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言道:“本就不是你的錯,可知是誰將人換了?”
“是蘇家的人,蘇家一遠房親戚,也正因背後是蘇家的人,才無人敢聲張,但昨夜人已經死了,怕是死無對症。”
蘇家勢力滲透得很深,無人敢反抗,畢竟換人之事也算不得多大,得病的得了不少撫慰金,哪裡還會敢反抗。
林然不同意趙九娘的意思,認真分析:“蘇家勢大,做事多蠻狠,不會無端出這麼多撫慰金,且昨夜人也死了,往後再查的可能性很小,那人多半是被人利用了,事成後再被滅口。”
蘇家是出名的吝嗇,蘇昭在世就恨不得將銀子都送入自己的荷包裡,下麵的人有樣學樣,如何會發這麼大的撫慰金。
趙九娘被她這麼一提醒就反應過來,“也是,蘇家來浮雲樓玩的人都十分吝嗇,能不給就不給,小小的一守將,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背後的事勞煩九娘多在意些,阿舅想必醒了,您去看一眼再離開。”林然示意婢女將她引去後院裡,林肆在後院無趣,見到舊下屬,想必會開心些。
趙九娘麵露感激,跟著婢女離開。
林然握著冊子,心中忐忑不定,想起這件事就覺得細思極恐,不自覺地去詢問阿涼的意思:“阿涼,你覺得此事背後的目的是什麼?”
“照著九娘得來的消息所知,昨夜之事怕是要嫁禍蘇家,可惜那人死了,若層層追下去,或許查到的還是蘇氏一黨。”穆涼猜測,眼中一片深邃。
林然湊近她:“你說會不會是昨夜之事針對信陽殿下,她一死,嫁禍蘇家,得利的怕是遠在封地的那位殿下。”
穆涼細細思索一番,眉心微微擰起,不讚同她的看法:“或許是敵人的障眼法,為了造成洛陽內亂,蘇家受到猜忌,信陽遭難,他們也可得利。”
眼前之事如一團迷霧,一時間也看不清,林然也不去再想,等九娘去查清楚再作定論。她看清手中的冊子,道:“ 這份東西我去抄錄一份,給阿爹送去,問問他的意思。”
她讓人去取筆墨來,穆涼在一一旁也隨意看著,也不去幫忙,腦海裡想起多年前的事來,這件事的背後當有著更大的陰謀,她心裡有個感覺,此事未必就是前齊所為。
當年洛卿與信陽合謀,將前齊的勢力都一一剪除,且過去這麼多年,洛陽城內幾經變化,勢力繁雜,不可能有人會替前齊賣命,蘇家的人也不會傻到這個地步的。
或許就像林然說的,背後那人一箭雙雕。
既然如此,何不順其自然。
林然抄錄好後,讓穆槐送去王府,玄衣恰好來見,兩人去了書房。
玄衣昨夜留在公主府辦事,得到消息後趕去時刺客已伏誅,查了一夜也查不出源頭來,畢竟當時死傷太多,就連料理屍體也花了一夜時間。
林然也不委婉,直接將冊子遞給她:“這是我得來的消息,到時你轉交給殿下。陛下身體如何,朝廷裡怎麼樣?”
“陛下昨日暈倒了,至今未醒,殿下與蘇將軍一道將消息按住了,尚可穩住,朝廷這次損失慘重,六部死傷過半。”玄衣忍不住惋惜,昨夜死了太多的文臣,殿下派人去穩住六部,才沒有失控。
眼下就怕有人借機從中作梗,到時局麵很難收拾,再者前齊複起,奪了幾城,洛陽一旦內亂,前線也會不穩。
內憂外患,最為致命。
林然不關心陛下生死,但她死了,洛家的事就無法昭雪,她就必須活著,想必這也是信陽殿下拚死救駕的原因了。
眼下還未查出什麼名堂來,但信陽殿下與蘇長瀾一並執政……她靠著坐榻想了會兒,試探道:“你將這個消息傳出去,越快越好。”
既然要亂就亂的徹底些。
玄衣看了一眼冊子上的記錄,不大明白林然的意思:“林家主,恕玄衣冒昧,這樣一傳,隻怕亂的更快些了。”
“眼下是你家殿下招攬最好的機會,憑甚給蘇家臉麵,這麼大的機會為何不用一用。”林然給她解釋,笑意微微,玄衣腦子裡帶著愚忠,不知變通。
玄衣還是不太明白,“這件事並非蘇氏所為,這般不是冤枉了嗎?”
林然思考了一下,慢慢同她解釋:“這招是借刀殺人,也給了背後那人的得逞機會,但信陽殿下不會吃虧,眼下她與蘇氏平分權勢,蘇氏被猜測,她就占了上風。就算我們知道此事與蘇氏無關,也不會主動提及。”
背後那人就是借刀殺人,但她不會去計較,滅了蘇氏,是她最重要的一步。
哪怕知道自己會入了陰謀,也值得。
玄衣似懂非懂,帶著冊子退了出去。
今日的洛陽城安靜極了,就連平常熱鬨的街坊也見不到幾人,三兩行人也走得極快,抱著自己手中的東西,埋頭走路。
趙家繡坊也是如此,林然坐在馬車上看了一眼,趙浮雲在店裡同夥計說話,林家繡坊裡看不見客人,她索性讓管事將門關了,放半日假,回家休息。
繡娘喜不自禁,再三道謝,林然坐在繡坊裡,管事也是唉聲唉氣,昨夜的事情一鬨,洛陽城內猶如鬼城,生意更是要做不下去了。
林然在城內看了幾家鋪子後,就回府而去。
宮裡的明皇在黃昏時醒了,神色虛弱,秦宛在一旁伺候著,她整夜未眠,眼下一片烏青。好不容易熬到明皇醒了,她才得空退了出去,去偏殿休息。
明皇醒來就去召見蘇長瀾,信陽就在殿外,將得來的消息告知她:“有人密報,蘇家一遠房侄子前幾日換下了城門數位兵士。”
“哪裡來的密報,你休要信口胡言。”明皇不信她,一夜間鬢角冒出幾根白色發絲,不得不服老,尤其是看人的眼神帶著渾濁,威儀雖在,青春已逝。
她吃力地撫去榻上的奏疏,指著信陽:“你在汙蔑、是你心有不軌。”
她聲嘶力竭,引來宮外的婢女,還有偏殿的秦宛。她們衝進來,就見到俯身去撿奏疏的信陽殿下,還有在榻上咳嗽的陛下。
秦宛走過去,撫著陛下的脊背,給她順氣,“陛下息怒,莫要上了身體。”
信陽將奏疏照舊放在榻旁小幾上,吩咐婢女退下,又對秦宛道:“秦大人先出去,本宮與殿下有話要說。”
秦宛擔憂地看著明皇,將手收了回來,見陛下沒有拒絕,便主動退了出去。
等殿門關上,信陽才道:“您氣什麼?我隻是將證據給您看罷了,陛下不信,臣可以去查,再者若是臣心有不軌,陛下昨夜就已駕崩。”
她心平氣和,明皇也平複自己的情緒,將奏疏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依舊懷疑:“那人已經死了,你如何證明?”
“他死了,但是被換下的兵還沒有死,挨個查下去,總會有證據的。”
明皇靠著迎枕,鬢角的白發極為顯眼,她思考著昨夜突然發生的事,直視信陽的眼睛:“此事不用你去查,你將手裡的證據儘數交給秦宛,她會查清楚。”
“也可,但蘇長瀾的兵權必須卸下,這是臣最大的讓步。昨夜死了多少朝臣,陛下或許不知,臣這裡有封名單,您大可看一看,六部死傷一半,包括您的左膀右臂。若非秦宛未曾隨駕,隻怕她也避不過去。”
信陽淡然地將名單遞給她,至於那些證據是不可能給的,她不能透露出林以及浮雲樓,她隻留下奏疏,其他的隨陛下去查。
名單上數百人,長長的一串數字讓明皇眼前發暈,她氣得幾乎丟了出去,大罵:“可恨,簡直可惡,將朕的尊嚴放在腳下踩踏,逆黨、都是逆黨……”
她破口大罵,信陽也不去計較,反平靜地走去紫宸殿,陛下既然醒來了,就不需要她留在宮裡坐鎮了。
信陽殿下方出宮,陛下就召集重臣來議事,將蘇長瀾撇在外,一時間讓人理不清眼前的事。
秦宛一夜一日未曾休息,明皇吩咐她回去休息,不用當值,她閒著無事挑著銅爐裡的熏香。
風過,撩動床榻床幔,此起彼伏,香氣陣陣。
她隻著一身寢衣,衣衫半露,燭火下的肌膚如玉無暇,長樂靠著窗,瞧著眼前一幕,眸色顫了顫,“秦大人這是在等著誰?”
“約莫等著一浪蕩人。”秦宛將銅爐裡蓋子合上,若無其事地走上床榻,長樂會其意,翻窗而進。
燭火下人影單薄,她掀開紗幔,瞧著榻上的人冰肌,好奇道:“你今夜就為了等我?”
秦宛不說話,指尖撩著自己發絲,眉眼染笑:“你當是你,就是你,隨你意。”
佳人在榻,又是心上之人,素來不會有人坐懷不亂,長樂忽而就不敢動,嘖嘖兩聲:“我怎麼秦大人故意誘惑我,再喊人來捉奸,到時說我欺負你,可就是我的死期了。”
“長樂殿下大可出去。”秦宛躺下,摸到毯子將自己裹住,將半露的肩頭也順勢蓋住。
虛影閃過,長樂眼前一片昏暗,她可惜道:“陛下在前,我也長驅直入。”
說罷,她將錦帳垂下,秦宛撩人的姿態出現在她眼前,瞧著眼前帶著嫵媚與矜持的女子,她不由一歎:“如此誘惑,就不怕我隻饞你的身子?”
“長樂殿下禦人無數,也會後退?”秦宛淡淡諷刺,揚起下顎,清高傲人。
長樂捂住她的嘴巴,自己俯身壓製著她:“說吧,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秦宛柔柔一笑,勾上她的脖子,將人拉向自己的胸口:“床榻上談陰謀,極為不合適,先談趣事,再說陰謀。”
作者有話要說: 秦宛:床上說這個不好。
林然:可以說說的,必如怎麼生……
前麵紅包已發,本章隨機50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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