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2 / 2)

“小玩意,你躲避什麼?”

“我沒有躲,我沒有帶鑰匙。”

“也可,你喚人取刀來,一刀劈開。”

“可是劈開,裡麵就壞了。”林然見她逼迫,心生膽怯,後退兩步,支吾不言。

穆涼逼近她,眼中又能怒意,也有失望,她忍著道:“壞了就壞了,你既已給我,就是我的東西,我自有處置的權力。”

林然不肯,伸手就奪了過來,孩子氣地藏在身後,詭辯道:“你的也是我的,我也有處置的權力,你既嫁我……”

話沒有說完,臉上就挨了一下,林然被打得後退兩步。

穆涼忍了許久,力氣之大,讓林然忘了害怕,瞬息間臉就腫了起來,嘴角都破了,被風一吹,疼得更厲害。

她不怕疼,忙想解釋,不想阿涼轉身就要走,錦盒也不要了,她臉疼,心卻更疼。

阿涼離去的背影就像一張細密的網,將她籠罩,網下帶著刺,刺得她心肺都疼,她疼得臉色發白,仿若感受不到那顆心的存在。

在阿涼要消失的時候,她才想起邁腳去追,至府門時,馬車都已走了。

寒風吹得臉疼,她原地打轉,想起莊子裡有馬,喚人去取。

她騎馬去追,一盞茶的時辰就見到回城的馬車,急忙吩咐車夫停車,奈何穆涼不肯。

情急下,她索性喊道:“你不停車,我便跳上你的馬車。”

話音落地後,馬車停了,她棄馬上車,見到穆涼後,大著膽子靠近,穆涼卻吩咐道:“回洛陽。”

車夫揮動馬鞭,催著馬走,林然急道:“回莊子,要下雪了。”

穆涼生氣,冷著臉望著,冷漠而生冷,林然抓住她的手,懇求道:“我什麼都同你說,很冷,我們先回去,好不好,阿涼。”

“你既要休了我,我為何同你回去,你高看自己了。”穆涼冷言,拂開她的手。

她罕見地生氣,讓林然手足無措,尤其她的眼神像刺一般,紮得她生疼,“阿涼,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錯了。”

穆涼不動容,連話都懶得回。風刮得車亂顫,林然心生不安,掀開車簾望了一眼,烏雲沉沉,葉損搖落,冬日裡的天氣也不好。

她又回頭看著穆涼,哀求道:“你怎地也跟孩子似的,負氣出手?我們先回莊子,回不到洛陽,就會下雪,會染風寒的。”

“你回莊子,我回洛陽,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穆涼言辭清冷,再次想要推開她,觸及她腫起的臉頰,也未曾有半分動容。

她氣林然的自作主張,也氣她的無情,此事非她一人之力可解決,躲著不見,有何益?

林然不肯放手,掀開車簾就道:“往回走,不許回城。”

她語氣霸道,不給轉圜的餘地,更讓激起穆涼心中的惱意,冷笑道:“他是我帶來的車夫,你覺得會聽你的?”

林然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再說什麼混賬話,呆了一息,伸手就抱著穆涼,想要安撫她:“你打都打了,消氣好不好。”

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人緊緊禁錮在自己的懷裡,穆涼的冷淡與外間的狂風,壓在她的心頭上,纏繞壓仄。

穆涼並非是難哄的性子,惱恨她做事偏激罷了,這麼多年也從未與她生氣過,縱容壞事。她欲推開,動了動身子,“你已休了我,抱著我做甚。”

“我、我沒有休你。”林然忙解釋,她怎會舍得休棄阿涼,讓她難堪。

穆涼安靜下來,依舊冷冷看著她:“那是什麼?”

林然不答,避開她的眼睛,她被安撫下的怒火又湧了上來,“你不說就當作是休書。”

“不、不,那不過是、是和離書罷了。再者不是現在給你的,以後的事都無法預料,倘若你遇見比我更合心……”

“你放手。”穆涼打斷她的話,忽而合眼不想看她,心涼得徹底。

林然腦海裡混混沌沌,見她不看自己,心疼得更加厲害,抿著蒼白的唇角,無力地鬆開她,“阿涼,都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

音落無聲,穆涼得到自由後,也不想同她說話,處在逼仄的車廂裡,呼吸都重了幾分。

車夫還算聽話,沒有當真回洛陽,趁著沒有下大雪,將馬車趕回莊子。

回到莊子裡後,林然心落了一半,先下馬車,回身欲扶著穆涼下車。

手伸到半空中,被穆涼漠視,她也不覺氣惱,反彎唇一笑,討好之意很是明顯。

穆涼下車,她就巴巴地跟著她後麵,吩咐婢女去準備熱水熱茶,又將屋裡的炭火添足。跟著一道離開洛陽的婢女見到她臉上的傷,嚇了一跳。

她臉頰本就白皙消瘦,一巴掌下去,浮腫不說,唇角也是破了。

婢女何曾見過這種陣仗,拉著家主就要上要藥。林然眼下無心於此,吩咐她退下,拿了手爐塞給穆涼:“這裡比洛陽冷,你拿著捂捂手。”

穆涼捏著眉心,不去接她的手爐,拒絕之意很明顯。林然不敢再放肆,她不接,就放在一旁,“那你自己拿,我不碰你。”

屋裡外的婢女大氣都不喘一聲,兩位主子都不是愛爭吵的人,就算生了嫌隙,也隻是冷坐不語。

她們不敢隨意走動,站在外間聽著伺候。林然自己凍得冷,也知婢女的辛苦,吩咐她們退下去休息或去準備晚飯。

穆涼身心都覺得疲憊,睜眼閉眼都想到那個小小的錦盒,她不願同林然說話,離開又是舍不得的,思考後抬眼望她:“莊子裡就這一間寢居?”

林然一驚,“你要同我分開嗎?”

“不想見你罷了。”穆涼側身,問過就不再看她,顯得極為失望。

林然抿緊了唇角,屋裡看過一瞬,心疼穆涼過甚,就沒有再勉強,低頭道:“我讓她們再收拾間屋子,你住這裡,那我走了。”

她怕又惹了穆涼不快,看到她冰冷的目光後,站了會兒,落寞離去。

她心慌下未曾細看,穆涼帶來的箱籠都搬進了院子裡,隻當穆涼過來興師問罪的。

莊子裡不大,最好的屋子都給了穆涼,婢女將她們的屋子讓了出來,林然住進去後,方想起自己的東西都在那間屋子裡,旁的還好,若將那些畫被阿涼看到,她就更加沒臉見阿涼了。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站起來就想回屋子,可那麼多畫,當著阿涼的麵搬,豈非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給自己找麻煩。

急躁下,又恢複些心神,複又坐回原位,喚來婢女,悄聲吩咐道:“你去看看夫人在做什麼,回來告知我。”

婢女應下,將傷藥遞給她:“家主還是抹些藥膏的好,這般出去總不好見人的。”

被她這麼一說,林然才感覺到臉上的疼,不覺丟人,接過藥,“那你快去,謹慎些,莫要被夫人發現了。”

婢女見她收了藥,俯身一禮,退了出去。

穆涼在屋裡,並沒有做什麼,麵前還擺著錦盒,坐到天色擦黑時,外間的雪大了,撲麵而來的雪讓人不敢出門。她想知曉那份和離書上寫的什麼,隻是莊子裡無巧匠,無法打開鎖。

婢女入內點燈時,她的身子動了動,道:“去問家主取來錦盒的鑰匙。”

她若要,林然不會不給的。

“是。”婢女見她神色凝重,不敢多話,匆忙退下去。

林然在屋裡待了很久,炭火放置的時間晚,不足以取暖,她冷得發顫,索性躲進被子裡躺著,手中抱著九連環,她不困,眼下的境地也睡不著。

婢女來時,她翻坐起來,眼睫顫了顫,急道:“夫人在做什麼?”

她像個孩子,見到緊張害怕的事,擔憂得不行。婢女搖首道:“夫人坐了很久,見奴進去點燈,就讓奴傳話,問您取錦盒鑰匙。”

林然的臉就垮了下來,不講理道:“沒有,你同夫人說,我忘了。”橫豎她記性不好,忘了也是正常。

婢女原封不動去傳話。

穆涼又是一陣冷笑,對林然躲避的心理也猜測得大半,她道:“你同她說,沒有鑰匙,我去找穆師父,將錦盒劈開。”

林然知曉後,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麵對婢女,她不好撒嬌,躊躇一陣,在晚飯的時候,去見穆涼。

穆涼的坐姿與她離去前,還是一樣的,她知曉這樣枯坐極易讓身體疲倦,在門口處徘徊一陣,她探首去看,婢女有眼力見,自己退了出來。

她走進去,厚著臉皮在一旁坐下:“阿涼,你還生氣嗎?”

穆涼不回她,她摸了摸她的手,“不生氣,可好?”

穆涼拂開她的手,直視她怯弱的眸子:“鑰匙呢?”

林然眨了眨眼,無辜道:“我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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