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軟(1 / 2)

“我的婢女去選了, 不會白來的。林家主不僅樣貌像, 就連性子也是一樣。”喬琇徐徐開口, 目光凝結於她眉眼之上,似是透過相似之處去思念故人。

林然心中將自己這副容貌又罵了一遍, 罵完之後揚起眉梢, “側妃說話,林然聽不懂。”

“明知懂而裝不懂, 也是一件很難的事, 就像信陽一般,明知洛家有難, 而不去救援, 白白糟蹋了洛卿的心。”喬琇感慨, 忍不住輕咳一聲,那股病弱之氣更加重了。

她直言直語,讓林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喝口茶壓住心驚後,試探道:“側妃與信陽殿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喬琇並非是氣勢奪人之人, 反而與人說話時的笑意如風過桃李之蹊,極為親近, 淑韻聘婷。

“我與她並沒有誤會。”

林然不知前事, 但這句話絕對是騙人的, 若無誤會,犯不著提起當年的事。但她說沒有誤會,自己就不再提, 反請她飲茶,說起茶事:“側妃試試茶,這是今歲秋茶,雖比不得春茶,口感也是不錯。”

“大夫囑咐我少飲茶,林家主客氣了。”喬琇委婉拒絕,抵唇輕輕咳嗽幾聲。

林然自來話多,這些年在外走動,也自覺自己口舌伶俐,不想遇到這位側妃竟找不出話來。正覺窘迫的時候,婢女走上前,對著她二人行禮,“側妃,已安排妥當了。”

喬琇頷首,扶桌站起身,朝著林然淺笑:“林家主,我先回府。”

“側妃好走。”林然將人送至門口,親自見她上了馬車才回府,笑意微斂,這位側妃的言行間像是對信陽不救洛卿極為不滿。

難不成她傾慕洛卿?

腦子冒出這個荒唐的想法後,又極力抹去,她該去問問信陽殿下,這位喬側妃是何許人也,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

離開繡坊後,王府傳信給她,阿爹請她去酒肆飲酒。

哪裡是飲酒,多半又是沒帶銀子,她著人給阿涼傳話,午時不回郡主府了,讓她莫要擔憂。

待她到了酒肆之時,謝行站在門口徘徊,見她虛虛一禮:“小姑姑。”

這人禮數太多,有些迂腐,林然聽著這個稱呼就覺得鬱悶,“王爺們又喝上了?”

“對,幾人打賭,誰輸了,誰付銀子,九爺爺輸了,讓我找您。”謝行抓了抓頭,不大好意思提起這些事。

林然習以為常,走到櫃台前結清銀子,又與掌櫃道:“以後九王爺來請客做東,直接記郡主府的賬上,到時你讓人去取銀子。”

掌櫃忙不迭應了兩聲,林然帶著小廝就要離開。

“林家主,很巧。”酥聲媚骨,極為動聽。

林然扶額,瞧著謝行,擠了擠眉眼,謝行呆在原地,反問道:“小姑姑眼睛疼嗎?”

“六王爺怎麼把你養得這麼笨。”林然低低罵了一句後,回身看向趙浮雲,“趙姑娘,很巧,你也來飲酒?”

“朋友邀約而來,不想就遇到,你上樓坐坐?”趙浮雲今日容裝豔麗,淺淺水紅的裙裳襯托出雪白的膚色,絲帶係腰,腰不盈一握。

林然看著她衣飾出神,阿涼好似未曾這般穿著,回去讓繡娘也量身去做,定是很好看的。

趙浮雲款款走下來,眉眼帶著柔情,輕輕出聲:“林家主怎麼了?”

“不去了,我與謝家郎君還有事,就不叨擾趙姑娘,改日。”林然直接拒絕,誘惑她是沒有用的。

她是百毒不侵。

林然直接拒絕,讓趙浮雲怔住了,眼看著兩人迅速出酒肆,在眼前消失。

眸色淬了抹陰狠,指甲掐進肉裡,這麼個小東西竟屢屢不上當,真是糟蹋了她的心思。

謝行被她莫名拽走了,上馬才道:“小姑姑,我還未曾吃午飯,這是去何處?”

“帶你去一處好地蹭飯。”林然揚鞭就走,往城南而去。

蹭飯之處就是信陽公主府。

兩人堂而皇之地從正門而進,謝行鮮少過來,略有些膽怯,跟著林然後麵 ,“小姑姑為何來此地蹭飯,信陽殿下哪裡會讓我們蹭飯吃。”

“來了就知曉了,再者總有人跟著我們,煩不勝煩。”林然大步走近花廳,婢女奉茶,熱情地讓二位稍等片刻。

信陽本不在府上,小廝去傳話後,她打馬回來,後麵跟著狗皮膏藥長樂。

長樂見到廳裡的晚輩後,好奇道:“你兩人來做什麼?”

“長樂殿下來做什麼,我們就是來做什麼的。”林然笑了笑,一旁的謝行羞得說不出話來。

“我來做客的,你二人哪處蹭飯不好,為何來這裡,膽子不小。”長樂直接坐在林然一旁,伸手就去揪她耳朵,低聲同她說話:“那幾日平王壓根站不起來。”

信陽去後院換衣袍,順道吩咐婢女擺膳,臨走看了長樂示意,示意她閉上嘴巴。

長樂不理她的,依舊說著平王腿傷不輕,林然不想聽,接過話來:“殿下可認識平王側妃?”

“你指的哪個側妃?”

“平王很多側妃嗎?”

“約莫有好幾個,除去正妃後,為聯姻娶了幾位側妃,還有些沒上玉牒的姨娘,後院就他最亂,也就他兒子最多,七八個,女兒就數不清了。”長樂細細一想,平王瀟灑,又會哄女人歡心,一個個都是神魂顛倒。

林然八卦道:“可有位身體不好的喬側妃?”

“喬家姐姐?”長樂捧著茶盞聞言頓住了,湊近林然,小聲道:“是不是聽到什麼傳言了?”

“什麼傳言?”林然頭皮一緊,真有故事?

長樂伸手,道:“聽故事要給銀子,一萬兩。”

“這個故事比洛郡主的還值錢?”林然詫異,上次也就值兩千兩銀子,這次翻了五倍,難不成真的有什麼見不得的事。她下意識搖首:“我去找信陽殿下,不花銀子。”

被誆騙多了,她自認清楚長樂的套路了,不如去找旁人,還不用花錢。

長樂拍了下她的腦袋,“你怎麼那麼小氣,和你那個娘一樣。我給你便宜一半,如何?”

兩人就像菜市場買菜一般,討價還價半天,最後一千兩銀子成交。

趁著信陽還沒有來,長樂先道:“喬琇當年傾心於洛卿。”

果然有不正常的故事,林然一歎,緊張道:“平王可曾知曉?”

“自然知曉,後來洛卿成親後,平王就去求娶了喬琇為側妃,喬琇好似不同意,但當時天下即將大定,先帝是君,君君臣臣,哪裡有喬琇反對的餘地。”

林然明白過來,可以體會到喬琇對信陽的反感了,搶走了她心愛的人,最後又置之不理,難有不恨的。

話到這裡,婢女魚貫而入,將備好的膳食擺上桌麵,幾人分案而坐,謝行極為拘束,拿起筷子時都不覺抬首看一眼信陽。

看得長樂發笑,打趣道:“謝行,信陽殿下有三頭六臂嗎?”

謝行羞得抬不起頭來,“沒、沒有。”

“既無三頭六臂,你又怕什麼,她身上殺氣外露了不成,瞧你這個樣子,就像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一般,極為懦弱。”長樂笑道。

林然不理兩人,埋頭吃菜,信陽打量兩人神色,“你二人從何處而來?”

“酒肆,三位王爺酒飲多了,無人付賬,就尋上我了。又遇到趙家繡坊的東家,無地可去,不如來叨擾公主。”林然極為坦誠,將早上見過喬琇的事情略過,免得信陽殿下尷尬。

“為何遇見她就無地可去了?”長樂不解,想到趙浮雲的美貌,她放下筷子,試探道:“你看上她了?”

“長樂殿下動心了?”林然將鍋轉給她,略一思忖又道:“那趙浮雲的樣貌與年齡和殿下也為合適,您就不動心?”

“呸,你趕緊閉嘴,我潔身自好,對旁人沒有興趣。”

“那您就莫要說我。”林然不樂意她總拿自己開玩笑,阿涼本就是敏感之人,與她之間又有著鴻溝,玩笑也能成真了。

“小氣。”長樂隨意說了一句,上座的信陽卻是凝滯不語。

用過午飯後,謝行急於離開,林然卻與長樂留下,趕走了信陽,婢女沏了一壺茶後,兩人對麵而坐。

長樂得了銀子,肯定要將故事說全,“喬琇之人,極為善良,與洛卿性子恰好相反。她是閨閣裡的大家閨秀,飽讀詩書,與穆涼差不多,但洛卿不是你,她不喜喬琇的性子。”

林然托腮,“喬側妃如今對信陽殿下是不是有誤會?”

“與洛家交好的人,誰對她沒有誤會,有誤會又如何,也隻是嘴上說說,且喬琇生下一女,性子不隨她,等見過你就知曉了。喬琇這人活在過去中,對你怕是會高看一眼,且她玲瓏心,身子不好。”

這些年來雖不見麵,可喬琇寫了很多信來,句句都是洛卿,哪裡又是省油的燈。

當年的事如何,無人在意,喬琇念的是洛卿,但平王是什麼樣的人,如何會讓自己的女人惦記著旁人。

關係錯綜複雜,林然也懶得去想了,聽了會兒故事後,起身告辭。

回到府裡後,穆涼在屋裡做寢衣,趙家買來的料子一直沒有動手,今日無事想起來了,就拿出來裁剪。

屋裡隻有兩人,林然就在一旁坐著,凝眸望著,阿涼的手穿針引線也帶著優美,“阿涼,我今日在繡坊見到了平王側妃喬琇了。”

穆涼不認識次此人,也未曾在意,隻顧著穿好針線,“她去做衣裳的?”

“我覺得不是,好似是故意見我。”林然揚了揚眉梢,等著阿涼吃驚之色。

等了少頃,穆涼沒有抬首,更沒有吃驚,穿好針之後才開口:“見你也是常事,畢竟你有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