣味,不著痕跡觀察著謝鏡淵的狀態,發現對方不似生病,更像是中毒。

老管家悄悄上前,俯首在謝鏡淵耳畔說了些什麼,又看了眼楚熹年,這才退至一旁。

謝鏡淵身體本不至於糟糕到這種地步,隻是那日楚熹年逃婚,恰又寒意深重,他枯等一夜未眠,這才引發了舊疾。

謝鏡淵見楚熹年到來,微微皺眉,抬手揮退了大夫,在管家的攙扶下微微坐起身,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壓抑咳嗽。

他未來得及說話,楚熹年便已經自發上前坐在了床榻邊,一把握住謝鏡淵冰涼的手,語氣擔憂:“將軍病情如何了?”

他指尖不著痕跡落在對方手腕間,切住了對方的右手寸脈。同時眼眸一掃,發現謝鏡淵指甲根部透著一股不正常的青色。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謝鏡淵罕見愣了一下。他感覺自己指尖傳來輕微灼燙感,短暫恍惚一瞬,陡然意識到自己的體溫已經很久不曾正常過。

“……”

謝鏡淵皺眉,想抽出手,對方卻握得很緊。

楚熹年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那雙手連薄繭都不曾有,與他握慣長劍的粗糙掌心形成鮮明對比。

謝鏡淵不由得想起了他母親從前極鐘愛的一盞細頸白玉瓷瓶,剔透晶瑩,美不勝收。他幼時覺得好看,偷偷把玩過一次,卻不知珍寶需護,失手弄碎了。

楚熹年見謝鏡淵不答話,又問了一遍:“將軍無礙吧?”

離得近了,他的眉眼愈發攝人心神,黑白純粹如水墨畫般。比女子多了三分英氣,比冷硬漢子少了三分粗野,一切都恰到好處。

謝鏡淵聞言回神,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聲音因為劇烈咳嗽,沙啞破碎,狹長暗沉的眼睨著他:“你住隔壁院子。”

一句話,言簡意賅。

楚熹年又重新握住了他的左手,仿佛聽不懂似的:“將軍是怕過了病氣給我嗎,其實無礙,我睡外間的榻上便可。”

左手對應人體的心、肝、腎;右手對應人體的肺、脾,命門。楚熹年緊握謝鏡淵的手,不著痕跡探測著他的脈象,發現對方五臟皆虛。

楚熹年這種人最難處置。

他若驕橫混賬,謝鏡淵無視便是,低語關切,反倒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打,自然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但凡輕舉妄動,消息傳到皇帝耳朵裡,梅貴妃便會吹枕頭風,說謝鏡淵不滿意這門婚事,內心對皇帝有所不滿。

至於楚熹年逃婚……他本就是混賬無賴子,做什麼都不奇怪,皇帝都懶得和他計較。

謝鏡淵隱隱感到一陣棘手,因為麵前這個人:“不必。”

他故意在楚熹年踏入將軍府的時候,命人抬了一具屍體出去。本以為對方會嚇得魂飛魄散,躲回曲陽侯府再不出來,但沒想到楚熹年不僅不避,反而還貼了上來。

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謝鏡淵無意識摸了摸自己右邊臉上的銀色麵具,冰冷沁涼,藏著世間最醜陋的傷痕。他微微勾唇,笑得詭異,忽然改了口:“……不過你若真想與我住一起,那便搬過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雲雀:QAQ一個都打不過,就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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