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2 / 2)

睡醒的人胡言亂語,讓信陽不知該不該接這個話裡,探脈也沒有探到什麼結果,約莫真的是腦子壞了,她沒好氣道:“你腦子要壞了,孩子就留我這裡,你和穆涼自己鬨騰去。”

說了一句,覺得不解氣,又戳戳她的腦門:“你說你自己腦子壞了,是將我們當傻子,你以為我們腦子壞了?躺了這麼久,你就認為自己腦子壞了,將穆涼丟了?”

林然被罵得發懵,垂首不敢回應,信陽瞧著她有些生氣,“你等認了我,腦子再壞也不遲。”

心口堵著一口氣,信陽被她無厘頭的話攪得心情鬱悶,站起身來,道:“還不如周歲孩子省事,再問下去,我腦子要被你問壞了。”

說完,就直接離開,再被林然問下去,思緒更加煩亂了。

林然被罵過後,也就不哭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免得讓阿涼回來後看出破綻開,讓婢女送了些熱水,她自己拿帕子敷了敷眼睛。

敷過之後,從枕頭下翻出九連環來擺弄,她無心去解,腦海裡想的依舊是夢裡的事。

夢裡的事太過真實,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手中的九連環就沒了興趣。

她固執地去想,每每腦海裡都會浮現阿涼溫柔的樣子。阿涼待她好,事事都依從她,若哪一日真的將人忘了,不必說,她肯定傷心的。

沉悶地坐在榻上,單薄的寢衣也不覺得冷,她也不去想外間的大事如何了,信陽一回來,萬事就可迎刃而解,她等了這麼久,熬了這麼久,也是成功了。

她將九連環置於一旁,長長地舒了口氣,想起方才信陽殿下的話,想必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是假意忘記的。

到時阿涼肯定傷心的,如何才能讓她不傷心?

穆涼回來時,她依舊想不明白,赤腳單衣坐在榻沿上,九連環被她丟棄在她榻上。一見她這模樣,穆涼就冷了臉色:“你怎地衣衫不整。”

林然回神,瞧著自己一身寢衣,哪裡衣衫不整,她小心翼翼地看著穆涼:“這是你給我換的衣裳,沒有衣衫不整。”

“你……”穆涼說不出口了,見她神色淒楚,眉眼耷拉下來,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走近後摸著她的手,已然一片冰冷,那股惱意又湧了出來:“你瞧著你的腳。”

林然順勢去看,踏板上的腳白皙,瑩潤如玉葡萄,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順口道:“我的腳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冰才是。”穆涼氣極反笑,恨不得當即就不理她,林然乖巧地湊了過去,順勢將兩隻腳塞入被子裡,“我覺得它挺好看的。”

她自動送上門,穆涼哪有拒絕,揪著她的耳朵道:“我覺得它不好看。”

“不好看,阿涼的腳好看,你輕些揪,疼。”林然作勢一笑,抱著她的腰就不動了,穆涼卻不信她的話:“你坐了多久?”

林然識趣:“才坐的,信陽殿下剛走。”

“信陽殿下半個時辰前走的,你坐了半個時辰?”穆涼一言就戳破她的謊話,方才婢女都稟告過了。若不事先知曉,就險些被蒙騙過去了。

“哪個嘴碎的同你說是,明明剛走。”林然‘據理力爭’,將她的手從自己耳朵上挪開,拉著她一道坐下,心虛道:“我沒有騙你。”

“嗯,方才騙我的是小狗。”穆涼側身不去理她,見到燈火下的影子纖細,又忍不住回過身子,取了外袍給她披好,“小狗也要穿衣裳。”

“曉得了。”林然乖巧地應了一聲,想想又不對,她怎地成了小狗,反駁一句:“我不是小狗。”

穆涼不理會她了,吩咐婢女擺晚飯,兩人用過之後,她才提起九王府的事:“父親休妻了。”

這是幾日前的事了,她一直未說,今日才說,也是事情穩當了,讓林然知曉罷了,免得從旁人口中知曉,鬨得尷尬。

林然瞧她一眼,寬慰道:“你保她衣食無憂,也是你的孝心,這樣對她也好。”

兩人都知魏氏的性子不好,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林然喝了藥後,睡得很快,藥汁裡加了安神止痛的藥,有助於睡眠。

次日,兩人回九王府,穆涼昨日就已打點好了,不會顯得突兀,且林然身體也好了些,出門走動就當是散心。

天寒地凍的,信陽沒有放人,將孩子拘在府裡,穆涼也沒有去要人,帶著林然回王府。

昨日管事遞了帖子,穆能今日就留在府上,他對穆涼的咄咄逼人極為不喜,冷了她幾日。今日乍然見到,也沒有好言語,再看到林然消瘦的小臉上,他還是忍不住放緩了神色。

林然知曉阿爹的性子就是一時的,不覺握了穆涼的手,笑道:“好了很多。”

她一笑帶著往日不同的模樣,那股歡欣不見了,有的隻是無力與乾澀,就像失了魂魄一般。穆能瞧著她這個樣子,心也沉了下來,不怪穆涼了,道:“朝廷的事也算安靜下來了,你在府裡養好身體,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林然笑著應下了,說了幾句話,穆涼往後院去了,她才出聲道:“阿爹這是怨怪她了?隻是父女之間沒有隔夜的仇恨,她這般做來,也是為了王妃。她這樣的性子,早晚會出事的。”

不提還好,一提,穆能就冷了臉色,林然又道:“隻要王妃安分守己,我相信阿涼會孝順她的。還有您也莫要想著阿涼這般對親生母親,往後對您也不會孝順。您該知曉,她並非是這樣的人,骨子裡的血還是您給的,您何必妄自菲薄。”

穆能瞪了她一眼,張嘴道:“話都被說你說完了,老子說什麼了,你兩人過來做什麼,孩子呢?”

“天氣冷,就留在公主府了。”林然訕訕一笑。

“天氣冷?是信陽不讓她過來,前幾日請奏太後,讓孩子認罪歸宗,你可彆忘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她可要姓穆的。”

“我近日病著,此事無人與我說,您去問問信陽殿下,我不知。”林然無辜道,稱勢站起來,“我許久未曾見到祖母,去後院給她請安,您彆生氣了。”

林然腳底抹油,走得飛快,出了門後,喘息幾聲,婢女扶著她往後院去,走到老遠了還聽到穆能的唾罵聲。

她站在風中,身旁草木枯黃,風聲陣陣,冬日的冷意透入了骨子裡,她忽而推開婢女的攙扶,自己挪動腳步向後院走去。

她蠻橫地在想,除了阿涼外,她不要任何人的攙扶,再者她也不是無能之人,怎地連幾步路都走不動了。

然而想得美好,一段路卻走了很久,走到雙腿都跟著乏力,她喘息了兩下後,看著麵前的屋舍,心裡一陣涼來一陣熱,也分不清是何情緒了。

周遭婢女見她俯身喘息,瞧著像走不動路,也不敢上前扶著,使這眼色,讓小婢女去請郡主。

穆涼動作快,在林然休息沒來得及抬腳就迎了過來,林然凍得滿臉通紅,鼻尖上也紅彤彤,瞧著像是瓷娃娃,她緊張地過去扶著她,也不問為何停了下來,笑著問著與父親說了什麼話。

林然心口處犯疼,約莫是冷氣吸多了,整個身子都靠在她的身山,回道:“也沒說什麼。”

“想來也是,你二人若說了很多話,你也不會來得這麼快。”穆涼目光凝結在她泛白的唇角上,方想伸手去摸一摸,想起還有許多婢女在,忍著沒有伸手。

進屋後,婢女奉了熱茶,林然端著飲了口,稍稍屏退些冷意,她衝著老夫人笑了笑:“許久未見祖母,不知您身子可好?”

老夫人在庵堂了吃了陣子素,精神卻好了很多,自認是佛祖保佑,見到林然的模樣後,也明白穆涼的意思了,魏氏確實不可留。

她歎了口氣道:“你二人就住在公主府了?”

“待過了年再搬回去,眼下孩子也無人照應。”穆涼先回答,瞧著信陽的樣子,約莫也不會放人了,再者住在公主府也方便些。

拋開那些恩怨後,她對信陽也沒有那些太多的不快。

林然始終不說話,情緒略有些低落,穆涼瞧她一眼後,摸著她冰冷的手,與祖母說了幾句暖心的話,最後承諾春日裡將孩子帶過來給她看看。

她心掛著林然,也沒有留下用午飯,匆匆回府了。

穆涼神色不對,眼睛不離林然,老夫人就沒有挽留,手中撥著佛珠,但願二人能夠事事平安。

****

林然回公主府後,沒到黃昏就發起高熱,燒得臉色通紅。

她自己醒著,也沒有喚人說話,想著白日裡阿爹的話,孩子一旦歸了陳家,眼前的路就十分凶險了。

腦子裡燒得糊裡糊塗,忽而想起秦宛與長樂,信陽一人在洛陽,如何敵得過這二人。

兩者皆不是心思單純之人,若要論行軍打戰,兩人加在一起,都是不敵信陽。可在朝堂上,信陽殿下的心思就不夠用了。

洛家平反,秦宛也脫了罪臣之女的身份,到時太後作為她的靠山,朝堂之上風雲詭異,一個不慎,就容易著了她的道。

外間的風呼呼作響,猛烈地敲打著窗戶,穆涼讓人關緊了窗戶,瞧見她悶悶不樂後,也不知如何寬慰。

兩人相對無言,林然依舊想著秦宛之事,苦思不解後,習慣性往穆涼身上靠去:“阿涼,我有些難受。”

她難得示弱,讓穆涼乍然一驚,摸著她滾燙的額頭,哪裡還能坐得住,忙讓人去請大夫來,哄著她躺下:“什麼時候燒的,怎地不說一聲,燒壞了腦子如何是好。”

林然聽了她後半句,怔怔去想,若是真的燒壞了也好,阿涼大概就不會傷心了,畢竟傻子也是會記住她,不會將她推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乖不安靜,就反其道而行,取名陳靜。

我想了想,陳靜姝,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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