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1 / 2)

大夫來後, 重新改了藥, 年輕人底子好, 可也不敢將原本的藥加重,斟酌再三, 加了些溫補的藥, 忙活至半夜。

林然精神好,想著明日指不定不知睡到何時, 讓婢女將信陽殿下請來, 穆涼不肯,時辰不早, 再說話, 天就要亮了。?喜歡看九皇叔寫的《送上門的娃成了皇帝》嗎?那就記住舊 時光 文 學的域名.old times c c.c c?

林然攥著她的手, 朝著婢女擠了擠眼睛,示意快些去請。穆涼拗不過她,在旁盯著:“隻能說半個時辰, 到時間信陽殿下不走,我就走。”

“曉得了。”林然貼著她笑了笑, 討好之意很是明顯。

信陽來得快,婢女在外喊了聲, 穆涼就鬆開林然, 恢複正經之色, 坐在一旁,讓開榻前的位置。林然看她一眼,自己掙紮著坐起來, 抱著被子道:“殿下近日可曾注意過秦宛?”

“秦宛是太後心腹,想不注意也難。”信陽在她麵前坐下,林然臉色較於白日裡紅潤很多,她覺得奇怪,伸手去摸她額頭:“腦子今日好了嗎?”

林然習慣性一躲,“摸孩子去,彆摸我,我腦子好著呢。”她不想提起這件事,免得阿涼有所察覺,認真道:“殿下該知,若想朝堂穩固,秦宛留不得。”

秦宛如飛燕,難以禁錮,折斷雙臂,人也就死了。

信陽沒有意外,眼下鎮定自若的林然才是常色,昨日約莫就真的是腦子壞了,她順勢道:“我也曾想過此事,卻也不急,待洛家昭雪後,我會逼迫太後退位。”

林然不讚同:“秦宛留一日,太後就會坐在紫宸殿一日。她二人相輔相成,太後是秦宛的靠山,秦宛是太後的左膀右臂,你覺得秦宛在一日,太後會甘心回慈安殿?這般與陳知辰在位時有何區彆?”

換而言之,太後會廢了陳知辰是因為她被囚禁,離至高無上的權力離得太遠,可眼下呢?她若再退回去,如何會甘心,秦宛在,就是她手中的利刃。

秦宛不僅有太後,還有同樣可以問鼎的長樂,她三人就是最好的陣營,信陽一人,略顯孤單了些。

林然將話說得很透徹,將信陽心裡不願揭開的疤痕都揭開了,眼下殺秦宛,就與長樂反目了。她略有遲疑,就聽林然道:“殿下不願與長樂反目,此事我可來。”

橫豎她不會留在洛陽,當一惡人也是無所謂的。

她的提議讓穆涼心下一緊,信陽若在此事上優柔寡斷,以後處境就會更加艱險,林然方才將話說得很清楚,若想早日登基,秦宛就是最大的阻礙。

她焦急時,信陽回應道:“秦宛之事,我去解決,你就莫要沾手了。”

信陽自認自己非善類,與長樂之間姐妹的情誼就像包裹著燈火的紙,隨時都會被火焰吞滅。經過洛家之事後,她不敢隨意再賭,林然的建議,她聽了。

林然知曉她聽進去了,覺得腦袋有些重,牽掛此事就多問了一句:“殿下想要如何去做?”

“彈劾定罪無用,直接鳩殺。”信陽果斷,眉眼也瞧著幾分清冷。林然已看不清了,使勁揉了揉了太陽穴,呼吸的熱氣都感覺是燙的,她想長話短說,便道:“鳩殺可,隻是需事先謀算好,殿下等我兩三日,我細細想想。”

信陽想的無非是直接將人拿下,這般顯得無理,又會讓長樂反抗,不如好好想想,殺了之後再定罪名。

她感覺自己置於火爐中,難受得很,瞧了遠處的阿涼一眼,道:“殿下,時辰不早,我想先休息。”

信陽還有些話想問,比如昭獄裡的事,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不願逼問她,就帶著人先離開。

她一走,林然就軟了下來,方才的冷硬都散得乾乾淨淨,無助地朝穆涼伸手,碰到穆涼冰冷的手後,貼向自己的臉頰。

就算這樣貼著,也不能減緩身上的熱度,她明明感覺喉嚨裡的火熱,可猶自感覺到冷,抓住穆涼的手就像危難中握住救命稻草,怎麼都不肯放。

她難受,穆涼看在心裡,打發婢女去看看湯藥可好,自己坐下來抱著她,一寸一寸摸著她身上的肌膚,無論摸到哪裡都是燙的。

早知林然這麼受不得寒氣,就不該帶她出府,她心裡急得不行,麵上也沒有顯露,抱著林然,說著趣話。

林然話不多,半晌才回一句,大多是穆涼在說著話,等了許久才將退燒的湯藥等來,喂了林然喝下後,林然依舊攥著她的手不放。

穆涼知曉她的意思,脫了外衣,陪她一道躺下,林然喜歡貼她睡,眼下她身子是涼的,更要貼著不放了。

此時貼著是極為正經的,林然也不會想著旖旎之事,就這麼靜靜貼著,她腦子燒得有些不做主,就想起昨日的夢來,問穆涼:“如果我不記得你了,你會不會離開呢?”

穆涼眼下沒有心思聽著這些‘如果’的問題,隨意回道:“不會,哪裡都不去。”

“那你還會這樣守著我嗎?”林然睜著眼睛,眼裡帶著血絲,愈發顯得不正常,穆涼不想同她說著無趣的事,可又不好直接回絕,便道:“守著你作甚,看你與彆人歡好?”

“也是,你曾說過,我待你不好,你就青燈古佛……”林然小聲說著,困意襲來,來不及深究,就睡了過去。

隨意一句話,穆涼沒有在意,等她睡著後,自己披衣坐起來,吩咐婢女打些熱水來,她給林然擦著身子。

擦一擦,或許會舒服些。

後半夜時候,燒也沒有退的跡象,大夫愁得頭發都白了,藥不能重,重了傷身體,輕了又不見好,這麼多年就沒遇到過這麼麻煩的病人。

天亮之時,公主府的人請了太醫過來,府裡大夫對發燒的病情拿不準,不如太醫拿手。

信陽照舊去上朝了,臨走前過來看了林然一眼,神色多了幾分凝重,讓人守好府門,莫要驚擾了府裡的人。

洛家的事查了半月,證據在案,條理清晰,是前太子與洛公臨行前的囑咐,讓洛公回援洛陽城。

本是隱秘之事,不知怎地被蘇長瀾知曉,讓人模仿了洛公給前太子的書信,道是回洛陽勤王,才坐實了謀逆之罪。

既是謀逆罪,也該回京敘述,不想蘇長瀾帶兵偽造成突厥兵的模樣,截住了洛家軍。

蘇長瀾從前太子處得知洛家軍的布防,提前設伏,屠儘洛家軍,不給洛家解釋的機會。

洛家是否忠心當日的明皇不言,先被前太子所騙得調兵回援,又被蘇氏所殺,忠心二字,已然說不清了。

本該是無人可信的事,前太子臨死前留了親筆信,敘述自己的罪過,又道當日被蘇長瀾逼迫,鬼迷了心竅,才釀成大禍。

絲毫不曾提及蘇長瀾為何逼迫,以何脅迫,留下的疑雲,至今沒有查清。

三司不敢再查,查下去就與太後有關了。

案件戛然而止,就失去了公信力,太後不言,三司裝作了悶葫蘆,穆能接過話來:“既查就要查得清楚明白,查到一半又不查,之前的就是白費。”

刑部尚書硬著頭皮回答:“太子已逝,線索就斷了,再查也查不清楚了。”

“查不清楚也得查,三司會審,那麼多人都是吃軟飯的?”八王也當殿指責,罕見表明自己的態度,不顧太後難看的神色,又道:“幾萬條性命,一句線索就斷了就沒有了,天下人如何相信,又如何還洛王爺的清白。”

殿內朝臣看清眼前形勢,紛紛出言附和,信陽始終不出聲,太後最後不得不同意。

退朝後,信陽單獨留下。

內侍與朝臣都退了出去,太後瞧著她的眼神有些閃躲,這些時日以來信陽從不乾涉她做下的決定,可底下的人接到她的旨意後,都會詢問信陽殿下。

她這個掌權人,明存實亡了。

信陽對下麵的人也沒有拘束之意,這隻是暫時的,待洛家的事解決後,她必然要騰出手來一一整頓的。她留下隻想說起罪己詔一事。

穆涼將那風封書信交給了她,就是怕太後會反悔。果不其然,太後萌生悔意了。

信陽取出後,交給她一觀,而後再收回:“太後答應的事,莫要忘了,你我母慈子孝的戲還要演下去。”

說罷,便退出紫宸殿,竟一刻不願待。

殿外的秦宛長身玉立,瞧著她挺直的脊背,怔怔看了許久,直到宮人出聲:“秦大人,太後請您入殿。”

太後在信陽處吃癟,肯定要想辦法尋回顏麵的。

秦宛沒有多想,抬腳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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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陽出宮後,在東華門遇到長樂,她等候多時,匆匆拉著信陽上了馬車。

長樂如今有了公主府,也不好正大光明地賴在宮裡,見到信陽後,提及一事,她想回封地,帶著秦宛一道回封地。

秦宛放不下洛陽城裡的權勢,她二人可以去封地快活,秦宛依舊可以掌權。

她的封地占地大,又是魚米之鄉,到時秦宛想做什麼,都沒有人阻攔,到了封地上,她二人要做皇帝也是成的。

信陽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停頓了許久,道:“你要去封地,我不會阻攔,秦宛願不願意同你走,就是你的事情了。”

“這些時日,我想的很清楚,母親利用秦宛罷了,眼下這般時刻母親還沒有醒悟過來,我卻已明白了。曾經,我想的是要那個位置,將秦宛正大光明地留在自己身邊,如今也是一樣的。我不想同你爭,無甚意思。”長樂認真道,渾渾噩噩十幾年後,她突然看清了自己,那條路並不適合她。

信陽不語,沒有回應,長樂不管如何退步,都拗不過秦宛,眼下說得信誓旦旦,待見了秦宛就會改變主意。

車廂內一陣寂靜後,車停了下來,信陽掀開車簾,長樂公主府到了,“你到了。”

她下車換馬回府,長樂心緊了緊,無奈地扶額,長久歎息後,她吩咐道:“給秦大人傳信,讓她得空見我。”

她靠著車壁細細想著眼前的困局,信陽與太後一步不退,秦宛身在中間,難以周旋。

無奈之際,想起一人來,掀開車簾忙道:“去信陽公主府。”

去見林然,憑著她的謀略,定能從中緩和,且自己已有了退縮之意,林然為信陽著想,肯定會有辦法。

馬車轉去信陽公主府,長樂去見林然。

隻林然沒有醒,仆人直接拒絕,她心有餘悸,當林然不見她,僵持須臾後,穆涼出來回絕她。

“並非林然不見殿下,而是她自身難保,幫不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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