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1 / 2)

“自然最好, 這些事信陽殿下已在做了。”穆涼淺淡一笑, 這些事說小也不小, 都會放在心裡。

林然便沉默了一下:“我是不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你想做什麼,你惦記的事也是信陽殿下惦記的事, 你做、她做有什麼不一樣?”穆涼笑說, 說完就想起什麼來,扶正她的身子, 抬起她的下巴:“小乖, 你覺得自己沒用?”

“沒有,就是覺得躺著無趣罷了, 還累得你也出不了府門。”林然眼神飄忽, 被迫直視穆涼的神色後, 那股隱藏在心底的慌張就漏了出來。

她攥住穆涼的手,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阿涼, 我心裡是有你的,沒有旁人的。”

語氣慌張, 話意轉得很快,讓穆涼有些迷茫, “我未曾說你心裡沒有我, 你怎地慌了。”

“我、我就是同你說說罷了。”林然又安靜下來, 眼裡多了木然,毫無往日的風采。

穆涼不知怎地,見她這般模樣, 心裡疼得一揪。她養大的孩子是何心性,自己一清二楚,一再反常,可見她經曆的事情不同尋常。

她想了想,哄道:“你心裡有我,我也是一樣的,你莫要想了,我讓人去取九連環,免得你胡思亂想。”

林然點了點頭,沒敢抬頭看著穆涼。

穆涼對昭獄裡發生的事漸漸懷疑,將她截走那人,到底做了些什麼?

信陽查了很久,昭獄裡管製並不複雜,陳知辰將人丟進去後,就沒有再管問,隻要留著命在,林然身上的傷可見大都出自昭獄的手筆,棍傷是魏氏所為,可見截她的人並未動手傷她。

看著簡單的一件事,林然反隱隱藏藏,讓人不得不起疑。

信陽查不出事,她回府去找父親。

穆能整日歇在巡防營,人都不在府上,穆涼撲了空,隻好回公主府與信陽商議。

信陽忙碌於城內布防,朝堂的事有人盯著,她也無需費心,太後手裡無兵,翻不出浪花來,最讓人擔憂的是秦宛。

秦宛心思玲瓏,身旁又是長樂,看著清

淡寡趣的人,腦子裡的籌謀也是無人能及。

她能在新帝登基後神秘失蹤,不動聲色地等著信陽回來,又帶著玉璽回到太後身旁,兜兜轉轉,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秦大人,一絲一毫都未曾有損失。

信陽再傻,也該開始忌憚秦宛。

若無長樂,秦宛再是心大,她也未曾在意,畢竟朝堂上像她這樣有野心的朝臣不在少數,沒有必要去一一製衡。

穆涼親自去書房尋她,讓她驚訝,淺淺一想,當為了林然的事。

她與穆涼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話可說,穆涼不管朝堂的事,她又不管林家的生意,能說到一起的隻有林然。

婢女奉茶,穆涼也不與她寒暄,開口道:“昭獄之事,殿下可查清楚了?”

“林然沒有告訴你?”信陽不解,見她愁眉不展,便道:“昭獄之內的事,我讓人查清楚了,並無不同,隻是截她之人,至今沒有消息。截人之事,□□無縫,沒有任何破綻。”

她麵對這樣的結果,也是無力,隻當林然聽穆涼的話,會說出來,不想,她還是沒有鬆口。

“昭獄之內歸誰管製,何人有能力悄無聲息地將人帶走,這些殿下可曾細細推敲過?”穆涼提問。

信陽抬首,“我讓玄衣挨個去查,一切如舊,就像憑空消失一般。”

“昭獄內的規矩,殿下不知嗎?”穆涼語調微寒,她偏偏不信什麼事能夠□□無縫,既然做了,就必然有破綻。

她的語氣與態度就像掌管昭獄一般,讓信陽不由一愣,“林然處一字問不出?”

“若有隻字片語,我也不會來叨擾殿下。”穆涼無奈搖首,那夜她就問過了,林然挑了話題,後又悶在被子裡哭。

這麼多年,她何時這樣哭過。本就是心性堅強的人,疼都不會哭一聲的人,如何會因旁的小事而哭。

她猜測,必是發生大事了。

信陽應下了,將城防的事放了下來,讓穆能接手,自己親去昭獄處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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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後,老夫人從庵堂裡回城了,穆能親自去接的,穆涼無暇□□,使了婢女去送些補品。

林然得知後,提議兩人去拜見,穆涼沒有拒絕,讓人去準備,次日就過去。

晚間的時候起了風,林然就呆呆地坐在窗下看著風,手裡捧著暖爐也不覺得冷,她回頭看著穆涼:“何時會下雪,我們去賞雪、看梅花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等你傷好了。”穆涼抬首應她,溫柔一笑,林然的心反緊了緊,聽著呼呼作響的風聲後,不知怎地又改了話:“下雪很冷,不去了。”

穆涼手上的針一頓,瞧著她消瘦的背影,抿了抿唇角,沒有接話。

誰知,午後的時候,老夫人請了穆涼過府說話,正起著大風,穆涼沒有告訴林然,一人帶著婢女過去了。

乍然不見穆涼,林然有些不適應,喝了藥後也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睡下後,作了一夢,她赤腳站在屋裡看外間的風,有一人從外間回來,她盯著眼前的人,覺得那般的容顏有些模糊,走近去看,半晌也不認識這人,不覺張口:“你是誰?為何進我屋子?”

那人一身素淨的衣裳,袖口處繡了一個涼字,她看不清容貌,隻看清了那個字。

對麵的人走近了,容貌也很清晰,讓她覺得陌生而熟悉,心跳得很快,她張了張嘴,那人道:“我是穆涼,你忘了?”

林然覺得奇怪:“不認識你。”

“你怎地連我都忘了呢。”那人深深歎氣,眼裡的溫柔卻在加深,她喜歡那抹溫柔,就像浮雲般的感覺,輕輕柔柔。

她看著那人由溫柔漸漸變成傷心,心不由一慌:“我忘了很多以前的事,你不必難過,隻我一人不覺得你罷了,你去尋旁人,旁人記得你。”

穆涼走近她,將她的手置於她的臉頰處:“林然,你為何不記得我?是不是喜歡旁人了,你若喜歡,我也不會阻攔你,何必要忘了我。”

“林然是誰?”她又是一驚,在穆涼的眼神裡除了悲傷外還有寵溺,忙抽回自己的手,否認道:“你認錯了人。”

穆涼手中摸了空,也不生氣,還在溫柔的笑:“你忘了我,我不怪你,你覺得開心就好。”

“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林然不解,觸碰到她的笑意後,心口處疼了起來,疼得她站不起身來,“我都把你忘了,你怎地不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你連自己都忘了,我怎能怪你。”穆涼蹲下來,瑩白的指尖輕拂她的麵頰,帶著她的諒解與溫柔。

林然疼得說不出話,隻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眼角處滑過一滴淚,心疼到碎了,她不知那人為何要哭,隻知那抹感傷加深,縈繞著她,揮之不去。

那人一哭,她心就更加疼。

疼了許久後,她哀求那人:“你彆哭了,我想我大概是認識你的。”

說完,心口就像刀割一般,那人消失不見了,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反複想著那人是誰?

心口的疼停了下來,她低頭看著自己心口,她是不是真的丟了什麼東西?

她驀地爬起來,去找那個人,問清楚。

一動,林然就從夢裡醒了,看著屋內漆黑的光色,麻木而呆滯。

不知過了許久,屋裡的燈亮了,信陽走進來,瞧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停住了腳步,皺眉道:“你夢魘了嗎?”

信陽非穆涼,林然不用顧忌太多,轉身看著她:“殿下。”

聲音沙啞,令信陽回身去取熱水,遞給她:“先潤潤嗓子。”

林然固執地不接:“殿下,若洛郡主忘了你,你會怎樣?”

信陽不如穆涼心思細膩,猜不透她的心事,順著她的話去問:“是真忘還是假忘?”

林然迷糊了:“什麼是假忘?”

“假忘就是自己故意去忘,沒有旁人的乾擾,真忘就是你自己心裡有了旁人,不願再去想她。”信陽將手被放在她的手心裡,掃了一眼她還沾著淚水的眼睛,這孩子的心思竟一直撲在穆涼身上。

林然喝了口水,緊張道:“沒有第三種嗎?”

“有,就是腦子摔壞了,不記得那些事了。”信陽睨她一眼,在榻沿坐了下來,瞧著她不定的神色後,探起她的脈搏,又道:“穆涼腦子沒摔壞,就不會忘了你,瞧瞧你的慫樣。”

林然被罵也沒有生氣,堅持道:“倘若腦子真的壞了呢?”

她似稚子,對眼前的局勢十分困惑,擺在麵前的有很多條路走,沒有長輩的指引,就彷徨得不敢挪動腳步。

信陽探脈的動作一頓,抬首看她:“穆涼腦子沒壞,是你腦子壞了。”

林然罕見地沒有回嘴,反順著她的話去說:“如果、我腦子壞了,你會失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